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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你的名字叫“拯救”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1月12日10:35 解放日报

  虹口区霍山公园里,矗立着一块“犹太难民居住地”的纪念碑,上书: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数万犹太人为逃避法西斯迫害来到上海。日本侵华当局以犹太难民无国籍为由设立隔离区,对他们的行动加以限制。此区域西起公平路,东止通北路,南起惠民路,北至周家嘴路。

  纪念碑凸现着上海滩一段独特历史:在几乎所有的国家都对饱受纳粹迫害的犹太人
关上人道主义大门时,惟有上海敞开胸怀。从1933年至1941年间,共接纳了近3万名来自欧洲的犹太难民。

  露丝·莎妮眼眶湿润,嘴角颤抖:“这,是生命。”

  82岁的手,贴了上去,不停地摩挲:那是一个玻璃展柜,柜内,一张泛黄的签证。

  60多年前,为逃离纳粹统治下的欧洲,上万犹太难民持着这样的签证来到上海。

  这个城市,就此成为战火中的“诺亚方舟”。

  前昨两天,近10位避难上海的前犹太难民重返“第二故乡”,回首那刻骨铭心的岁月……

  “生死,就是一张纸”

  68年前从维也纳发出的签证,练习本大小的纸上,抬头是中华民国驻奥地利领事馆;签发日期:1937年10月27日;目的地:上海。

  “看这里的4位数签证编号,前两个字勉强可以辨出是19。这说明,签证已发到了1900多号。”一身黑色正装的何曼礼专程从美国赶来,当年,在奥地利维也纳发出这些签证的,正是她的父亲:前中国驻奥地利总领事何凤山,被世界称为“中国的辛德勒”。

  1938年起,维也纳的一幢小楼里,这位未满40的年轻大使平均每月发出400余张签证。短短3年间,让1万多名犹太人逃离纳粹的屠刀。

  “生和死,全部系于一张纸。”露丝·莎妮说:20世纪三四十年代,正是纳粹对犹太人实行种族清洗的疯狂时期,如果无法拿到签证,只有走向集中营。

  两张老照片形成鲜明对比:德国一个小村庄前,一块木牌触目惊心:不要犹太人,犹太人是灾难;已沦为德占区的奥地利维也纳,大使馆门前排起长队,老人们记得,“一张签证,需要全家人轮流排上几天。”

  然而,在维也纳、在奥地利、在整个纳粹统治地区的犹太居民很快发现,去往欧美诸国的领事馆大门一扇扇对他们关闭了。“我们无法前往英国,他们只给孩子和年轻人签证。”前上海犹太难民索尼亚·缪伯格女士回忆:整个世界对我们塞上了耳朵、闭上了眼睛,我们几乎无路可去。

  黑暗和恐惧笼罩中,悄悄有一线光。一头是何凤山,另一头,是上海。一位犹太幸存者引用诗句:“他是月黑之夜的星光,为人类照亮了前程。”

  生命签证,始终伴随着何凤山的驻奥地利总领事生涯。何曼礼说,直到1940年5月,何凤山调离维也纳。期间,纳粹当局以总领馆租用犹太人的房子为由,硬是将房子没收。何凤山自己掏钱租下一间小屋,继续坚持给犹太人发签证。

  这一切,在他晚年的回忆录《我的外交生涯四十年》中,只提了短短一句:我对犹太人的处境深感同情,从人道主义立场出发,我感到帮助他们义不容辞。

  “上海,我们得以幸存”

  秋雨绵绵,白发苍苍的露丝们重归“故里”:从摩西会堂,走向霍山公园,就是为了多看看庇护他们的这方土地。摩挲纪念碑,他们喃喃自语,感恩上海,感恩第二故乡。

  老虎灶的温暖

  77岁的威尔道夫,那份温暖,在他记忆最深处:

  “我记得老虎灶。冬天,提着铅桶去,1毛钱可以打来热水大半桶。”

  那是寒冷的冬季,10岁的他和父母逃离欧洲。老虎灶的热水,和中国邻居,给了他多少温暖!

