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电影不是做房地产”

　　像叶锦添这样的人，从奥斯卡的热闹堆里走过、参与工作的影视剧又多是豪华制作，于是，想像中的他，深不可测、目光游离，带有一些高傲或圆滑的派头。这次，他来上海为一个彩妆秀做总设计，才发现他不仅派头普通、出身普通，连与人交谈都带着紧张、生涩的神情，甚至经常不好意思地笑，并无记者想像中的挥斥方遒。他不擅表达，却愿意说真话，让人感觉很舒服，很温暖。

　　周末傍晚，在外滩三号的天台酒廊，对着浦江两岸的繁华美景，晨报记者与叶锦添面对面。

　　“徐克让我有了自信，李安成就了我。”

　　记者：什么样的机会让你进入了影视造型界？

　　叶锦添：徐克导演做《英雄本色》的时候。当时我参加了一个画展，得了许多大奖，整个展台最后摆的都是我的作品，徐克看到了我的画，很欣赏我。于是我进入了《英雄本色》剧组。徐克对我真的很好，他等于是我从学生到工作阶段给我最多信心的人。

　　记者：《英雄本色》之后，你便走向成功之路？

　　叶锦添：也没有，当时我还在读书，半工半读。《英雄本色》之后，其实我一度非常穷困潦倒，一年只有一部戏可拍，最穷的时候连午餐也没钱吃，家人朋友都很失望。但即使如此，我并没有想过转行，也坚持不拍烂片。后来，我做了《胭脂扣》、《人在纽约》的服装，直到《诱僧》获得第一个电影美术奖“金马奖”。

　　记者：《卧虎藏龙》让你被世人所认识，它对你的意义何在？

　　叶锦添：《卧虎藏龙》给了我一个机会，我很感谢李安，与他合作是最舒服的事。得奥斯卡对我的改变一定有，一些自己原来想做而不敢做、不能做的事，现在变得很放胆去做。

　　“张艺谋是个天才，陈凯歌像个老大。”

　　记者：你刚同陈凯歌合作完《无极》，你也曾同张艺谋合作过《图兰多》和奥运会中国代表团的8分钟展示。讲讲与他们的合作感受吧。

　　叶锦添：同陈凯歌在之前的《霸王别姬》里已经有合作，但不熟。对他一直有敬畏感，因为他看上去好威严。刚去《无极》时，他先跟我讲《无极》的故事，好严肃的样子，我正襟危坐，甚至还没做就开始担心辜负他。但进入工作状态后，我们合作很愉快。实际上他是心肠很好的一个人，对人特别善良。现在我们的感情非常好，什么都可以谈。他对视觉的东西也很有想法。

　　记者：创作意见不同时，你会服从他吗？

　　叶锦添：我不强势，都是讲道理。我觉得我们是在拍电影，不是做房地产，有利益关系。我一般会尊重导演的意见，会跟着导演的主张走。毕竟我是帮他做电影，我和他合作首先是对他有兴趣，所以我为什么要和他发生矛盾呢？

　　记者：张艺谋的感觉与他就不一样吧？

　　叶锦添：两人性格不一样。张艺谋做事很直接，精力特别旺盛，想法特别多，创造力特别大，他好像什么都能做。我经常感叹他太聪明了，他用自己全部的生命在做电影。他们俩目前在中国内地，是无人可以超越的，这和他们丰富的经历有关，导演是需要经历的。

　　记者：目前你正在协助冯小刚拍摄《夜宴》，他给你完全不同的印象吧？

　　叶锦添：是啊，我之前跟他从不认识。所以，他来找我拍《夜宴》，我都很惊讶，听了他的构思，我就决定帮他。《夜宴》对他而言是很重要的试金石，他一直想证明自己也能拍有历史感的大片，他很努力，也很有天赋。他这个人也很有趣，跟他之前的喜剧一样让人愉快。他是个真性情的人，很讲哥们义气。在导演里，他是我见过的最完整的人。一般像我们这样的人，都是野心大于生活，可他两不误。他同徐帆是天下最可爱的一对夫妻，天天在组里互相夸奖，不吝溢美之辞，彼此欣赏。没见过这么恩爱的，搞得我们很羡慕。

　　记者：你所有合作过的导演中，同哪个最合得来呢？

　　叶锦添：还是李安。因为李安的性格和我比较像，就是——没有性格。他比较含蓄，待人很温和，他用他的作品去表达自己，因为他在日常生活中很难表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