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青海申吉背后的故事:有责任让藏羚羊走出去

　　文/本报记者郭兰英 李永成

　　2008年北京奥运会吉祥物将以怎样的形象走进五环之门，这是一件万众瞩目的事情？三年前，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在国内打响，厮杀的主角则是江苏连云港的孙悟空、四川的大熊猫、云南的金丝猴等卡通形象，这一次就连西部三省区也不甘示弱联袂将高原精灵藏羚羊推到了主战场，甘肃的“中华龙”一出手随即也让国人刮目相看。

　　虽然，在本月12日，悬了近三年的谜底终于要揭开了，那么，奥组委手头里的全球600多件参选作品究竟谁会胜出呢？是呼声蛮高的藏羚羊？还是文化底蕴深厚 “中华龙”？……

　　在这次“群雄逐鹿”的游戏里，我们不应该忽视“申吉”背后的人们，正因为有了他们不懈的努力和大胆的创意，才会让这场游戏变得生动起来！

　　“中华龙”：甘肃不打折扣的选择

　　来到中央广场1号的甘肃省政府大院里，记者在一排平房里找到了甘肃省伏羲文化开发建设领导小组办公室，也是此次甘肃“申吉”的主要指挥场所之一，在这里我们见到了“中华龙”幕后的操作人之一马主任。在表明我们的意图后，马主任立刻来了精神：“好啊，你们媒体就应该多关注‘中华龙’的事，‘龙’是咱们甘肃得天独厚的申吉资源，这也是其他省份所无法比拟的，我们是龙的传人，而龙的故乡就在甘肃。”

　　“从一开始，确定‘中华龙’为‘申吉’主角是没有打任何折扣的，从政府、专家评审团到民间都对‘中华龙’充满了信心。这不仅仅源于我们甘肃是龙祖伏羲的故乡，是中华文明重要的发祥地之一，6500年前的伏羲氏确立的“龙图腾”使我们全体华人血脉相连成为龙的子孙，“龙图腾”更是中华民族大团结的象征；另外，龙具有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和积淀，我国有17个民族以龙为崇拜对象，可得到不同文化背景、不同性别的年龄段人群的普遍认同，体现奥林匹克精神，符合北京奥运组委会关于吉祥物设计的要求；此外，选用龙作吉祥物还可体现中华民族泱泱大国振兴富强的形象，避免了用小动物做吉祥物的局限性。”几乎没有留给我们提问的机会，马主任脱口而出的一席话让我们再一次感悟到了“中华龙”所蕴涵的厚重历史和文化。

　　事实上，甘肃的选择是明智的，从社会公开征集“中华龙”的设计后，立即掀起了一股“中华龙”热潮，学校、群艺馆、文化局等单位组织人员设计，社会上的卡通、平面设计者也积极参与。最后，待10幅优秀作品送抵北京后，故宫博物院国家级美工专家徐乃湘给予了很高评价，他说：“以‘中华龙’作为奥运吉祥物，其所承载的文化含量，是世界吉祥物史上从未有过的，是无可匹敌的。

　　民间故事多

　　当讲到申吉过程中的故事时，马主任回想起了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发生在自己眼前的感人故事。2004年8月份，甘肃面向全社会征集“申吉”吉祥物时，真可谓一呼百应。信息公布后，马主任办公室的电话就热了起来，咨询的、问进展的，还有专门打来电话预祝成功的。电话热了一段时间后，省伏羲办的门槛都快被送作品的人踏平了。

　　“记得白银的一对夫妇，他俩都是下岗工人，看到吉祥物的征集信息后，妻子便把在外打工的丈夫叫了回来，和她一起设计奥运吉祥物形象图。前前后后花了几个月时间，作品终于完成了。夫妇俩便从白银坐长途车到兰州找我，可那段时间我特别忙，他们两次都没有见到我，第三次时，终于见到我了。待打开作品一看，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啊，设计理念跟不上，不符合设计要求呀！”后来，马主任让他们赶紧回去再设计，可那时候离截止时间已很近了……