  全家住在东余杭路的一间小阁楼,每天,他都要换两辆电车到西郊公立学校读书,1个来回就是3个多小时。

  “虽然我们也很少吃肉,没有暖气。但在这里,至少我们的生命有保障,每天都能感受到阳光。”

   一张上海出生证

  “我是生在上海的。”66岁的索尼亚·缪伯格拿出一张发黄的纸,伸到记者眼前:“1939年10月出生,看看这个章。”落款敲着当时卫生局的红印章。

  缪伯格生在许昌路954号的一幢两层楼房里。二楼一个小阳台,天气好的时候,阳台上晾起衣服,一家人在衣服下喝咖啡。

  从小,父亲就告诉她:“你是从大屠杀中逃出来的孩子,永远要记住。”除了母亲的堂兄逃离到巴西,留在欧洲的所有亲友从此再无音讯。

  一家人在上海平平稳稳生活了8年。一个小女孩成长中的点滴,永存于她的记忆。多年后,索尼亚在柏林再度回首,她写下一本书,书名叫做《忆在上海的童年》。

  刹那间目光迷离

  踏上犹太会堂的石阶,79岁的布卢门撒尔,目光刹那间变得迷离:“走在今天的上海,总有点滴细节与记忆重合。”

  1939年逃离到上海时,他年仅13岁,犹太会堂边的一座二层砖房,就是他曾就读的学堂。“当年,陕西北路还叫西摩路,我们就把会堂称作西摩会堂。”布卢门撒尔轻轻抚摸廊前石柱,1920年落成的老建筑至今保存完好。

  就在去年,他带着3个儿子1个女儿也来到这里。

  问他为什么?“历史的亲历者越来越少,我们这群老人终将离开世界,犹太难民和上海共同书写的传奇应该保留下来,传给下一代,再下一代……”

  “做中国的一棵树”

  “其实,我可以选择阿尔卑斯,在那,可以缅怀我的先父;其实,我可以选择耶路撒冷,在那,可以祭奠我的宗祖。但,我选择中国,选择做中国大地上一棵努力成长的树……”

  在摩西会堂一楼大厅,55岁的沙拉·伊麦斯朗诵着自己写的诗。作为犹太难民后裔,沙拉念念不忘父亲在上海的经历:“那时下着大雪,父亲在雪地里爬了好几天,两条腿冻得无法动弹,要不是在雪地里找到一根萝卜,要不是一名中国人帮他治疗,他肯定就没命了……”沙拉的父亲曾居住在德国和波兰边境。上世纪30年代,随着德国纳粹残害犹太人行径的加剧,他像千千万万逃难的犹太人一样,爬过边境的重重铁丝网,经由当时的苏联来到中国。

  “父亲告诉我,不能忘记中国。”多年来,沙拉致力于中、犹人民友谊,她将永生记着父亲的话。

  绒线牵出两家情56岁的胡幼华一手搀扶着父亲胡德玄、一手推着母亲的轮椅,走进摩西会堂:“我要望望我的老朋友。”

  老朋友是谁?胡幼华拿出几张与前犹太难民安妮夫妇的合影,将两家情谊向犹太嘉宾娓娓道来:“上世纪30年代,我的父亲是做绒线生意的,有一次送货,正好是送到安妮他们家的。安妮的妈妈毛衣织得好,她能设计出很多好看的花样,自从这次起,两家人算是认识了。两家母亲常常切磋‘绒线经’。”

  1951年,安妮一家回国,但两家人通信至今。“就在前年,安妮来信,他们夫妇俩要专程到上海与我们见面。当年分别时我还不满两岁,可一在机场见面,满头银发的安妮立即认出了我。安妮的记性真好,她还记得自己曾在我家的木头楼梯上摔了一跤……”

  胡幼华每说一句中文,都要由翻译译成英文,尽管交流很吃力,但缪伯格们听明白了:“我们一定,会向安妮转告你们的思念。”

  亲近来自相同命运

  “您就是那位犹太史‘活字典’,您在犹太难民中间很有名呢。”沙拉·伊麦斯一看见王发良,就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

  86岁的王发良,志愿在摩西会堂担任讲解员,已有12年,他曾亲眼目睹日本人烧毁商务印书馆,逃避日本飞机轰炸的犹太人和中国人一起仓皇逃难:“我生在虹口区公平路,虹口区最初是英美租界,日军占领上海后成为公共租界。上世纪30年代,我曾到英国人的工厂当学徒,在那里学会讲英语。我还在俄罗斯犹太人的咖啡馆当过伙计。我记得,舟山路是当时难民聚会的场所,经常看到你们聚在一起讨论战事、诉说逃难经历……中国人和犹太人之间的亲近感,来自于彼此相同的命运。”

  二战中,600万犹太人在欧洲惨遭杀害,在迁移和逃亡来上海的3万多犹太人中,除了病老死亡外,都奇迹般地生存下来,而且还出生了408人……

  “上海犹太人”不会忘记:在有关纳粹大屠杀的史料中,上海,就是避难地,就是“拯救”的代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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