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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儿龙龙与上海妈咪的故事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0月23日00:33 新晚报

  本报记者 张育新

  初冬时节,气温一下子降了十几度,还没有完全习惯每年一度寒冷问候的市民,诅咒着抛锚的公交,在寒风中瑟瑟前行。为了完成报道任务,我走进省妇女儿童基金会,了解救助失学女童的“春蕾”计划情况,不料却意外地收获到了来自上海的问候。

  基金会办公室主任孙玉才是年过半百的男同志,已经打破了我对省妇联了解的心理习惯,孙玉才如数家珍的讲述,更是让我始料不及。这个女人堆里大男人的工作与幸福,让我们有了重新的认识。得知记者的采访目的,孙玉才介绍了孤儿龙龙,介绍了孤儿龙龙的资助者徐冬梅女士。意犹未尽,孙主任拨通了上海的电话,来自上海的亲切问候,让我们走进了龙龙和龙龙亲人的生活与内心世界。

  我爱小姨妈龙龙的情感世界

  关萍曾经在街道工厂工作,退下来并没有退休金,老两口的生活非常艰苦。在这个家里,孩子吃水果都是一种奢望。她渴望孩子受到良好的教育,享受美好的生活环境,但是她没有能力给他。

  2002年,省妇女儿童基金会举办了“谁给孤儿当妈妈”的活动,给龙龙的生活带来转机。关萍不希望龙龙被别人收养,但是她渴望人们能够给龙龙带来帮助。她至今还记得在活动中的偶遇,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或者是天意。当时,有两个人表示希望对龙龙的学习给予捐助。其中,一个妇女带着孩子,龙龙与这个小朋友玩得非常开心。这时有人把龙龙叫了过去,龙龙因此认识了小姨妈徐冬梅。交谈时关萍明确表示,龙龙不会交给别人领养,但是看到龙龙在徐冬梅身边开心的样子,并没有打扰他们的兴致。回应徐冬梅到外面吃饭的提议,关萍说如果你不嫌弃就到我的家吧。

  徐冬梅到了关萍的家,并没有被关萍家困难的生活景象所吓倒,她告诉关萍说:我先和孩子交个朋友,慢慢培养感情吧!关萍说,当时心理很不舒服,恐怕孩子还是要飞走,但是看到龙龙开心的样子,也就欲言又止了。毕竟孩子的母亲去世后,难得看见孩子的笑模样。

  徐冬梅成了龙龙的大朋友,龙龙亲切地称呼她小姨妈。徐冬梅的娘家在哈尔滨,每次到哈尔滨探亲,她都不忘记看看自己的小朋友,领他逛公园,跑书店。平时,孩子的学习费用也大多来自小姨妈。听说小姨妈要回来,孩子高兴得不能自制。每年暑假,徐冬梅都托自己的侄女,把龙龙带到上海去玩,一直等到孩子要开学,才托人把他带回哈尔滨。

  龙龙对徐冬梅的依恋是一点点加深的。第一次从上海回来,孩子想小姨妈哭了几场,关萍甚至怀疑,这孩子莫不是吃了什么药?接受采访时关萍表示,当时的感情非常复杂,甚至有点嫉妒和伤心。她嫉妒龙龙对徐冬梅的依恋,伤心自己从小带大的龙龙,就这样“移情别恋”。她没有申斥孩子,有了徐冬梅的关爱,毕竟是对失去母爱的孩子的一点补偿。他告诉孩子舅舅,多开导开导孩子。龙龙一下子就懂事了,再也没有当姥姥的面哭过。不过龙龙还是躲在旁边哭了几回,孩子回家时眼睛红红的,眼眶子擦得浮肿。

  孩子第二次从上海回来,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思念,关萍的心理说不出是宽慰还是失落。然而一天晚上,她突然听见小屋里传出龙龙压抑的哭声。关萍掀开孩子的被,发现龙龙搂着徐冬梅的照片,哭得眼睛通红,泪水把枕头都打湿了。关萍的心软了,碎了。她告诉龙龙,上中学的时候,可以让他去上海找小姨妈。

  飞来横祸4岁龙龙成为孤儿

  打电话时,徐冬梅一家三口正在上海开往杭州的列车上。周末,徐冬梅夫妇领着孩子到杭州去旅游,让孩子见见世面。徐冬梅说:我们一家三口在火车上。她对我们一家三口的表述非常自然。我随口问了一句,是领着龙龙吗?徐女士的回答是肯定的。由于火车上无法接受采访,徐冬梅提供了龙龙姥姥的电话,让我们与龙龙的姥姥先接触一下。

  龙龙姥姥住在道里区的一栋旧楼里。循着门牌寻找,我看到一个阿姨坐二楼的在阳台里,正在向我挥手。沿着光线暗淡的旧楼道,我们走进龙龙生活8年之久的家。这是一个贫寒的家庭,屋内的家具都是旧的。龙龙的姥姥关萍阿姨身有残疾,行动不是很方便。这两天又赶上崴了脚,叫我心里非常过意不去。随着关阿姨的讲述,我们走进了曾经发生过不幸,而今却被爱心笼罩的家庭。

