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中 与死神抢夺幸存者

　　见习记者 胡 玥 本报记者 刘 钢

　　昨日，我国首席地震灾害评估专家孙柏涛像往常一样走进办公室，打开电脑，此时，一封来自联合国的电子邮件引起了他的注意———“邀请孙柏涛先生奔赴南亚大地震巴基斯坦重灾区进行最终的灾害评估”。

　　记者在中国地震局工程力学研究所见到了孙柏涛，此时，他正在查阅有关南亚大地震的相关资料。目前中国国际救援队已赶赴巴基斯坦重灾区，孙柏涛也即将与我国国际救援队会合。

　　作为中国国际救援队组建成员之一，联合国灾害评估专家委员会委员，曾在2003年远赴阿尔及利亚和伊朗进行救援的孙柏涛，向记者讲述了中国国际救援队在异国灾区的鲜为人知的故事。

　　独立救援野外特种小分队

　　孙柏涛幽默地告诉记者，他是生在哈市，学在哈市，工作在哈市，可以说是地地道道的哈尔滨人。而在中国国际救援队中，可以说会聚了全国各地的八方能人。当他们聚集在一起时，就像一支能够独立作战的“野外特种小分队”。

　　据介绍，我国国际救援队由地震灾害评估专家、地震预报灾情分析专家及救援人员、医疗人员、安全保卫人员和后勤保障人员组成，共有6大分支，每个分支被称为一个小组，其成员都是国内相关方面的顶尖高手。

　　开展救援时，由队长向组长发出指令，组长负责安排具体人员。由于地震搜救灾区面积往往很大，这时6大分支的人员都将被各自抽调，在灾区形成临时小分队，上阵时携带生命探测仪、超声波仪器及发电机等各种先进仪器，当然还少不了搜救犬，奔赴各个受灾点，在灾区进行独立搜救，实施人道主义救援。

　　初显身手救出被埋小女孩

　　2003年5月，经过10多个小时的长途飞行，中国国际救援队到达发生地震的阿尔及利亚，首次参与国际救援。在开往重灾区阿尔及尔的途中，救援队的汽车被附近的灾民拦了下来。通过当地向导，救援人员得知，原来有一个小女孩已经被埋在废墟中2天了。首次赶赴异国灾区救援，能从废墟中抢救出生命，是每个救援队员心中最大的愿望。

　　当时，孙柏涛和其他几名队员立即赶赴这个小村子。到了现场，孙柏涛发现，眼前一栋四层楼高的建筑已全面倒塌，而小女孩就被埋在这废墟里面。她到底在哪里，是否还活着，能否救得出来？救援队员们在焦急地搜救。这时通过搜救犬和仪器判断出，在这个倒塌建筑的2层前厅的位置，极有可能埋藏着幸存者。孙柏涛在确定了安全挖掘方向后，几名救援队员开始进行挖掘。通过几个小时的努力，小女孩的小腿露出来了，生命探测仪显示，小女孩还活着！就在队员们准备进一步挖掘时，当地村民却冲了上来，他们将救援队员赶到100米外的地方。这时几名粗壮的妇女继续挖掘，又过了几个小时，小姑娘成功获救。

　　为什么当地人会拒绝我们的救援队员呢？孙柏涛告诉记者，当地有一个习俗，未出嫁的小姑娘，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都是不能让外人看到的，所以中国救援队的队员们没有看到自己亲手救出来的女孩到底长什么样子。不过后来得知，这个小姑娘是在这次国际救援中被第一个从废墟中救出的幸存者，而此次国际救援只救出了两个人，我国第一次参加国家救援，就成功营救1人，为我国国际救援队在国际中赢得赞誉。

　　与灾害抗争人类共同责任

　　参加国际救援，是件十分危险的事情，地震灾区的余震随时可能发生，更有被瘟疫侵袭的可能，但是当中国国际救援队的队员们看到灾区人民渴盼的眼神，便须全力以赴进行搜救，不能再顾及自身的安危。通过中国国际救援队的救援行动，彰显了我国在联合国中的地位，树立了在受灾国家民众中的形象，显示了国家实力。孙柏涛留给记者一篇他的讲稿，在很专业的学术报告最后，他写道：“用人类的智慧与自然灾害抗争是我们最后的选择也是最明智的选择，同时也是无奈的选择。政府、科学家们的担子还很重，但也必须承担，这是死难者的呐喊和生灵的企盼。”

