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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工兄弟伤痛谁买单--贵阳伤残民工工伤调查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1月15日10:46 贵州都市报

  二道“雇工” 不知谁来负责

  被采访人:李荣华

  小指被切断,已花费9000元治疗费,再拿不出钱

  在贵阳市四医,我们见到了正在接受断指结合康复治疗的李荣华,手指能否保住,这几天最关键。可因缺钱,他与哥哥正商量着放弃治疗。

  10月30日早上,在花溪松桃苑一住户家中,李荣华和堂哥李永海正忙活着铺地板,用圆盘锯切割木地板时,一块木板突然弹起朝他头顶飞来,李荣华下意识伸手一挡,左手正好碰到了飞速旋转的电锯,霎时间,小指被齐根切下……

  李荣华说,为了治手,自己已花掉9000多块,再也拿不出钱了。身上仅剩的300元钱,恰好够回老家的车费。

  李荣华说,平时都是由堂哥找活,他帮着干,活儿做完后,堂哥到经销商那里结帐领钱,然后大家平分。经销商的说法是:工程都是包给李永海做的,工钱也是付给他一个人,至于他又请谁来帮忙,他们不清楚。记者从贵阳市劳动监察大队了解到,经销商只与李永海形成事实劳动关系,李荣华属李永海所请,经销商有权不对其负责,且其也不受《劳动法》保护。

  我们离开病房时,躺在病床上的李荣华,满眼迷茫的望着窗外的栋栋高楼,久久无语……

  11月8日晚,在贵阳半边街,我们寻访到了一群以铺木地板谋生的重庆籍民工。

  他们大都住在狭窄、潮湿的民房里,一条数百米长的街道上,聚积了200余名以铺木地板为生的工友们。每日清晨6点,他们纷纷起床奔赴各个工地,直至晚上8点后陆续返家。日复一日,为着每天50元左右的工钱卖命。

  “十个木工九个残”,这可谓木工们的口头禅,尽管略显夸张,但从中我们不难看出做木工活存有多大的危险。可当厄运降临时,他们得到的却是欺骗和漠视,更让人感到悲哀的是他们大都选择了忍受。

  轻信老板 手术签字冒用他人名

  被采访人:刘荣宇

  右手食指缺失,中指、无名指依靠钢针固定。

  “上当哦!”刘荣宇举起自己残缺的右手,有些无奈,有些愤怒。

  今年10月7日,刘荣宇在都拉营某木工厂做工时,一声惨叫,右手指被高速飞转的电锯齐根切下,中指、无名指也是一片血肉模糊,至今仍靠钢针固定。

  奇怪的是,在刘荣宇接受治疗的第四人民医院,我们却找不到病情记录。

  刘荣宇说,到医院挂号时,他用的是木工厂生产部经理尹某的名字。

  “为什么不用自己的名字?”记者惊讶地问道。

  “经理说用他的名字挂,他有医保,得的钱就给我治手。当时也没多想就答应了。”刘荣宇深吸一口烟后不再说话。

  10月27日,刘荣宇的断指还未完全愈合时,尹某就为他办理了出院手术。

  出院后,除得到了厂方支付的300元生活费外,刘荣宇及家人多次来到木工厂寻找相关负责人,均是无功而返。

  无奈下,刘荣宇来到贵阳市劳动监察大队咨询,得知由于伤者姓名与病历上的姓名不合,不能进行工伤认定,所以不能得到赔偿金。

  伤残的手指,留给刘荣宇的除了疼痛,更多的是困惑……

  不签合同 工钱能多点

  被采访人:晏雨权

  左手中指拦腰切下,断指失去知觉,目前仍以做木工为生。

  “当时老板催得紧,赶时间,做啥子事都慌了。”回想起受伤时的情形,晏雨权眼神里掠过一丝哀伤。

  2003年9月,为了赶工期,他的左手中指被拦腰切下,在锯末面中翻扒半天才把断指找到,事后所有医疗费用均由自己承担,接上后的指头已完全失去知觉。唯一能感觉到的是每遇变天时,那锥心般的疼痛。

  “当时找老板了吗?”记者问道。

  “没用,受伤的工友我见得多了,都是自家扛,没得老板管过。”

  晏雨权苦笑道。

  “那为何不和老板签订用工合同呢?”

