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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困大学生的饥饿日记:家境贫寒是人生财富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9月13日19:00 时代信报

  据来自有关部门的资料显示,今年,重庆市公办普通高校的贫困生将达到4万人,其中新生入学经济困难的大学生约1.5万人。全市去年有1.9万人提出18305万元助学贷款申请,有1.1万名学生签订国家助学贷款合同,已实际发放7790万元助学贷款。不过,助学贷款的发放存在两极分化,只有一半多的贫困生能受益。

  贫困背后,是他们酸涩的挣扎。

  一个大学教师告诉记者说:“我接触过好多贫困生。他们都很勤奋,很能吃苦。除了学习成绩优秀,他们都表现出一种自立自强的优秀品格。今后进入社会,我坚信他们都会是栋梁之才。”

  饥饿是我的财富

  本文下方的这篇日记,源于重庆师范大学学生罗卫东笔下。这本“饥饿日记”到现在还在延续。

  但在记者的采访过程中,罗卫东不止一次提到,家境贫寒对他来说,更是一笔财富:“我并不觉得家境贫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觉得这是好多人都不可能拥有的一笔精神财富。我比大多数同龄人能吃苦,这对我今后的发展肯定有很大的帮助。”

  罗卫东的家在陕西户县农村,父亲身体有病,家里基本上全靠母亲给人打短工挣钱糊口。

  母亲打短工的收入相当不稳定。在找不到短工的时候,家里就没了收入,全家只能靠以前的积蓄生活,家里的一切都必须精打细算。即使是在母亲有事做,家里情况比较好的时候,仍然不能马虎,每顿吃多少米都是限量的。

  久而久之,母亲练成了一手“绝活”——每顿饭都能做得不多不少——做饭前先计划好每个人吃几碗,做好以后盛出来肯定是这么多,一点不多,一点不少。

  从记事起,饥饿就像魔鬼一样纠缠着罗卫东。母亲找不到短工的时候,家里的气氛都会很紧张,母亲总为每天的伙食忧心忡忡。

  “头几天可能还好些,毕竟有以前的存粮,但要是连着一个月找不到事做,家里就难受了。顿顿喝稀饭,洒点盐巴。到后来整锅饭里基本上都是水,混个水饱。”罗卫东说。

  饥饿的感觉在夜里特别明显。由于水喝得多,晚上罗卫东会起来上厕所,而这种时候肚子里的饥饿感会一下子涌上来,整个人头重脚轻。

  因为饥饿,罗卫东也曾埋怨过家里,但懂事以后,他理解了母亲的辛苦。2000年春节的时候,他写下了这么一篇日记。

  进入重庆师范大学后,罗卫东一直都在寻找勤工俭学的机会。他自己找了几份家教,收入已经能够勉强维持基本生活。由于在学校表现出色,他到了学校宣传部门做了学生助理,至今已经两年。

  罗卫东在学校宣传部门表现非常出色,老师对他的评价都很高,认为他是一个勤奋的孩子,很能吃苦,工作起来很有热情。老师们很喜欢他,甚至有人私下里建议他今后留校,就在宣传部门工作。

  罗卫东虽然很希望能留校,但他自己表示对此不抱太大希望。“现在想留校很艰难,一般都要求是研究生学历,而我家里的情况并不可能允许我继续读研究生。我还是准备早点出去找工作,减轻家里负担,甚至能给家里挣钱。”

  他弟弟现在正在西安理工大学上大二,“他成绩比我好,”说到弟弟,罗卫东有些激动,“我想早点工作,早点挣钱。有了钱,弟弟就能继续上学,我希望他能考上研究生。”

  不久,罗卫东就将面临找工作的难关。作为一个本科毕业生,如今的就业形势不容乐观,但罗卫东还是很有信心。

  “我不担心工作的事。对我来说,只要能有单位愿意接收,即使工作辛苦、收入微薄,我也一样愿意。我只求先找到一个机会。至于今后,我觉得是金子就肯定能发光的。”谈到未来,罗卫东的眼里充满希望。

  “我家里太苦了。我要改变自己,改变我们整个家庭的生活状况。”

  “‘没什么,以后会好起来的’,母亲这句话成了我的座右铭,每当遇到困难的时候,我总会想到母亲。我觉得只要自己充满信心和希望,什么困难都压不垮的。”——

  罗卫东日记摘选

  2000.2.4 星期五 除夕

  又过年了。

  今年的雪特别大。今天上午从家里望出去,满世界都是白的。村里庄稼地上的冬小麦全都被雪盖着,就像一层厚厚的被子。看样子明年小麦肯定要丰收。

  今天上午妈妈就出去买年货了。别人家都高高兴兴的,我们家还是那个老样子。近一个月以来,妈妈一直都没有找到短工做,家里早没钱了。爸爸还是不能做重活,走路多了都要坐下来休息休息。弟弟和村里的孩子出去玩了。小孩子就是好,什么事都不用担心。

