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娃”是传统与现代的“大乱炖”

　　日前揭晓的北京奥运会吉祥物“福娃”，从设计草案到最终定稿，众多专家付出了辛勤的劳动。但是，“福娃”设计思想最初是由清华大学美术学院设计艺术分部副主任吴冠英教授提出的。日前，本报记者连线清华园，听吴教授讲述了设计“福娃”的过程以及其间的欣慰与遗憾。

　　吴冠英，1955年12月31日出生于广西南宁，6岁时随父母迁往梧州，后在苍梧县念书

。中学毕业后，曾经在苍梧县文化馆、梧州地区礼堂工作，上世纪70年代考入中央工艺美术学院，毕业后留校任教。1999年中国高校强强联合，学院搬到了清华园。吴冠英现任清华大学美术学院设计艺术分部副主任，中国美术家协会装帧插图艺术委员会委员。曾出版多部书籍装帧、插图设计、动画设计方面的专著，主要插图作品有《一生》、《灰姑娘》、《中外神话故事》、《欧也妮·葛朗台》，连环画《邦斯舅舅》、《古都》，动画系列片《孙悟空—小猴子的故事》等。吴冠英创作的《学问猫教汉字》52集动画片造型、美术设计曾获亚洲最佳少儿节目奖，《古都》连环画获首届中国优秀美术图书奖特别金奖、第五届中国图书奖一等奖，《荷花仙子》插图获首届装帧艺术委员会中央各部门委员会装帧艺术展金奖、第二届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金画家奖。

　　设计演变：个数不变含义不同

　　打电话找到吴冠英教授的时候，他正在工作室里忙碌，电话那端的声音非常温和儒雅。当记者询问其手机号以便在他下班之后联系的时候，吴老师说：“不用，我整天都在这里，一般只要你还没睡觉，打这个电话都能找到我。”

　　吴冠英最初设计的奥运吉祥物是基于中国传统文化中“五行”带来的灵感，但现在定型的方案已不是按“五行”设计的了。5个福娃中，鱼儿“贝贝”是繁荣与收获的象征，蕴涵着吉庆有余、年年有余之意，传递的祝福是繁荣；熊猫“晶晶”来自广袤的森林，象征着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存；火娃“欢欢”象征着奥林匹克圣火，洋溢着北京2008对世界的热情；藏羚羊“迎迎”是中国青藏高原特有的保护动物，它身手敏捷，表现了奥运的运动特质；燕子“妮妮”代表燕京，把春天和喜悦带给人们。

　　“现在的‘福娃’就是中国传统文化和现代一些说法的一个‘大乱炖’。”吴老师笑着说。

　　据报道，曾有不少作品以神通广大的“孙悟空”为原型，竞争北京奥运会的吉祥物，专家们表示最终导致孙悟空落选的主要原因之一是因为其知名度过高，其延伸产品的开发也进行得相当普遍，在知识产权保护上会遭遇相当大的困难。但是，5个“福娃”圆脸、大眼睛的面孔实在太过普通，与中国动画片中人参娃娃、《天书奇谭》中的蛋生等许多动画人物类似，不是更难以与普通娃娃造型区分，更容易被人打“擦边球”来侵权吗？

　　对此吴老师表示，“福娃”确实就是一个典型的中国娃，但也正因为其典型，在奥运这样的世界盛会中更能表现出民族色彩。

　　遗憾：“人面鱼纹”方案更理想

　　在奥运会的历史上也曾出现过多个吉祥物的先例，但悉尼奥运会的3个吉祥物都是澳洲特有的动物，雅典奥运会的两个吉祥物都是希腊神话中的人物，相比之下，北京奥运会的5个“福娃”很难用一个共同点来概括，缺少一些整体感。说到这里，吴老师提起了自己最初的设计思想，话语中难掩一丝遗憾。

　　据介绍，最初吴冠英设计奥运吉祥物方案时共耗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但要说‘五娃’方案，实际上就是一个晚上的事儿。对于设计来说，技术性的加工都不重要，最关键的是理念和想法。”

　　那一个晚上，吴冠英突发灵感想到了五行学说，中国传统文化中，用金、木、水、火、土的相生相盛概括了一种朴素的世界观，而且，五行的数目和代表颜色也可与奥运五环相吻合。这个设计理念冒出之后，让吴冠英非常激动。

　　整体的设计理念确定后，吴冠英便开始琢磨怎样把它应用到图案中。“后来我想到了半坡遗址出土的人面鱼纹盆上的图案。这个图案是大家都非常熟悉的，打开中小学历史课本，第一页好像就是这幅图。”