  “老板说签合同了,他就要替我买保险,这钱得从工资里扣。保险重要还是吃饭重要?再说做木工的,有几个签过合同哦。”晏雨权说道。

  一些老木工告诉记者,若要签合同,工资就会少得点,这些规矩雇佣双方都明白。

  为保工钱 不敢索赔

  被采访人:李世川

  左手食指7厘米被切断,丧失做重体力活能力

  李世川,57岁,已来筑做工多年,受伤前一直以做木工为生。

  一次意外事故中,左手食指被砂轮机切掉7厘米,劳动力基本丧失,现以替人看门维持生计。

  那是在2003年4月,儿子接了一单家装活后,邀约上几个亲戚、朋友一起开工了,其中也包括父亲李世川。

  在龙洞堡一户人家安装木地板时,为了赶工期,接连工作了十多个小时后,恍惚间,电锯划过,李世川低头一看,发现左手食指上半截仅剩一层薄皮与下半截相连,顿时血流如注。

  “当时随手抓起一张报纸,死死捏着断指就朝医院跑。”李世川回忆说。

  在省医简单缝合后,由于缺钱,李世川只得转到半边街一私人诊所治疗。所用医疗费均由自己支付。

  李世川说,现在只要变天,受伤的手指处就痛得厉害,左手连端碗都有些吃力。“实在痛得遭不住了,才吃点去痛片。”李世川有些无奈的说道,一家人每月300多块的收入,根本买不起更好的药。

  “受伤后,有没有去找老板?”记者问道。

  “想是想过,可工程是儿子接的,还有几个工友一块帮忙干,我怕这样一闹,老板连工钱都不给,工友们的工资也跟着泡汤了,所以就算了。大家找点钱不容易呀!”李世川解释道。

  据了解,一人接工,多人搭手的情况,在木工这一行当是很常见的,甚至很多木工连老板公司的名字都不清楚。

  前车之鉴 买保险自保

  被采访人:李胜

  左手手筋断裂,缝合20多针。

  这应该是我们在半边街最欣慰的一次采访了。

  从李胜的谈话中,我们明显感觉他是一个比较有文化的人,这与他在外打拼多年积累下的经验不无关系。

  3年前,初到贵阳做工的他遭遇了一次大灾难,切割木料时,大盘电锯重重落在左手手背上,顿时血流如注。在工友的陪同下送往四十四医院治疗。经诊断其左手手筋断裂,伤口足足缝了有20余针。

  “当时刚到秋天,身上的T恤和西服都遭汗水湿透了。打了4针麻药都不管用,那种痛法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李胜啧啧地对记者说。

  “遭了这一回,你现在做工有顾忌吗?”

  “小心又小心,老板我会选信誉好的,”他认真地对记者说,“我还给自己买了份保险,一年一百多,就当少抽几包烟,图的是有个保障。”

  在他的带动下,身边不少工友都买了保险,但对于进城的众多农民工而言,有保险意识的人可谓微乎其微。

  劳动保障 不懂该咋投诉

  “你们做工受伤后,老板不管不问,有没有想到去找相关劳动保障部门帮助?”记者问道。

  “……”(不解、沉默)

  “比如说劳动监察大队、工会、维权中心?”

  “只听到过《劳动法》,但也搞不清讲些什么,至于那个什么大队、中心的,我不晓得。”晏雨权笑着说。

  “有一次,我去找过他们的,他们说我证据不足,没用,再遇到事情,我也不去了,自认倒霉吧。”工友张炎良说。

  “那你们都是这样忍气吞声的就算了吗?”记者继续问道。

  “那有啥子办法,我们又不懂。有个叫夏远胜的工友,从跳板上滚下来,人都摔瘫了,没钱医就回老家了。偶尔也会遇到个心眼好的老板,比如上回我受伤了,有个老板马上给我一百元钱医药费。”一工友说道。

  “那次你治伤一共花了多少钱?”

  “六七百左右,老板给一百还是算想得到的了。”该工友强调。

  在场的工友都笑了。

  一片笑声过后,留给记者更多的是担忧。

  我们离开半边街时,已是深夜,为了明天能够早起赶工,很多家的灯都已熄灭,为了生存,梦里他们也不会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作者:李定京 申红珊来源:金黔在线—贵州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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