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青海湖禽流感：疫情突袭考验基层防控体系

　　早报特派记者 杨华云 发自青海刚察

　　10月底的青海湖在高原的强紫外线下一片湛蓝，大多数鸟儿都飞到南方越冬去了，湖面上只能看到成群的野鸭悠闲地捕食，而从遥远的西伯利亚和尼泊尔来越冬的大天鹅多数分布在河汊里，丝毫没有半年前那场禽流感的痕迹。

　　2005年5月，是青海湖鸟儿们的噩梦，这个被称为鸟类天堂的地方，一种名为H5N1的禽流感病毒使得这里成了鸟类的地狱，造成大量在青海湖繁殖栖息的鸟类死亡。

　　在28日的国新办发布会中，中国国家首席兽医官、农业部兽医局局长贾幼陵曾直言不讳地指出我国要完全阻止高致病性禽流感疫情的发生并不现实：全球八条候鸟迁徙路线有三条经过我国；我国家禽饲养量大、以散养为主，管理粗放，防疫难度较大。因此在目前我国的禽流感疫情已被扑灭的情况下，如何作到防范于未然？农业部门管家禽、林业部门管鸟类、

　　禽流感突袭考验基层防控体系

　　回忆起今年5月青海湖禽流感爆发,刚察县农牧局副局长赵永泰仍然感到后怕。5月初，位于泉吉乡的年乃索麻村发现大量斑头雁异常死亡，为了取样，赵永泰和几名工作人员只能在没有任何防护装备的情况下亲自去捡拾死鸟，那次他们共捡拾了21只斑头雁送往吉林的实验室进行检测。

　　赵得到确定的斑头雁死于H5N1禽流感病毒的消息已经是14天以后了。但最让赵担心的不是他赤手空拳去捡拾死鸟，而是在他们这样一个技术落后的基层政府部门应该如何应对高致病性禽流感病毒的侵入。资金也是困扰禽流感防控工作的瓶颈，今年5月，刚察县接到青海省政府要求全力扑灭禽流感的文件，禽流感防控指挥部紧急向县财政申请专项资金，这个58万元的申请尽管最终只挤出9万元，但赵认为，“已经很不容易了，可以保证工作人员的防护服和消毒液的需求了。”

　　禽流感过后，世界卫生组织和联合国粮农组织来到青海调查，外国专家询问赵用了什么手段使得禽流感没有向人传播？赵表示当然离不开政府的努力，而且在藏族居民占人口多数的刚察县，自古就形成了不伤害鸟、不碰死鸟、不吃死鸟的好习惯，而以畜牧业为主的藏族人，家禽数量并不多。

　　被动的严密监测对病鸟几无效果

　　青海湖国家自然保护区管理局是个只有20多名工作人员的小单位，回忆起今年5月的禽流感大爆发，工作人员侯元生的形容就是“忙”。

　　从最早发现的两只死亡斑头雁身上，管理局觉察到异常，明显地非正常死亡，此后，不断地有斑头雁死亡，然后是鸬鹚、棕头鸥、鱼鸥，斑头雁占了数量上的绝大多数。

　　青海湖鸟岛鸟类监测站同时也是一个禽流感监测站，侯元生向记者介绍，他们的监测方法主要是水上和陆上巡查。一般是三四个人，拿着大望远镜环湖巡查。但是这种监测并不是没有任何遗漏，青海湖面积4573平方公里，环湖一周360公里，想做到对青海湖每个角落的监测几乎是不可能的，通常监测人员都是在那些鸟类聚集的地方进行重点监测，比如鸟岛、海心山、三块石等地域。

　　相对自然保护区管理局，环湖三县的防控实力显然要弱些，刚察县农牧局目前对禽流感的常规监测程序基本上完全依赖于死鸟，即进行广泛地宣传，凡是发现死鸟立即层层上报。

　　刚察县农牧局向记者提供的刚察县政府发布的应对禽流感紧急预案里使用的方法是，工作人员必须穿防护服捡拾死鸟，对死鸟的情况进行详细登记，如在什么地点、死亡鸟的种类、数量、死亡时的状态，然后对死鸟用

　　青海湖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使用的也是同样的方法。

　　但是中国科学院西北高原生物研究所研究员、中国鸟类学会水鸟和鹤类专家组成员李来兴认为这种做法过于被动。这种措施只能在发现死鸟后才能实行，对于病鸟则没有效果，因为水鸟会飞，人很难接近，刚察农牧局和自然保护区管理局的工作人员都向记者表示对病鸟无能为力。李来兴则认为，如果是专业的鸟类监测人员，可以通过对鸟类生活习性的了解来发现病鸟，一旦发现则应该像对人实施隔离一样隔离观察病鸟，捕捉的办法很多。

　　对于疫苗使用，李也提出了自己的办法：虽然野鸟不可能像对家禽那样使用强制性的疫苗使用办法，但青海湖特殊的气候条件，可以选择在温度低、光照不强烈的时间，使用喷雾的方式使疫苗悬浮在空气中，从而达到给野鸟免疫的目的。

　　一个对青海湖进行消毒的方案

　　李来兴最担心的是明年青海湖再爆发禽流感。根据他目前的观察，并非没有存在再次爆发的可能性。这种可能性由于除了候鸟迁徙属于人力很难控制的因素外，能尽人力的事情也需要很大的改善。

　　李来兴告诉记者，青海湖是全球鸟类迁徙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中转站，包括从青海湖过境的鸟，仅水鸟就有80余种，数量达四五十万只，是鸟类南北和东西迁徙的重要通道，是亚洲迁徙路线的中路，南北极的鸟都会经过，青海湖鸟类爆发禽流感的影响绝不仅仅是限于青海湖。

　　“没有发病不代表没有病毒，必须严密监测。”根据李来兴的研究，禽流感病毒是一种鸟类常带的病毒，遇到合适的条件就有发作的可能。李来安分析了青海湖禽流感爆发的两种可能性，一种是飞来青海湖繁殖的鸟因为自身免疫系统的问题造成免疫能力下降而发病，还有一种可能性是其他的鸟得了禽流感传染给了斑头雁，因为禽流感对斑头雁是致命的，这也是这次禽流感中斑头雁死亡数量最大的原因。

　　5月份的青海湖禽流感最终被扑灭，10月份又在内蒙古、安徽和湖南出现了禽流感，李来安认为不能完全排除青海湖野鸟带去病毒的可能性，虽然鸟类的迁徙路线比较固定，但是每次迁徙都会有一些鸟偏离迁徙路线，去寻找更好的栖息地，这是鸟类为了该种群的延续和发展自发做出的行为，那么很可能就有青海湖的鸟飞到了以上地区。

　　对于目前各地沿用的无目的的捕捉野鸟进行检测的方法，李来兴认为存在漏洞，每天从一个地区过境的鸟不计其数，随便张开网捉几只鸟，用棉球在鸟的口腔和肛门插一下，这种撞大运式的检测很难发现问题，通常流鸟发生禽流感的可能性不大，应该重点监测像斑头雁这种种群密集的鸟，发现异常后进行有目的的检测。

　　李来安一个月前曾经给青海湖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写了个方案，希望保护局能够利用在明年春天鸟类大量迁徙来之前，利用这几个月的时间对青海湖进行反复的检测和消毒，包括对青海湖水体，鸟的羽毛、粪便等，收集样本密封后送国家三、四级的实验室进行检测，签订监测协议，防止病毒留存导致明年再次爆发禽流感，虽然这是个劳动量很大的工作，但李认为必须要去做，目前李正急切地等待着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