　　5小时集结12小时奔赴灾区

　　孙柏涛告诉记者，他现在有个习惯，就是在第一时间知道某地发生大地震后，会在2小时内，准备好技术物资和自己的生活物资，随时等待国家的命令。发生地震后，分布在各地的中国国际救援队队员一接到国家的救援指令，将在5小时内到北京进行集结，随后等待办理相关手续和支援灾区物资的筹集。12小时内，救援队员将和救灾物资一起乘上飞往灾区的专机。

　　到达灾区后，对当地情况并不熟悉的中国救援队会立即和当地联合国救援组织进行联系。将由联合国先期到达人员，指派我国救援队奔赴相应的灾区。

　　这时中国国际救援队员会将各种用于救助的探测仪器，医疗仪器准备好。孙柏涛告诉记者，飞机落地点，一般离重灾区还有五六个小时的车程，甚至更长，但是中国救援队在抵达重灾区后，不是先组建营地，而是争分夺秒，直接奔赴各个救灾点。

　　分秒必争连续数天不休息

　　2003年12月26日，一场可怕的大地震将伊朗巴姆古城变成了一片废墟。我国国际救援队，虽然已经经过20多个小时的长途跋涉，大部分队员连续46小时没有休息，但看到灾区的严峻情况，全队没有立刻建立大本营，而是全力以赴寻找幸存者。

　　孙柏涛讲，地震灾后救援实际上就是与时间赛跑，因为每拖延一分钟就意味着有更多的人失去生命。一个人被埋在废墟中一天，存活的希望是70%，7天后就下降到10%，能争取到更多的时间，才能抢救出更多的生命。

　　从到达巴姆古城开始搜救，已经工作整整一天了，直到晚上6点，因为天黑得实在看不见了，中国救援队才离开搜救现场。此时，他们已经在废墟中搜索了10余处地点，发现了10余名遇难者的遗体。等到队员们到达基地，搭建起帐篷，建好大本营，已经是晚上11点了。

　　时刻危险救援队员险被埋

　　国际救援队的地震灾害评估专家是第一个走进废墟的人，其所遇到的危险可想而知。孙柏涛对记者说，房屋在地震过后受到破坏，哪些可能倒塌、哪些可以住人、如何支撑防止倒塌、哪些建筑内还可能有生存者，这些都和建筑结构、结构力学有关。作为“灾害评估”专家都要在现场做出判定，以便救援人员能够有效地采取措施开展救援。

　　在巴姆一个村落救援时，在一栋已经坍塌大半的房屋前，孙柏涛确定方位安全后，随即和救援人员进行搜救。当地村落有个习俗，死人是不能见光的，当地居民认定屋内有死人，便在没有告知我搜救队员的情况下，用帆布和塑料布将整个房屋全部封住。就是这轻微的覆盖，顷刻使房屋的一角再次发生坍塌，而救援队员们仅差几厘米便被掉下来的石块砸到。

　　参加地震灾区的救援，每一分、每一秒都面临着意想不到的危险———余震、可能倒塌的房屋、疾病、恐怖袭击。但是，在救援队员们看来，已经根本顾不上考虑危险了，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抢救出更多的幸存者是每个队员心中最大的愿望。

　　紧急关头搜救犬比仪器好使

　　在我们的救援队中，还有一群特殊的成员，担负着全队向导的重任。它们就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搜救犬。在灾害现场，很多高科技仪器根本起不到决定性作用，而这时，只有搜救犬能够发挥威力。

　　即使远离家乡，搜救犬也能够很快适应当地的环境，只要嗅一下当地人的衣服，他们就会迅速冲进废墟瓦砾中寻找幸存者。在阿尔及利亚大地震中，我国救援队的搜救犬海啸和超强立下了汗马功劳，它们准确地找到了幸存的小女孩的位置，及时挽救了她的生命。在危急关头，它们不但是人类的好伙伴，好帮手，还能成为幸存者的“救命恩人”。

　　条件艰苦吃了七天方便面

　　当时在伊朗进行救助时，由于受灾面积很大，灾区内甚至连多支几个帐篷的地方都没有。到了晚上，常常是几个人挤在一起。为了安全和方便第二天及时进行救援，孙柏涛和另外8名队员挤在不到10平方米的帐篷里。

　　夜里，队员们或许因为太累了，帐篷内酣声四起，可是刚刚睡下的孙柏涛却被呼噜打醒了，而旁边的队员却已经进入梦乡。

　　在异国灾区由于爆发传染性疾病的可能性非常大，当地的水源也有可能被污染，所以队员们喝的水，吃的东西都是从国内带去的。虽说在这些食物中也有一些罐头什么的，但是队员们为了抢时间，大都以吃方便面为主，偶尔拌点咸菜。孙柏涛说，在巴姆大地震救援中，大家一共吃了7天方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