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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筹城乡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0月11日10:53 北京日报

  旧村改造,解决了农民增收问题

  “嚯,小院停了九辆车!常大妈您可发了。”镇里来的张素清一进门,就发出这样的赞叹。

  常大妈全名常淑清,是怀柔官地村最早搞起民俗接待的农户之一。

  10月4日,一个灿烂的秋日,我们坐在常大妈家亮堂的大屋里,跟大妈的闺女毛秀玲聊起国庆长假她家的“收获”。

  “国庆前就订满了,到7日都没房了。这不,都三点了,还有一拨客人才刚排上吃饭。闺女干活脚丫子都起大泡了!”说这话的时候,毛秀玲脸上漾着喜悦。

  到院子里一数,16间客房。“原来就四间,新盖的。”毛秀玲说,“加上买了辆捷达车来买菜采购,一共花了四十来万。”

  我们追问:这么多钱多长时间能回本?毛秀玲迟疑了一下,“从‘五一’到现在有十来万了吧?”她扭脸看着丈夫。她丈夫是搞建筑的,倒是痛快:“照这阵势,两年多就能赚回来!”

  从常大妈家出来,张素清说,毛秀玲是这村以前嫁到平原去的,由于官地旧村改造,娘家搞民俗接待火了,又返回到山里。这种情况在官地村很多。像隔壁的毛仲强,20年前下山进了供销社,成了村里人羡慕的“拿工资的”,今年4月,官地旧村改造,毛仲强筹了30万,在自家宅基地上盖起小楼,把“事业”又搬回了村里。到底是在外面闯荡过,起点不一样,不但找专业公司设计装修,还找了广告公司给他的客房起名,什么“乡情苑”、“栗乡苑”……

  小村官地,不足50户人家,坐落在雁栖镇深山坳里,依山傍水,风景秀美。

  今年,官地村被列为全市13个旧村改造试点村之一,借着京郊蓬勃兴起的民俗旅游,在农民自愿的基础上,实施了整体性旧村改造。如今的官地村,清一色灰砖小楼,与山水浑然交融,自成景观。改造后小村旅游接待能力提高了一倍,农民收入平均翻了一番。

  记者注意到,村中家家户户院里,还都码着刚刚打下来的栗子。这曾是他们生活的主要来源,一年一茬,两千斤左右的收成,换来七八千元的收入。现在,这些栗子“能卖个好价钱更好,卖不了就请客人尝鲜了”,毛仲强说。

  农民增收,这个“三农”的核心难题之一,在山村官地就这样解决了。

  “春季调研”,22个委办局下农村

  人们也许不会想到,为了改造小小的官地村,市农委、发改委、规委、建委、交通委、绿化办、财政局、国土局、水务局,共九大部门参与其事,这在以前是难以想象的。

  旧村改造,看似简单的一拆一盖,其实是个系统工程:路要修,厕所要改造,土地要集约利用,污水要收治、垃圾要清运、房子要盖得达标节能、规划设计要科学……而这些又都要资金支持。

  所以,这里所说的旧村改造,事实上已不再是过去意义上的翻盖房屋,而是将农民增收的产业规划、融合环境的村容规划、生态环境的利用保护等通盘考虑,再造一个和谐繁荣的新农村。

  当然,市政府九部门搭建的这个工作平台,并不仅仅服务于官地村,远郊区的旧村改造试点工作,都在这个平台下协同进行。

  九部门围绕旧村改造搭建联合工作平台,是在市委、市政府加强城乡统筹、解决“三农”问题的大背景下,推出的一项具体举措。这一举措所透露的最引人注目的信息,是北京这个大都市的政府部门,纷纷在把它们的职能触角延伸到农村去,建立一种新的工作思路和工作机制。

  这种变化,始于今年的一嘲春季调研”。

  4月9日,市政府召开“三农”专题工作会议,启动了规模空前的“三农问题”春季调研。会议明确指出,“各委办局三定方案里面的工作包含的范围是北京市的16400平方公里的市域,而不是2000平方公里的城市地区”。

  市领导在春季调研动员会上恳切地告诫委办局负责人:再城市化,北京也不可能没有“三农”问题!北京不能把16400平方公里全变成城市,世界上没有这种城市!以人为本的科学发展观,有300万农民在里头!

