河南建国以来最大贩毒集团覆灭

　　【核心提示】

　　2002年底，28岁的安徽农民温东升一夜之间扬名。

　　他是警方抓获的河南建国以来最大贩毒团伙的第一号人物，参与贩毒12200多克。

　　时隔近三年之后，昨天上午，根据最高人民法院的死刑核准判决书，温东升和他的4个贩毒“兄弟”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这场被公检法三方称为河南建国以来“涉案人数最多、涉毒数量最大、影响最为恶劣”的团伙贩毒案终于尘埃落定：主犯温东升、温占成、樊伟民、马拥军、周梨明被枪决，其余13人均获刑。

　　据法院审理后查明，温东升贩毒集团自2000年以来，形成一定规模的四级贩毒网络，有组织地向中原地区输出毒品，共贩卖毒品12200余克，几乎垄断了当时郑州市场的全部毒品，害人无数。如果将12200克毒品按毒贩们1∶15的比例添加底料，就可以兑成18.3万克可吸食毒品；如果按每5克能使一个人染上毒瘾的话，这些毒品足以使3.6万多人成为“瘾君子”。

　　重案突破口

　　一封匿名举报信

　　2002年7月8日，一份由时任郑州市市长陈义初批转来的匿名举报信摆到李民庆案头。李时任郑州市公安局局长。

　　信中称“马拥军、邹静夫妇长期贩卖毒品，拥有多处豪宅……”

　　当时，警方掌握的数字是，郑州市仅登记在册的吸毒人员就有万人左右，而且每年以10%以上的速度增长，毒品直接消费每年耗资10亿元以上，由此诱发的治安刑事案件，特别是抢劫、抢夺侵财性案件不断发生。

　　根据这封匿名信，警方迅速成立专案组，果断锁定侦破方向，而后，一条条大鱼逐渐露出水面……

　　从同年10月7日开始，两天之内，300多名民警闪电出击，在驻马店和郑州两地一共抓获涉嫌贩毒人员44人（其中18人获刑），查获毒品7625余克，追缴毒资200余万元。在温东升和樊伟民租的房内，警方当场查获1492.62克海洛因。

　　“放毒品的房屋从不住人，住人的屋子里从不放毒品，这叫‘人货分离’，也是毒贩子的狡猾之处。”本案一审审判长、郑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二庭法官宋德朝介绍。

　　不归“财”路

　　涉案毒品12200多克

　　1989年，15岁的安徽农民温东升来郑州打工时，不过是一个小学毕业仅两年的毛头小子。一开始，温东升并未图谋贩毒这条不归“财”路。

　　2000年初，温东升与同在银基商贸城做生意的李益国相识，李怂恿说：“你们安徽不是有‘黄皮’（毒贩子行话，或说“大烟”）吗？弄些来卖，挺挣钱的。”温找到其姐夫，经中间人介绍，很快从驻马店弄来一些“黄皮”，转手卖掉。

　　这是温东升掘到的“第一桶金”。随后，温东升先后结识了驻马店人李占红（未归案）、李占领及周梨明，从此开始了长期非法的贩毒活动。法院审理后查明，自2000年3月至2002年10月，温东升、温占成、樊伟民先后在驻马店天龙大酒店、京珠高速路口、大学路加油站、通讯大世界等地，多次与李占领、周梨明交易毒品，共从二人处购买毒品12200多克，后将上述毒品陆续销售给同案犯李益国、马拥军、邹静、马拥明、石军红等人。

　　根据郑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特地委托专门机构的鉴定结果，从各主犯处收缴毒品的海洛因含量极高，在43%至52%。

　　“家族式”贩毒

　　或兄弟联手或夫唱妇随

　　“温东升贩毒团伙最大的特点就是家族式犯罪，团伙成员之间有着错综复杂的亲属关系，有的是兄弟联手、有的是夫唱妇随。”宋德朝告诉记者。

　　据介绍，涉案18人中，温占成系温东升的三哥；樊伟民系温东升内弟；林欢喜系温东升外甥；马拥军、邹静系夫妻；马拥明、崔晓燕系夫妻；马拥明和马拥军系兄弟；张春霞系李益国前妻；牧庆新系陈玮外甥。