　　讲这些故事的时候，马主任不停地感慨，让我们记忆最深的有一句：“我们省还是落后，这次天水、白银等地倒是送来了不少作品，人们很热心，可就是设计理念跟不上。有些人辛苦了一两个月，晚上不睡觉设计出来的东西让人啼笑皆非。有手工刺绣、有书画、有木雕……”谈话间，马主任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件木雕的“中华龙”形象，放在手心里沉甸甸的，看着光滑的表面，流畅地线条就知道其主人一定花费了不少功夫。“这是天水选送来的，一组共有6个像这样的龙。这是完全不符合设计要求的，当时，也不好说什么，但这种精神的确很感人，看着这些个木雕龙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白银下岗的夫妇俩、天水木雕的“中华龙”……他们是发生在我省“申吉”过程中真实的故事，就像马主任所说类似这样感人的故事不计其数。众所周知，最终获选北京奥运会吉祥物的参赛作品会获得20万元的奖励，此外，还有价值25亿元的商机。但马主任认为，很多人看重的不是“钱”，地方形象的推广以及个人价值的实现才是人们的本意和精神所在。

　　“我们的作品进了决赛”

　　“中华龙”的形象设计，甘肃共征得参赛作品160多幅。去年11月25日，一次保密规格极高的评审在西北宾馆秘密举行，专家“百里挑一”评选出了10件优秀作品，事后立即派专人送抵北京。北京专家连夜进行评审，最终，在12月1日下午5时30分以前的最后时刻，甘肃的两件作品被送到了奥组委。

　　两件作品的作者分别是：苏健忠20岁的广东籍小伙和甘肃省博物馆的年轻工作人员孔德众、杨阳两人。

　　听马主任介绍，苏健忠是广东来兰的打工者，属自由职业者。其设计的“中华龙”在甘肃和北京两地都得到了专家认可，且评价极高。可惜的是，我们与苏健忠始终未能取得联系。11月3日上午，记者在省博物馆找到了孔德众、杨阳两位年轻的省博物馆工作人员，同样，他们的作品也获得了专家的肯定，北京顶尖级的专家也是给予了高度赞赏。让我们一起走近了解他们两位关于“中华龙”设计背后的故事吧！

　　孔德众，西北师大毕业，擅长传统美术设计。杨阳，兰州商学院装璜设计专业毕业才一年的时间。

　　兴奋过后陷入困境

　　谈及自己的设计故事，两个人都笑了。活泼一点的杨阳先说话了：“接到通知前，从来没有想过会设计万众瞩目的吉祥物！但随即而来的就是困惑，尽管‘中华龙’有很深厚的文化底蕴，可如何把传统文化与现代设计理念结合起来就成为了最大的难点！”孔德众向我们解释了杨阳的话：“龙在人们的形象中已经有一个定位了，尤其龙在封建帝王2000多年的演绎中是很威严的，恐怕一说到龙，我们都会联想到一个长长的龙，张牙舞爪的有些可怕。这就给我们设计带来了很多的困难！既要有传统文化意义上的龙形象，又要符合国际标准的可爱、易被儿童接受，又要富有时代精神和奥运精神的吉祥物，还要考虑到适合做成各种材料、各种型号的吉祥物等等因素。”

　　不断否定自己

　　9月的兰州的虽已些许凉意，但设计“中华龙”的重任却让孔德众和杨阳焦虑不安。因为时间过去了一个星期，尽管此前已查阅了大量的资料，利用博物馆的优势反复琢磨了馆藏相关龙的图腾。但两人还没有达成共识，没有找到设计的突破口。“那段时间，经常会通宵达旦地加班。因为住得比较近，我总是在孔老师那里呆到很晚才回来，我们反复地设计，反复地推翻，整个人都像着了魔一样。回来后又睡不着，脑子里总是浮现出传统龙的样子。”杨阳回想起自己和孔德众最初设计“中华龙”的日子，说到这些她无奈地摇头，孔德众会意地笑笑。

　　有一天晚上，很晚才回到家的杨阳还是睡不着，她又在考虑如何把一张狰狞的面孔变得和蔼可亲一些，又而不失“龙颜”呢？墙上的挂钟在夜里孤独地摆动着，滴、滴……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可她还是没有想出理想的“中华龙”样子。迷迷糊糊地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一个念头跳了出来：可以把龙拟人化，龙身想象成人的样子，继续保留龙须、龙鳞、龙角、龙尾等传统面孔就行了。“其实，这是一个不断否定自己的过程，要完全的摒弃固有的设计理念，大胆的创新。否定自己的过程也是最痛苦的过程！”

　　中华龙不失“龙魂”