  妈妈下午终于回来了,手里拎了一袋白米,一块肉。呵呵,家里好长时间都没吃过肉了呢。我看见妈妈从村口的公路上走回来,天下着雪,她衣服上落满雪花,拎东西的手被冻得通红。我赶忙上去接她。

  走近一看,她的眉毛和眼睫毛上全都是雪,真是个雪人了。她把米和肉都递给我,整张脸冻得红红的,眼睛闪着兴奋的光:“娃,把东西提回去,晚上给你们熬肉粥喝。”

  我赶紧把东西提回家,放到灶台上,又出去叫弟弟回家。听说晚上有肉粥吃,他飞快的和我一起回家了。

  妈妈已经把肉洗好了。这是一块五花肉,白白的肥肉上顶着一层红红的瘦肉,看起来好诱人。妈妈把肉递给爸爸,他把肉放在菜板上,用刀慢慢剁成肉泥。

  妈妈开始往锅里下米熬粥。我和弟弟说要吃两碗,爸爸要吃一碗。妈妈的手艺在村里都是出名的,只要你说了吃几碗,她煮出来就是几碗,一点不多,一点不少。

  粥熬得很慢,妈妈还不停用勺子在锅里搅,她说这样粥能熬得很粘。爸爸已经把肉剁好了,他把菜板端到锅前,把肉泥倒进锅里。倒完了,他又用刀在菜板上仔细刮了一遍,把粘在菜板上的肉渣也扫进锅。

  妈妈继续用勺子搅动。米香和肉香已经溢出来了,房子里各个角落都能闻到。我和弟弟一直坐在凳子上看妈妈熬粥,一边看,一边咽口水。

  外面还在下雪,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落在地上。天已经黑了,各家的灯光把村子掩映成紫红色,到处都是电视的声音和人们猜拳的笑骂声。小孩子们已经陆续开始拿着鞭炮跑出来,在空地上堆雪人、放鞭炮。弟弟已经坐不住了,他巴不得早点吃完饭出去堆雪人。

  终于,妈妈宣布粥熬好了。

  我们从凳子上跳起来,拿着碗,排在爸爸身后等妈妈分粥。家里没有开灯,雪的光亮已经足够了。

  妈妈把锅端到桌上,一勺一勺向碗里盛。雪的光亮照不到锅里,谁都不知道自己碗里到底有多少肉。

  妈妈先给弟弟盛了一碗,他端着到门口蹲下,闻了闻,敞着喉咙喝了一口,连连喊烫。妈妈笑他:“着急什么,又没人和你抢。”他才不好意思的用筷子一点一点往嘴里挑。

  妈妈给我也盛了一碗。我找了个凳子坐下,把碗放在桌上。我真是饿极了,全身冷得发抖,连鼻子的嗅觉都不灵活了。我用手捧着碗,一股热气从手心一直传到心窝里,真舒服。我把鼻子凑到碗边闻了闻,真香啊!既有米饭的清香,又有肉的油香,闻得我脑子一片空白,嘴里的唾沫像开了闸一样向外涌。

  我用冻得僵硬的手拿起筷子,轻轻拨拉了一口粥送到嘴里。一刹那,米的清香、肉的油香立刻充满了我的嘴,香气在牙齿和舌尖不断回荡。米熬得很烂,舌尖一抿就化;肉已经熬得不成形了,整碗粥到处都是油香。粥好滑,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它就已经从嘴巴钻进了喉咙。我感觉一股热流从喉头一直滑到肚子,一下子我就不觉得冷了。这时候我的牙齿和舌头才感觉到微微的刺痛——粥确实有些烫。

  门外传来弟弟喝粥的声音。他呼啦呼啦喝下一大口,放下碗喘上两口气,又接着开始喝下一口。不一会,他就把粥喝完,一边喊着“好烫,好香”,一边冲到房里要妈妈给他盛第二碗。

  远处,爆竹声已经纷纷响起,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种热烈的气氛中。我知道别人家过年肯定都是杀鸡宰羊,碗里必定油多肉满。但我并不羡慕。

  这是我吃过的最香的粥。

  陈欢:母亲是我的偶像

  陈欢的家乡在重庆秀山龙池镇,那里位于重庆东部,靠近贵州和湖南。在家里的三姐妹中,陈欢是老二。

  陈欢的父亲身体瘦弱,母亲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家里除了种植水稻,最重要的收入来源是母亲每天背着箩筐到外面拾荒。

