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该歇歇了

　　国际走笔

　　李巍

　　法国总理德维尔潘终于还是宣布了“国家进入紧急状态”，因为巴黎正在成为一个新的巴格达。这起已经持续了两个星期的骚乱所拉响的警笛，刺破了欧洲往日的宁静，种族冲

突的幽灵正在欧洲的上空徘徊。曾经以民主福利国家和社会市场经济为荣的“欧洲模式”，被那些长期处于繁荣之外的贫苦移民宣告是一个彻底的神话。

　　无独有偶，美洲也并不宁静。几乎就在巴黎骚乱的同时，委内瑞拉总统查韦斯与美国总统布什，在第四届美洲首脑峰会上展开了一场新世纪里的“厨房辩论”。布什所极力兜售的民主和自由市场应者寥寥，而查韦斯所宣扬的“21世纪的社会主义”却受到了热情的欢迎。在峰会之外，查韦斯亲自领导了反对布什的街头游行活动，他后面跟随的是众多的街头平民和失业者。

　　1846年，完成了第一次工业革命的英国废除了《谷物法》，从而在全世界拉开了一场规模浩大的自由化运动，并在19世纪末达到了顶峰，一个在英国治下的全球政治经济秩序建立起来。当时整个欧洲都被笼罩在一种对未来极度乐观的情绪之中，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全球自由贸易所带来的相互依存将使国际利益交织，而且随着各国人民相互了解的增多，战争和贫穷将永远成为历史，一个世界大同的时代已经指日可待。然而，随后的两次世界大战彻底毁灭了这种乐观的期待。

　　二战以后，美国和苏联取代英国成为世界新的霸主。冷战对峙的国际结构出乎意料地带来了世界的“长期和平”。美国以关贸总协定为载体，以布雷顿森林体系为基础，领导资本主义阵营展开了第二次自由化运动。70年代，这场自由化运动被一个新的名词“全球化”所取代，与此同时，哈耶克击败凯恩斯，新自由主义成为最流行的宗教，并且为政治的、经济的、知识的、文化的利益所热情驱动。在这个崇尚超越国家进行自由竞争的新世界里，世界市场被认为是提供着一种真正的国际文化，在这种文化里，一个允许商品、技术、资本和人员畅通无阻的“无边界的世界”正是人类应该为之奋斗的未来方向。伴随着冷战的结束，自由市场和跨国公司更是一路高歌猛进，在新自由主义的眼光里，开放是一种无可争议的图腾，20世纪末的世界总算开始兑现19世纪末的承诺。

　　然而，历史似乎正在重演，全球化并非天籁之音。它给发展中国家带来一系列的不稳定，此起彼伏的金融危机使他们苦苦奋斗了几十年的经济成果一夜之间荡然无存。全球化也并没有在减轻贫困方面获得成功，相反全球化所带来的贫富分化和种族冲突正吞噬着全球化所带来的成果。无论是巴黎的骚乱分子还是拉美的游行示威者，他们并没有从全球化中获得那些经济学家和政客们所宣称的巨大福利，相反，自由贸易却使财富流到以美国为代表的发达国家，流到在宾馆里喝着咖啡的精英们的口袋里，而他们自己却日益边缘化，被排斥在主流社会之外，他们整日生活在一种“孤独的愤怒中”，没有选择的空间，没有发展的希望。

　　巴黎的骚乱和拉美的抗议都在提醒，也许全球化该歇歇了，发展中国家需要在发达国家一路呼啸的牵引下停下脚步，用时间来慢慢消化全球化的果实，不管这果实是苦的还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