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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体婴儿回家路依稀难辨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0月30日11:49 新闻晨报

  【新闻回放

  2005年8月24日,浙江台州籍产妇陈艳芬在复旦大学附属妇产科医院生下了一对腹部相连的联体女婴,带来了一个医学上的难题和引发了激烈的家庭矛盾。由于尚不具备分离手术的条件,联体姐妹至今仍在复旦大学附属儿科医院的病房内靠护士的照顾生存。而陈艳芬的丈夫在她尚未出院时就独自返回老家,声称他不再管这件事。

  事情发生后,晨报记者在第一时间介入报道,晨报热心读者还为陈艳芬捐款总计3万多元,并有读者为出院后的陈艳芬免费提供住房。8月下旬晨报记者两次赴台州探访联体婴儿父母的家乡。9月初,晨报记者护送陈艳芬踏上归途。

  “台州联体婴儿”追踪报道

  儿科医院三封急信催归

  

  ●2005年10月28日

  ●晨报记者四赴台州探访联体婴儿父母

  转眼,联体婴儿来到世上已有两个多月,儿科医院向联体婴儿的父母寄出了3封信,并在电话中要求他们接联体婴儿回家,等婴儿长到6个月左右再回医院进行分身手术。然而联体婴儿的父母一直没有回上海。他们在家乡过得如何?他们为什么迟迟不接孩子出院?晨报记者10月28日第4次踏上了台州之旅……

  龙溪黄昏

  

  从楚门汽车站出发的郊区公交车沿着山路盘桓而上,龙溪水库那一汪碧水也依山而淌、陪伴我们一路,是那么青色怡人———难怪陈艳芬在上海的时候老是念叨玉环的水好,只可惜那一对联体姐妹至今还没有机会一尝清甜的家乡水。

  司机熟练地避开大胆乱跑的小狗和小鸡,把每一位乘客准确地送到没有门牌号的自建土屋门前。空气中飘来炊烟气和新米煮熟的饭香味,闻起来是这么的亲切,陈艳芬站在屋前迎接我们———初到山里村的这个黄昏,是如此温馨美好,令我们原本担着的心也放松了不少。

  然而平和的表面很快被严峻的现实捅破。仔细端详,距离9月初我们护送她从上海回家乡不足两个月,陈艳芬又憔悴了不少。她咧嘴一笑,令我们大惊———门牙居然也掉了一颗。

  早在出发前我们就已经听她父亲在电话中告诉我们,陈艳芬健康状况不佳,脑子也有点糊涂。见面后一瞧,似乎情形更为严重:长时间卧床不动导致身体很是臃肿,脸蛋却由于思虑过多而下巴削尖、眼袋深陷,背有点佝偻,五官依旧秀丽表情却很迟钝———让人感觉她似乎已经放弃了自己。

  “本来我这一口牙齿就是假的,小时候没长好,后来装了假牙齿”。也许记者的到来打破了封闭的环境,让多日来少言寡语的她终于开始倾诉。“搬回娘家住是因为胡再纪他们家人对我不好,有外人的时候表面上还可以———我搬回家这么久了,也没人来看过我”,语气中既有埋怨,也有期待。

  就像陈艳芬的父亲说的,她“心太重”了。老是担心邻里会笑话她,整日不肯出门,躲在楼上的小屋里看电视,只有吃饭时下楼。但其实她也没胃口吃,随便扒拉几口就算数。整夜的睡不好,到凌晨三四点钟又饿了,不仅把胃倒腾坏了,营养也不均衡。和人说话,常常会忘记下半句话。

  “是的,我是好像对自己一点信心也没有了”,她苦笑着说。

  走进哀愁

  

  我们在对话时,一双忧郁的眼睛悄悄地注视着我们。有时在墙角,有时在楼梯上———那是陈艳芬28岁的、“神经有点问题”的弟弟。他瘦小文弱,眼睛里带着愁苦和安静。据说小时候他是聪明伶俐的孩子,但是在陈艳芬家里遭受变故搬家之后,一直受到邻居孩子的欺负,渐渐的就辍学在家了,一场高烧和误用的药物又导致他智力受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原本我们只熟悉作为联体婴儿的母亲存在的陈艳芬,探访过的也是她和胡再纪新婚一年的小家。但这一次,她生活了近30年的娘家展露在我们面前。然而,走进她这个家,似乎走进了一团淡淡的哀愁。

  未完工的水泥墙、裸露着的电线和泥巴地,楼上卧室里的家具只是床架,没有垫子,残缺了抽屉的梳妆台,一台彩电突兀地出现在陈艳芬的房间里,帮助她躲进自己的世界———这个家处处透着勉力为之却又力不从心的味道。

  堂屋里堆着新收的稻子,但没有丰收的喜悦———因为从原来的平房翻新到现在的两层楼房,又借了不少钱。至今务农的父母默默承受着无数的打击:大女儿的丈夫过世了,二女儿投资不当欠着高利贷,小儿子无法自食其力,有一个孙子得白血病不治,陈艳芬又生下了一对联体婴儿……

  是贫穷造成这一切?好像又不完全是,贫寒之家也有过得幸福美满的。但是灾难和困苦似乎特别“青睐”陈艳芬一家人,带来很多残缺和无奈……就像她生下的一对联体婴儿,共用一个腹部和肛门,仍然坚强地在复旦大学附属儿科医院的病房里活着,未来却似乎很渺茫……

  我们似乎开始有点理解,为什么陈艳芬第一次恋爱失败后遵从母命匆匆嫁给了胡再纪,胡家那光鲜的三层小楼和这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母亲至少希望她在物质上能脱离贫困。我们也开始猜测,她为什么抱着侥幸生下这对联体婴儿,也许是渴望新的人生的心太急切了,结果反而使她离幸福越来越远……

  夫妻隔膜

  

  “医院寄了3封信给你们,催你们和医院联系,你有什么打算?”