　　基本的思路有了，接下来就是一阵子苦干。用孔德众的话说，这次的吉祥物的设计与以往的要求不同，不仅仅要求有整体形象，同时在核心设计方案的基础上，还应含有从事马术、游泳、跑步、自行车和艺术体操等5个项目的扩展设计。相比而言，这又是一个难点，如何把“中华龙”设计到扩展项目里对他们来说也是前所未有的挑战。仅一个游泳项目就从网上下载了不下数百幅人游泳的样子，最后还是孔德众利用了自己在设计技术方面的强势攻了下来，同时也给了杨阳不少的启迪。

　　当一个一个活泼、可爱的“微笑龙”，而又不失“龙颜”的“中华龙”栩栩如生地展现在孔德众和杨阳面前时，已是两个月以后的事情了。也就是说，为了设计“中华龙”他们俩人废寝忘食地干了两个月。从整体形象到扩展的动物形象及海报等一共是8幅作品。“作品完成后，总算喘了一口气，没有想过会获奖。”

　　孔德众和杨阳设计的作品“过关斩将”连续获得名次，最终以甘肃第二进入了奥组委。

　　“对我们而言，现在作品能否获得最后的胜利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们努力过了。我们向世人展现出了‘中华龙’的灵魂。我省以天水羲皇故里的“龙图腾”为基础，把有陇原特色的‘中华龙’作为奥运吉祥物，会向全球展示中华人文奥运风采的。”采访结束时，孔德众和杨阳表达了自己等待“谜底”揭晓时的心情。二、藏羚羊，五环门就在前方

　　飞奔时四蹄腾空，闲步时轻盈俊秀，在“世界第三极”青藏高原约60万平方公里的雪域荒野上，素有“高原精灵”、“高原隐士”之美誉的藏羚羊以它特有的速度、坚韧述说着“生命禁区”的神奇、壮丽。11月11日，这个高原精灵将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申请吉祥物的擂台上与中华龙、大熊猫、金丝猴等物种竞秀。“不管成功与否，我们都要庆祝”，当本报记者采访青海省申吉办公室主任杨宏伟时他如是说。的确，他们将藏羚羊送上这个擂台，并为之付出巨大努力后，他们已经成功了……

　　我们有责任让藏羚羊“走出去”

　　杨宏伟这几天睡觉很不香，总是迷迷糊糊的。还老做梦，但梦只有一个内容，就是藏羚羊“申吉”成功了。白天上班也爱看日历，看离11月11日还有几天了。这两年的努力，再过几天就要见分晓了，他心里急呀。可光着急也没啥用，“冲刺”工作还得做到位。在我们去采访的时候，他还在为记者去北京跟踪报道的事忙碌着。

　　在贴满藏羚羊申吉招贴画的办公室见到杨宏伟并说明采访意图后，杨宏伟并没有立即讲“申吉”的内容，而是说起了藏羚羊的生存现状和保护。

　　上个世纪80年代初期，上百万只藏羚羊快活得生活在可可西里这片雪域荒原上。那里没有危险，那里没有忧伤。80年代中期，当一种名叫沙徒什的披风出现在巴黎国际时装节上时，可可西里的宁静和安逸被彻底打破了。因为这种名为沙徒什的东西是利用藏羚羊的绒做成的，而且价值不菲——一条这种披风值17万美金。可可西里作为世界上最大的藏羚羊栖息地，自然成了盗猎分子的理想之所。藏羚羊遭到了灭顶之灾。

　　当一群群藏羚羊被活活地剥皮时，生活在附近的人们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们自发组成反盗猎队，展开了保护藏羚羊的行动。但这仍然不能遏制大肆的猎杀行为。藏羚羊从80年代的百万只锐减到了不到两万只。藏羚羊要灭绝了，国家着急了。近几年来，随着宣传和保护力度的加大，人们对藏羚羊及其保护有了更深的理解，全社会对藏羚羊的关注度也在逐日提高。非法盗猎事件也因此大幅下降，藏羚羊数量开始回升了，2004年，已经达到了5万只。

　　“这一切，让我们觉得有必要让藏羚羊走出青藏高原，让全世界了解藏羚羊，关爱藏羚羊，保护藏羚羊。”