　　吴老师说，这个图案是中国最早的智慧和艺术的作品，也是广为人知的中国文化符号，在熟悉的同时又有一种陌生的神秘感。图案确定之后，吴老师又开始寻找承载这个图案的载体，他想到了彩陶：“彩陶是人类文明的开始，是人类最早的手工艺术作品。”最早的图案和最早的造型艺术相结合，这个设计思路让他很兴奋。吴冠英完成的初稿命名为“五彩娃”，头部是不同表情和颜色的人面鱼纹图案，身体是小娃娃形状。

　　吴老师说，这个设计方案入选了50个入围方案，组委会一下子就被它吸引了，并对其进行重点论证。但是，初评中有专家认为，人面鱼纹盆是在古代墓葬出土的殉葬品，太不吉利，和奥运会的欢乐喜庆气氛不符，不适合做“吉祥物”。就这样，这个方案被淘汰了。

　　吴老师对此很遗憾，他说，古代的东西如果不是埋在墓葬里，恐怕后人也不会看得到，埋在墓里的东西，其实很多都是日用品甚至是代表吉祥的物件。后来，他曾经在一本“吉祥图谱”中看到过人面鱼纹的图案。

　　今年3月9日，奥组委通知吴冠英参与专家修改小组，修改吉祥物图案。当时他们对入选的6个方案开始进行修改工作，但没几天就发现这些方案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不太满意。这时专家修改小组组长韩美林提出把50个入围作品再看一遍，找新思路，结果，吴冠英的五行理念被选中了。经过修改，最终形成了现在的“福娃”图案。

　　虽然最终是在自己的设计思路基础上诞生了奥运吉祥物，但吴老师还是难掩心中的遗憾：“我觉得最初的那套设计方案更简洁、更有整体感、更能体现中华民族的智慧。”

　　对于目前的“福娃”形象，吴老师最喜欢的是火娃，因为它既是最初设计方案中的主要形象，同时它也最能代表奥运形象。

　　揭秘：“福娃”含“伏羲”、“女娲”之意

　　在北京奥运吉祥物的揭晓仪式上，除了5个“福娃”各自代表的含义，它们的名字也被作为一大“卖点”：贝贝、晶晶、欢欢、迎迎、妮妮的谐音是“北京欢迎你”，传达了北京喜迎五洲来客的友好姿态。

　　据吴老师介绍，最开始5个“福娃”也曾取过其他的一些名字，但后来发现那些名字大都有人用过，有的还已经注册了，后来有人想到了用“北京欢迎你”的谐音来命名。

　　记者注意到，吴老师在提到“福娃”中的熊猫时，也一下子没有想起它的名字，按照“北京欢迎你”的顺序理了一下，才想起它叫“晶晶”。网上有评论认为，“北京欢迎你”的人为痕迹很重，过于刻意，而且，用中文谐音表达的这层含义，会有多少外国朋友领会得到呢？这个被作为“卖点”的名字，多少有些自娱自乐的成分。吴老师说，“福娃”们的名字公众当然可以评论，不过他觉得奥组委在向世界推介这个吉祥物的时候，这层含义也会被介绍给大家的，“这也可以作为一个向世界推广汉语的最简便的方式吧。”吴老师笑着说。

　　“福娃”的英文采取了音、意结合的方式被译为“FRIENDLIES”。吴老师说，其实一位领导还赋予了“福娃”另一层含义，那就是取“伏羲”和“女娲”之意。“三皇”之首的伏羲和其妹妹女娲，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被尊为人类始祖。

　　奉献：为奥运无偿服务大半年

　　吴冠英最开始的专业是搞插图设计，1992年以后开始做动画设计，他设计的许多动画形象获得了许多奖项，并有很多在市场上取得了成功。去年的中国—东盟博览会曾向社会公开征集吉祥物，在国内外的200多件设计作品中，吴冠英以广西独有的白头叶猴为原型设计的卡通美猴王“合合”最终中标。

　　此次北京奥运会吉祥物的征集，吴冠英先是为自己的设计方案忙了一个多月，3月9日又加入专家修改小组，一直忙到8月份奥委会最终批准设计方案。此后吴冠英又利用自己动画设计的特长，结合每个“福娃”的特点，结合运动项目为它们完成了38个动作设计———“火娃最有活力，用来表现快速、激烈的运动项目；藏羚羊能跑善跳，表现田径运动；鱼表现各种水上项目；熊猫力气大，表现举重、摔跤等力量型项目；燕子较轻盈，表现体操等技巧性项目……”

　　为这个世界性的大工程忙碌了大半年，作为设计、修改吉祥物的功臣，吴老师得到了多少报酬呢？他表示，目前吉祥物最终已经揭晓，大家并没有拿到什么酬劳。他觉得，能为北京奥运做贡献本身就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其他的问题都不重要。

　　（生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