  的确,在党的十六大提出统筹城乡经济发展的重要思路以后,是到了跳出在城乡二元结构下思考“三农”问题的思维圈子的时候。

  而北京解决“三农”问题,也处在一个有利的机遇面前。目前北京经济发展总量已经聚集到一定的程度,2004年人均GDP已超过3500美元,城市化进程加快了,经济发展水平具备了城市支持农村、工业反哺农业的物质条件。

  从4月中旬到5月,40天时间里,市政府22个委办局由一把手带队,深入郊区农村调查研究,以本部门职能联系“三农”工作实际,制定支持“三农”的具体措施。形成了314页,数字翔实的28份调查报告,确定了解决农民实际问题的任务53项。

  市政管委,管了乡村的垃圾

  市政管委管市区,一贯如此。但今年以来,市政管委的有关负责人,却把主要精力放在了郊区。赶上周末,就开着车到郊区转,从昌平北部浅山区,到怀柔、密云深山区,沿途,眼睛专盯着道边、河边、村边,这些农村垃圾最集中的地方。

  “小小的垃圾处理,在农村可是个大问题,”他说,“北京城区垃圾无害化处理率现在达到了94%,而郊区只有15%,山区只有5%!”

  农村垃圾问题越来越突出的原因是:随着农村工业化进程的加快,农村垃圾的主体正在由过去易自然腐烂的菜叶瓜皮发展为塑料袋、碎玻璃、破石棉瓦与腐败植物的混合体。不可降解成分的大量增加,使土地失去“自我消化”能力。

  而农村垃圾问题,又不仅仅是一个农村环境卫生问题:农村“垃圾围村”,既影响农民的生活质量和卫生安全,又妨碍郊区的旅游和经济的发展;农村垃圾包围城市,更将影响到城市的生存和可持续发展;北京90%以上的地表土地是饮用水源保护地,而乱堆乱放的垃圾一场雨就冲到了河道里,污染了地下水,更将加剧北京的水资源紧张。

  在农村强化垃圾管理,既关乎农民的切身利益,又牵扯城市发展大局。所以,市政管委今年的“三农”项目,就确定为在六环路以外40%平原地区实现垃圾密闭化管理。这也是市政管委首次将郊区垃圾处理纳入自己的工作范畴。

  昌平区在垃圾处理上首次尝试“村收集、镇运输、区处理”的管理模式并取得成功,为郊区垃圾处理摸索出一条新路。全区在各村配备密闭垃圾桶3万多只,建设垃圾房197座,取代了原有的1500多个露天垃圾池;17个镇(街道)配备密闭式垃圾车94辆,每天定时将各村垃圾收集运送到区里指定的垃圾场进行集中无害化处理。由于资金保障、责任落实,有望建立长效机制。

  据悉,在“十一五”全市的环境卫生规划中,市政管委首次将农村指标纳入其中。这标志着北京农村垃圾实行城市化管理的开端。

  而将农村工作纳入自身重要职能的,不仅仅一家市政管委:

  为解决京郊30万农民安全饮水问题,市发改委、财政局、水务局、卫生局、爱卫会联合办公,制定工作方案,原计划三年建设的饮水工程设施今年一年就全部建成;

  为提高农村医疗卫生水平,市卫生局规定城市卫生技术人员在晋升高级职称前必须分别到区县和乡镇医疗机构工作一年,并着手研究制定有高级职称的医务人员定期到农村医疗机构工作的制度和办法;

  为让京郊两万多户山区农民看上中央一、北京一等八套电视节目,市广电局投资2500万元,在密云、房山、延庆等深山区新建260个广播电视“村村通”、“户户通”工程……

  政府投资投向城乡比例:1:1

  如何促进农民增收,是“三农”问题的核心所在。

  “今年政府资金在农村项目筛癣投入力度上,真的跟往年大不一样。”10月6日,市发改委区县处处长蒋力歌在她的办公室给我们详解今年以来发改委在资金安排上的重大变化:“今年安排的政府投资投向十个远郊区县与城八区的比例,已由2003年的1:4,调整为今年的1:1,具体投资额由22亿元增加到77亿元,力度真是空前!”