　　突发灵感，藏羚羊奔向五环门

　　杨宏伟说，提到藏羚羊“申吉”，不能不说可可西里动物管理局的才嘎局长。是他最先提出了将藏羚羊申请为北京奥运会吉祥物的想法。2001年7月13日，才嘎局长在可可西里腹地巡山。当他从吉普车的收音机里听到“北京赢了”的欢呼声时，灵感也随之迸发出来。2008年奥运会如果能把藏羚羊作为吉祥物，那样的话将有更多的人了解藏羚羊，保护藏羚羊，那将是多么好一件事情啊。

　　而当北京奥组委提出2008年“绿色奥运”、“人文奥运”、“科技奥运”的奥运会理念，以及更高、更快、更强的奥运精神时，才嘎局长发现，2008年北京奥运会精神的理念和精神与藏羚羊竟有着某种神奇的契合。首先，藏羚羊身上体现着奥运精神——“更高”，它生活在海拔4000至6000米的地方；“更快”，在空气稀薄的高海拔地区，它的奔跑速度最快；“更强”，它是高原上生命力最强的动物。其次，藏羚羊最能体现“绿色奥运”、“人文奥运”、“科技奥运”的理念。再者，羊代表着吉祥，中国有句俗语叫“示羊乃祥”，更说明羊是一个吉祥之物。

　　2003年，北京奥组委面向全社会征集08年奥运会吉祥物。可可西里动物管理局才嘎局长获悉此事后，立即向青海省委省政府反映了自己的想法。没想到，才嘎局长的想法得到了政府和社会各界的支持。2003年8月青海第一次向北京奥组委提交了《关于将藏羚羊确定为2008年北京奥运会吉祥物的申请》。藏羚羊迈出了走向奥运舞台的第一步。

　　全国宣讲，藏羚羊人气激增

　　《申请》提交了，工作并没有完。与藏羚羊同时申请作为吉祥物的还有大熊猫、金丝猴、中国龙、兔儿爷等物种。而这些物种的影响力和人气指数还要比藏羚羊高。开展大规模的宣传，让人们支持藏羚羊就成了当务之急。青海省政府为此专门成立了“藏羚羊申吉领导小组”。今年3月，申吉领导小组组织宣讲团北京、上海、长沙、厦门等地宣传演讲。每到一地，藏羚羊都得到了当地人们的大力支持。“我们还是上海宣讲的时候，广州已经派人到上海来接我们了，这让我们觉得人们对藏羚羊还是很喜欢的，”杨宏伟很感谢支持藏羚羊的人们。

　　宣讲团每到一地，都会挂起29米长的横幅，让支持者签名。到现在，签满名的条幅已经有五六百条了，加起来有两三万米长。这么多的签名，让杨宏伟和同事们信心大增。随后，许多民间团体也参与到了藏羚羊申吉的宣传中。这些活动让“藏羚羊申吉”深入人心。在西宁一家理发店理发时，我们随便问一个理发的小姑娘，知不知道藏羚羊申吉一事，这个小姑娘的回答大大出户我们的意料：当然知道了，我和我们许多朋友都在宣传横幅上签了名，不是11号就要宣布吉祥物吗，藏羚羊肯定能成功。”

　　我们要给北京送两只藏羚羊

　　采访中，杨宏伟还向我们透露，去年可可西里管理局救护中心救助了两只失去母亲的小羚羊，现在已经1岁了。他们打算将这两只小羚羊送给北京奥组委。可这也不是一帆风顺的。众所周知，藏羚羊只适合在海拔4000多米的高原生活。一旦进入低海拔地区，就很难生存。为此，他们打算先将两只小羚羊放在格尔木进行适应性驯养。等适应了，再带到西宁进行驯养。这样一次次降低海拔，最终让他们适应北京的生活。

　　“我们希望能在2008年奥运会开幕前，将两只藏羚羊送到北京，让人们亲眼目睹一番藏羚羊的风采。”杨宏伟希望藏羚羊能给北京奥运会带来等多的精彩。

　　采访的最后，笔者问杨宏伟，现在有媒体报道北京奥运会的吉祥物可能是几个物种的组合，比如以大熊猫为主吉祥物，藏羚羊和金丝猴为附吉祥物，他怎么看待。杨宏伟说这种说法都是小道消息，可信度不高，因为吉祥物在宣布之前都是绝密消息，不会随意透露的。他还是认为藏羚羊最适合作北京奥运会的吉祥物，他也相信藏羚羊能够成功。看着杨宏伟自信的眼神，我们从心里祝福藏羚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