  在陈欢的记忆中,家里的水稻从来就勉强只够一家人吃饭。在村里,她们家的经济是最困难的。为了节省开支,家里极少用油煎菜吃,都是用白水煮,临起锅时放点菜油和盐。只有在来客人或是过年的时候,母亲才会拿出一个用塑料布密封着的小陶罐,用筷子挑出雪白的猪油放到菜里。

  陈欢觉得自己小学的时候特别不听话,经常和母亲顶嘴,学习也不努力。“那时候总觉得妈妈不照顾我,平时从不管我。不过后来我理解了,她每天都要去外面拾荒,要操心一家人吃饭穿衣,没有那么多精力。”

  从初中开始,陈欢开始努力读书了。进入初中的第一天,她的班主任倪老师就告诉她,如果要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就要好好读书,今后考上大学。

  倪老师的话让陈欢很受震撼。“我家里太苦了。我要改变自己,改变我们整个家庭的生活状况。”从那以后,陈欢就像突然懂事一样,开始认真了。到临近初中毕业的时候,她已经成了整个年级的前几名。

  初中升高中的升学考试是在秀山县城里进行的。整个考试需要两三天时间,学校为方便管理,要求每个考生交100多元钱,由学校组织到秀山,统一吃住。

  陈欢的姐姐这时候正在秀山县城里读高中。陈欢想到姐姐那里住宿,这样能节省下100多元钱。临走之前,陈欢找到校长,希望校长能答应她单独吃住。

  陈欢觉得这本来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她认为校长肯定会答应。哪知道,校长一口回绝了。

  在校长看来,全部考生统一吃住,既能方便管理,又能保证安全。校长对陈欢说:“你不能一个人出去住。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现在对我来说,你们能不能考好都是小事,安全才是第一。况且对你自己来说,要是你离开集体,万一有个什么紧急情况,我们通知不到你呀。”

  陈欢觉得很委屈。她从校长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天色阴沉,下着毛毛细雨。她在校门口站了好久,她总觉得不甘心,总想再找个什么理由,说服校长答应她的请求。可校长的解释又让她无法辩驳,毕竟学生安全是第一位的。

  正在犹豫,陈欢看见母亲从远处的小路上走过来了。母亲佝偻着身子,背上背着拾荒用的背篓,手里拿着铁钩。母亲也看见了她,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迈着大步走了过来。

  陈欢至今都记得母亲当时的样子:“母亲背着那么沉重的背篓,本来走路是很吃力的,可她一定是怕我伤心,故意走得很快。等她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看见她的脸色是那么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天下着雨,母亲没有打伞,连雨衣都没穿,整个头发都是湿湿的,汗水和雨水流得满脸都是。母亲的脸上已经有了皱纹,泥浆拌着雨水,流到她的皱纹里堆积起来,留下了一道道痕迹。母亲那时候还不到50岁,可我看见她的鬓角已经隐藏着白发了,而平时我却从没有发现过。她的背篓里装满了废铁、废纸、塑料瓶子,这是她一天的劳动成果。我知道这些东西也就值十多元钱。如果要交那100多元钱,母亲要忙活半个多月。一想到这些,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哗的流了出来。”

  母亲没有说话,只是把陈欢搂得更紧。

  许久,母亲轻轻地说:“没什么,以后会好起来的。”

  一个多月以后,陈欢以全县第二名的成绩被县重点中学录取。

  “那时候母亲抱着我说的那句‘没什么,以后会好起来的’就成了我的座右铭,每到遇到困难的时候,我总会想到母亲。一直到现在,我都记得当时的情景。虽然那时候天下着雨,我偎依在母亲怀里,看不到她的脸,但我想,那时候母亲的表情一定很坚强。我觉得只要自己充满信心和希望,什么困难都压不垮你。”陈欢说。

  现在,陈欢在重庆师大地理科学学院读大二。“学校对我很好,我申请到了

助学贷款,同学和老师都很喜欢我,他们都鼓励我,为我的每一个进步感到高兴。”

  陈欢说,她现在每天都过得很愉快,她从来没有因为家境贫寒而感到过自卑。“一开始是有些不适应。别的同学家庭条件比我好,生活也比我过得轻松,而我必须争取各种勤工俭学的机会——比如当家教,为自己挣生活费,减轻家里的负担。可后来我就想通了。不管我们来自哪里,不管我们的家庭环境有多么大的差距,我们到了学校就是平等的,唯一可以比较的,就是每个人在学校里的表现。”

  陈欢很感谢自己的母亲:“虽然她没有多少文化,可在她身上我学到了一种不屈的精神。不管环境多么恶劣,她都不会向生活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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