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家，别老对饿汉说糖尿病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李剑阁近日在“中国经济发展国际研讨会”上指出：学界要谨防在关注低收入者状况的同时唤起平均主义的诉求。他说：“我们确实要关心低收入者，但是也要考虑到企业的承受能力，如果工资提得太高，投资者把产业都转移到工资更低的越南去了，这样的话，我们的打工者连工作的机会都没有了。”（11月9日《北京晨报》）

　　李剑阁不过是在重复主流经济学家们一贯的论题———以低工资换高投资。我国工

人平均工资水平是美国的五十分之一、日本的三十分之一、韩国的十五分之一，如此廉价的劳动力价格自然有利于吸引国外投资。特别是劳动密集型的加工制造业，几年来能够迅速抢占国际市场，多半得益于我国工人的低工资水平。

　　然而，以低工资换高投资是我们不可更改的宿命吗？主流经济学家老是担心咱们工人的工资不够低，生怕吓走国外投资者，那么干脆不发工资得了———不过需要管饭，人总不能饿死———如此一来，岂不是把越南的投资都吸引过来了？低工资固然是我们的比较优势，但这样的工资水平是否低得合理，却是一个必须仔细研究的问题。

　　主流经济学家们几乎异口同声地坚持“劳动力市场定价”论，认为当下工人的低工资是劳动力市场的供求状况决定的。但是，在真实的经济世界，市场决定劳动力价格，企业与工人之间的无数次互相博弈是其中一个重要因素。工资———也就是劳动力价格———在很大程度上是平等谈判和自由缔约的产物，而这种平等的谈判和自由的缔约绝对不可能发生在力量对比过于悬殊的主体之间。

　　而目前劳动力市场的现实是：企业处于强势，工人处于弱势。企业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解雇工人，企业可以任意降低工人工资水平，企业可以在法定的社会保障福利方面“缺斤少两”，而在某些极端的情境（比如黑心煤矿），企业甚至可以无视工人的生命安全……压低工人工资的并非全是市场这只“无形的手”，还有其他许多只“有形的手”。

　　当然，工资提得太高，弊端也不小———李剑阁所言并非凭空捏造。在一些西方发达国家，特别是工会传统悠久的欧洲，工资水平很容易被人为抬高到市场水平以上，结果造成了国外投资相继抽走，国内经济出现颓势，最后企业关门、工人失业。

　　在工人普遍处于弱势的今天大谈工资过高的坏处，恰恰好像面对一群衣裳褴褛、面黄肌瘦的饿汉大谈糖尿病的危害。这段时间，公众对主流经济学家的道德质疑声势浩大。身负官员和学者双重身份的李剑阁先生挺身而出为主流经济学家进行了辩护，似乎要改善一下经济学家的公众形象。然而，如此对着饿汉说糖尿病，公众对经济学家怎么可能有好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