  而政府投资的重点,都指向农民增收这个焦点。“以前资金安排撒芝麻盐,一个项目投入几十万、一百万,解决不了大问题,今年则对优势项目请中介公司做严格评估,好项目一投就是上千万。根本目的就是推动农民增收。”

  平谷南独乐河镇北寨村被誉为中国“红杏第一村”,所产北寨红杏“口味第一,品种唯一”,是平谷区独有果品。但由于路况差,运输难,又没有好的储藏加工设施,好好的红杏路上颠坏了,烂在地里,非常可惜。市发改委经评估后,安排资金1090万元,修筑了8公里的环山道路,4个能容纳600辆机动车的停车场,以及1075平方米的红杏研发中心、260平方米的红杏包装车间和一座可储存35万公斤红杏的保鲜库,今年预计全村仅红杏一项户均收入将增加600元,接待游客人数和旅游收入也迅猛增加。

  白马关河小流域治理,一期11公里,复垦土地2165亩,周边三个村,平均每人增加一亩耕地。走在暄软的河滩上,堡峪岭村村民倪景学指着村后的山坡对我们说:“那儿有我家2亩地,过去,全家五口都指着它生活。河滩地整理后,我家又分了三亩多地,现在全种上了芦笋,已经长芽了。县里包销,一亩地每年收入1500元不成问题。”

  对于有条件创收的,用资金、资源加以催化;对于确需政府投入的,就坚决投入。如生态林补偿机制,划定山区集体生态林管护面积912万亩,选定山区生态林管护人员42990名,投入管护资金1.92亿元,实现了山区农民由“靠山吃山”向“养山就业”的重大转变,山区农民年人均纯收入增加300多元,直接参加生态林管护的40614个家庭年增加收入4700多元。

  农口一位干部说,现在在促进农民增收上,渠道更加多元,思路更加宽泛,效果更加显著了。生态林不就是咱北京的后花园吗?这四万拿“工资”的农民,跟城里的园林工人像不像?这工资可不是救济,他们做的是提高北京环境价值的大事,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就是在走向“城乡一体”。

  培训农民,8个月“转移”5.9万人

  23岁的贾涛,面对记者有些腼腆。家在大兴区榆垡镇南各庄村的他,祖祖辈辈都是农民,但他坦陈“我对种地几乎是一窍不通。家里7亩地,上茬麦子、下茬玉米,平时妈妈一个人就能看管,农忙时爸爸帮点忙,根本用不着我插手。”

  自打初中毕业后,贾涛就一直在外打零工,干过建筑队、当过漆工学徒。他说,村里像他这么大的孩子,很少有在家种地的。多数也像他一样,初中或者高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也有在社会上“晃”着的。

  在全国范围内,农民向城市的转移就业都是个大问题。既是问题,又是趋势。有专家说,谁解决好农民进城的问题,就为解决“三农”问题立下大功一件。而在北京这样郊区城市化高速发展的大都市,农民转移的问题更加突出。

  一项研究表明,北京在工业化和城市化进程加快的大背景下,城乡之间的差距拉大,体现在收入上,2004年北京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与农民人均纯收入的比例为2.18:1,而1990年为1.4:1。

  统计数字显示,北京乡村人口2004年为305.5万人,比1980年减少了77.5万人,而同期全市城镇人口增加了666.2万人,郊区乡村人口减少数只占全市城镇人口增加数的11.6%。这表明,北京79.5%的高城市化率是由外埠进京人口提升的,本市农民人口转移份额很校