  “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陈艳芬紧张地问:“是我们一直不跟医院联系,医院生气了是吗?”正如她之前所说,回台州原本是想好好坐月子,但夫妻矛盾导致分居半个多月来,胡再纪一直没来看过她,甚至也没有和她通上过电话。医院这3封信是寄到胡再纪家里的,催他与医院商量下一步的治疗方案,但胡再纪甚至根本没想到和妻子商量一下这个关键问题。

  “我肯定不会把孩子抱回来的,抱回来也是扔掉,谁来养啊?”匆匆从家具厂赶回家的胡再纪对我们的突然造访感到意外。据他说,9月初出院回台州后,由于陈艳芬的手机充值卡用完之后没来得及及时充值,导致医院拨打她的手机都是“已停机”的语音提示,因此医院于10月19日寄了3封内容相同的挂号信到胡再纪扫帚山村的家中,要求“家长见信3日内与医院联系”。

  “那你和医院联系了吗?”

  “是的,还把家里的电话号码留给医院了。”

  “医院说小孩的情况怎么样?”

  “说已经可以靠奶粉生存了,又说放在新生儿病房容易感染,让我们带回家来养,到6个月左右的时候再送回医院动手术”,接着他急切地表明态度:“我怎么养啊?我妈快80岁了,陈艳芬又不肯回这里的家……”,他嘟囔着,“……动好手术我才抱回来”。

  早就料到丈夫会是这态度,陈艳芬不满地数落:“……他就是这样,不负责任。”

  “不是不负责任,是负不起这个责任”,陈艳芬那忠厚老实的父亲忍不住发话了,“你,或者他,都负不起这个责任。是否把孩子抱回来,抱回来怎么养,你们俩要慎重考虑———首先你自己要把身体养好”。这位早年当过兵的老人和善清癯,他不像陈艳芬的母亲那样对亲家和女婿有着这么多不满,而是比较客观。

  “其实胡再纪是个老实人,就是不太会说话,有时候直冲冲的话很叫人寒心,他其实分不清谁是在帮他、谁是在害他”,老人无奈地说。眼看小俩口积怨越来越深,他只能同意女儿暂时回来养身体。老人也许是这里唯一能把事情看清的人,但是他也无能为力。“四个月满了你就回去吧———要跟胡再纪沟通好,不要让他以为你有了什么想法”。

  踌躇不决

  

  在记者的促成下,夫妇俩终于在扫帚山村两人的小家见了一面,正式就孩子是否出院、如何抚养的事情商量。然而,这个事件中的诸多角色,仍然淹没了这两个主角。

  “抱回来怎么养?你看孩子的娘也不回来,我有什么办法?”说这话的是胡再纪78岁的老母亲。据陈艳芬说,胡再纪“什么都听她妈的,她怎么说他就怎么干”。老太矮小精干,鼻梁上架着眼镜。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反复地告诉我们“我花了30万元装修房子把这个媳妇娶进门”,话外之意不言而喻。

  另一位自称是村委委员、也是胡家族亲的中年男子胡先生也凑过来:“我和医院也通过电话。我跟他们讲,孩子的母亲和父亲当初没有正式登记,现在男方叫女方去补登记,女方也不肯,而且住到娘家去了,你说这小孩怎么抱回来养?”

  “别的不说,联体小孩全是胳膊和腿,这衣服该怎么穿啊?”有些村民提出这个问题。三三两两的邻居都在胡家门口聚集起来,小声地议论着,打量着我们这两个远道而来的记者,也猜测着事态的发展。秋夜的扫帚山起了一股寒意,小飞虫在客厅灯光前盲目地扑来扑去。

  不知什么时候陈艳芬和她母亲上楼去收拾了冬天的衣物走下来,这一举动对胡家人来说又是一个恶劣的信号。

  “今天还是不住这里啊?”胡再纪的老母亲失望地问。

  “是的,拿点秋衣秋裤”,陈艳芬的母亲淡淡地说。细心人可以发现,刚才见面的时候,两亲家根本没有打招呼,连起码的寒暄也没有一句。

  “你说小孩子抱回来怎么办?天这么冷了”,陈艳芬忧心忡忡地问我,她手里攥着医院寄来的那封信。据她说,好几次拿着医院给的名片想要打电话问一下孩子的情况,可是每次都退缩了,“好像很害怕,不敢打”。

  >>>最新进展

  就在记者发稿前,陈艳芬给我打来电话,说她丈夫又有了新决定:“他说还是把小孩子抱回来养,叫我养或者我妈养———如果养不活就算了”。这决定的重点,似乎是在这最后一句。

  “过两天我还是想来看看她们,不管他同不同意”,母亲的慈爱心终究战胜了恐惧心,不管未来如何。这巨大的难题快把两个家庭都压垮了,谁该负起责任?是社会,还是夫妇本人?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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