  关萍阿姨永远记住了这个日子———1998年农历二月初一。第二天就要过传统的二月节。关萍已经准备了好吃好喝的东西,等待女儿女婿一起回来过节。头一天,她留下了可爱的外孙龙龙。然而,一个噩耗彻底击碎了这个家庭。在道里区的一栋民房里,关阿姨的女儿女婿一同被歹徒杀害。说到伤心处,关萍哽咽着无法继续。就在那天早晨,聪明的龙龙永远地失去了父母。如果不是龙龙头一天留宿姥姥家,4岁的龙龙势必也会成为刽子手刀下的冤魂。

  痛失爱女女婿,关萍被不幸击倒。看到龙龙想到女儿,她已经无法承受老年丧女的悲痛。龙龙的伯父、姑姑、叔叔商量,让孩子和叔叔一起生活。

  为爱争夺龙龙回到姥姥身边

  关萍阿姨说,为了让龙龙生活在自己身边,她与孩子的叔叔打了一场官司。官司双方的初衷,都是因为对孩子的爱。

  龙龙的叔叔对哥嫂的突然辞世痛苦万分,他哭着表示,一定要抚养大哥哥的骨血。龙龙叔叔家有一个同年的小弟弟,比龙龙小几个月,龙龙姥姥认为,龙龙的叔叔有一个差不多大的儿子,不适合收养龙龙。促使关萍阿姨不惜打官司争夺龙龙的原因,缘于龙龙的哭闹。龙龙生活在叔叔家,衣食无忧,但是大家告诉龙龙妈妈出远门了,龙龙每时每刻都渴望见到妈妈。看到叔叔家的小弟依偎在婶婶怀里撒娇,龙龙羡慕地咬着舌头。回到姥姥家,他搂着姥姥的脖子哭着要妈妈:我再也不淘气了,让妈妈回来吧!每当这时,姥姥刚刚愈合的的心又重新碎了。爱也有自私的一面,关萍阿姨说,龙龙的叔叔后来几次搬家,龙龙几乎与自己断了联系。一次她给孩子送做好的棉衣,不知为什么却没有进去门。

  为了孩子,她和同样爱着孩子的龙龙叔叔,把决断权交给了法庭。经过法庭调解,孩子的监护权依然属于姥姥,委托叔叔抚养,每月姥姥可以把孩子接到家里住一周。法庭调解的第二天,孩子姥姥准备打发儿子去接回外孙,孩子的叔叔一大早把孩子送了回来。毕竟都是孩子的亲人,毕竟初衷都是为了对孩子的爱。

  孩子在姥姥家住了几天,要回到叔叔家里去了,龙龙依偎着姥姥不愿离开。看着孩子恋恋不舍的样子,舅舅也为他求情:就让孩子再待几天吧!龙龙的姥姥虽然也不希望孩子离开,但是她表现得非常明白事理。他对儿子和龙龙说:已经经过法院调解了,咱们不能坏了规矩。她安慰孩子:下月让大舅早点接你。懂事的龙龙抹着眼泪走了。孩子到了叔叔家,不吃不喝就是哭,叔叔心疼孩子,又把孩子送了回来。从此,龙龙再也没有离开姥姥。

  亲爱的姥姥我在上海挺好的

  2005年暑假,11岁的龙龙结束小学生活,将要步入初中。关萍、徐冬梅都希望龙龙有个更好的学习环境,能够有个更好的未来,几年来闭口不谈的事情,终于又浮出水面。为了稳妥起见,关萍咨询了有关律师,律师告诉她,她既是监护人也是抚养人,有权决定孩子是否由人收养。另外孩子已经年满10岁,是否同意被收养应该由孩子同意。

  关萍问龙龙:龙龙,你真的希望离开姥姥吗?

  龙龙回答:我既想走又舍不得走。我到上海,可以陪陪小姨妈,以后也会有更好的发展,舍不得走是因为不愿意离开姥姥。龙龙是个大孩子了,这个机灵鬼怪的小家伙,开始有了自己对事物的判断。

  关萍说,之所以同意龙龙跟徐冬梅到上海上学,还有一层更深层次的考虑。这个孩子非常聪明,脑瓜灵活,到了初中,自己根本就无法再管教他。如果孩子学坏了,怎么能对得起死去的女儿女婿?思前想后,她决定让孩子走更宽阔的一条路。同样是对孩子的爱,有时候爱也需要放弃。

  为了稳妥起见,关萍找到公证处,对徐冬梅资助龙龙去上海上学的事情做了公证。徐冬梅宽慰关萍:这件事不用大张旗鼓的,我先把孩子领到上海试一年,如果孩子不能适应,我随时会让他回来。

  如今,龙龙已经成为上海浦南中学的一名学生。龙龙在电话里告诉姥姥:我在上海挺好的,我妈咪和老爸对我非常好!关萍既欣慰又辛酸,什么时候孩子就改口叫妈咪、老爸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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