  统计还显示,郊区耕地面积由1980年的638.7万亩,减少到2004年的354.7万亩,减少了44.5%。而同期人口转移只有17.9%。这说明,郊区农民的大部分群体被挤压在非农化和迁居性城市化之间的一种中间状态。

  一边是离土离乡的脐带割不断,另一边是进城的高门槛跨不过去,这就是北京郊区城市化进程的主要矛盾!加快离地、失地农民的转移,为此创造条件,成为北京“三农”问题的关键任务。

  贾涛现在是榆垡镇工业园区一家首饰公司的焊接工。镇上开办了技能培训班,农民只要在村里报名,就可以免费参加培训。这又是一个典型的政府工作平台:农委、劳动局、教委、科委、财政、妇联集体参与,整合全市的教育、劳动、科技等资源,采劝就业企业下订单、培训基地下培训菜单、政府部门买单”的“三单”式培训,确保了农民的转移培训机制的形成。目前培训班已经办了33期,培训2200人,其中1000余名在工业园区实现了就业。贾涛是首饰加工培训班的第一批学员。

  “你看,这道工艺要求得非常精细。”他拿着一根头发丝细的焊丝向记者解释着他的工作,“稍微焊偏一点儿,就成废品了。我刚来的时候,每分钟只能焊80个,现在可以焊200个,是这儿的师傅了。”

  “我以后还打算学点别的技术,不太可能回去种地了。”他说,“不过,父母很高兴我能出来,每月能挣1000多元,交给家里500元,家里人认为我有出息。如果耗在家里,反而会被村里人瞧不起。”

  记者从市农委拿到的数据显示,像贾涛这样农村富余劳动力培训转移的,今年到8月底,全市培训了11.5万人,实现非农就业5.9万人,已经超额完成年初全市制定的培训10万人、就业5万人的目标,农委的同志高兴地说:超得越多越好啊!

  是否完成支农任务,跟政绩挂钩

  市农委负责人说,打破了部门管理城乡分割的体制后,各委办局都到农村来给农民办事,大家不再怕“伸手过长”,不分彼此,协同配合。市委、市政府32个职能部门,搭建起饮水工程、旧村改造等十几个工作平台。

  平台搭建后,市委农工委、市农委逐一签订《有关部门支持“三农”年度项目联系协调责任书》,明确各委办局与上述“两委”的联系人,明确各项任务的完成时限,确保今年53项支持“三农”任务按时完成。

  前有“约法三章”,后有督查催办。市政府办公厅主管督查工作的副主任薄钢扮演了黑脸包公的角色。8月30日到9月1日,一连三天,薄钢带队深入延庆、昌平、顺义、通州的11处现场,实地检查8个委办局17项任务的进度情况,然后,一纸《关于三农春季调研53项任务落实情况的检查报告》就直接打给了市长。

  委办局的领导说:薄主任查得很细,确实挺紧张的。薄钢则对记者说:“53项任务要为今后北京新农村建设打下一个好基础,不细不行,不实不行!”他说,市委、市政府将“三农”工作作为重中之重,为确保支农53项任务按时完成,市委督查室、市政府督查室将此项工作列入今年重点督查范围,并纳入各部门的年终考核,作为评选政绩突出单位的标尺。

  由此,在政府部门管理上打破城乡分割的职能划分,既发挥了政府各部门的能动性、积极性,又作出相应的制度、体制安排,确保了在政府管理架构上先实现“城乡一体”。

  良好的制度安排,为解决北京“三农”问题,打下一个基矗

  但“三农”问题之复杂,决定了即便在北京这样一个大都市,仍然注定要经历曲折的过程。涉及政策、制度、观念、资金等方方面面,“三农”还有许多有待破解的难题。

  胡锦涛同志说,“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最艰巨、最繁重的任务在农村”。

  在这个最艰巨、最繁重的任务面前,北京正在探索一条自己的道路。

  网络编辑:李亚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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