　　不能否认，温东升是个“人才”，他逐渐发展一个稳固的四级贩毒网络。而他是核心，是小毒贩根本无缘一见的幕后老板。

　　这个“家族式”贩毒团伙的具体做法是：李占领、周梨明先从一个叫“宁凤齐”（未归案）的人处以每克120元至140元价格买进毒品，混进自制底

　　案情周折

　　从7人获死刑到5人伏法

　　2003年10月29日，郑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开庭审理此案。2004年3月19日，郑州中院一审宣判温东升、温占成、樊伟民、马拥军、李益国、李占领、周梨明7人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温东升等人不服，提起上诉。去年11月，省高院终审维持7名主犯死刑，并报请最高人民法院核准。

　　今年7月12日，最高人民法院复核后，下达刑事判决书：依法维持温东升等5人死刑；但判处李占领、李益国二人死刑，缓期二年执行。理由是二人有重大立功表现。

　　涉案众人中，年龄最小的林欢喜被判处有期徒刑10年。林1986年出生，被抓时仅17岁，他曾在法庭上为自己辩解：“我原来帮俺舅（温东升）在银基商贸城卖衬衣，有几次他让我替他送用报纸包着的东西，我就送了，不知道里面包的是毒品……”宋德朝介绍说，林欢喜一共参与贩卖毒品200克，因为他尚未满18周岁，合议庭也依法酌情从轻判处；但证据表明，林欢喜在知情后，依然继续贩毒。

　　表情

　　“我给俺弟打工的，为啥判我死刑”

　　8月25日下午4时16分，郑州市第一看守所，宋德朝向涉案5名死刑犯宣读了最高人民法院的刑事判决书。

　　温东升是5人中最不安分的一个。他身材肥胖，腆着肚子，满脸的不在乎。法警告诉他要“配合工作”时，他笑着回答：“没问题。”唯一的例外是，当听到最高人民法院依然核准他死刑时，他的嘴唇使劲哆嗦了两下。在聆听宣判时，温东升还转过头对押着他的两名法警说：“不用押太紧，让我放松一点。”然后讨好地笑笑。

　　温占成精瘦，双腿一个劲儿地颤抖，他不停地对法官说：“我认为判得不公平，我是给俺弟打工的，为啥判我死刑？”

　　温东升的内弟樊伟民从头到尾都耷拉着脑袋，他的理由是：“我是受人（指温东升）指使的。”而马拥军和周梨明则双眼迷茫，四处张望，偶尔闭上眼睛沉思一阵。

　　细节

　　温东升曾在牢里“算死期”

　　在看守所，温东升刚在判决书上按完手印，突然挣脱两个法警，回头冲法官宋德朝一笑，咧着大嘴说：“审判长，不好意思，让你不得劲了！”宋德朝一愣，回过神来，笑了：“没事，没事。”

　　经过解释，大家才明白，原来温东升这句话是为了“致歉”。

　　宋德朝介绍说，去年底，省高院终审审结后，他来给温东升送判决书，“温东升当时很嚣张，对我破口大骂，我没理他，今天这样是道歉。”

　　据郑州市第一看守所办公室主任张运德介绍，因案情重大，案子一直没有审结，从2002年底开始，温东升一直在看守所，刚开始他的情绪低落，经常闹腾，后来才老实。

　　看守所民警还给记者讲了温东升“算死期”的一件事：有一天，温东升专门找到管教干部说，他估计“6·26”（国际禁毒日）是跑不掉了（即被执行死刑），眼看日子一天天近了，温东升当时表情颇为复杂。可谁知道“6·26”没事，温东升有些喜色，他又开始算计了，国庆节前、9月底应该跑不掉了……

　　对话

　　温东升称 “我没有贩毒”

　　8月25日下午，温东升被执行死刑前一天，本报记者在看守所见到了这位“大毒枭”。也许，这是温东升和媒体记者的最后对话。

　　记者：“你知道被判死刑了吗？”

　　温：“嗯。”（沉默。）

　　温：“按说，谁的（毒品）来源，谁是第一被告，不该是我。”

　　记者：“你有其他要说的吗？”

　　温：“我没啥说的，到这一步我也无所谓了。”

　　记者：“害了那么多人，你后悔吗？”

　　温：“我怎么害人了？”

　　记者：“你贩毒1万多克……”

　　温（截住话头，很干脆）：“我没有贩毒。”

　　记者：“那你怎么看待毒品的危害？”

　　温（翻了翻眼珠）：“那……不好说。”

　　在整个采访过程中，温东升始终强打笑容，但他掩饰不住的，是不停抖动着的双腿和偶尔颤几下的嘴唇。而对自己所犯下的累累罪行，温东升则满不在乎。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