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英雄小姐妹"在羊城:草原小姐妹羊城说"续集"

　　40多年前，她们从暴风雪中舍命救出集体的羊。现在，她们怎样了？

　　□本报记者余颖王雷

　　那个年代给人们留下了一个响亮的名字——“草原英雄小姐妹”。

　　当时年仅11岁的龙梅和9岁的玉荣为保护集体的羊群，在－37℃的气温下在大草原上和暴风雪搏斗了一昼夜。40多年过去了，她们并未因时间的推移从人们的思绪中淡去，她们的英雄事迹仍然代代传颂，影响和激励着后人。昨天中午，“草原英雄小姐妹”应邀来到羊城……

　　图：“草原英雄小姐妹”龙梅（前左）和玉荣由本报总编辑张宇航（左一）陪同昨抵广州。本报记者陈国／摄

　　图：40多年来，“小姐妹”事迹接连被拍成动画片、编成舞剧（资料图片）

　　名气与力量

　　“就想运用自己的社会知名度为家乡多做点事。”

　　筹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龙梅、玉荣来了！”

　　虽然是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草原英雄小姐妹”，但记者很快就感受到了普通蒙古族妇女的热诚和宽厚。姐姐龙梅非常沉稳，话少些，在接受采访时妹妹玉荣看上去更轻松些，每次都是快人快语的妹妹回答记者的提问。一下飞机，妹妹玉荣就向记者讲述起了她最高兴的一件事：

　　今年7月，她们筹划一年多的“草原英雄小姐妹”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在她们的家乡正式开放。在她们来广州前也就是冬季闭馆前，基地已接待超过5000人次前来参观。怎么会想到筹建一个基地呢？“作为普通牧民的孩子，41年了，大家还没有忘记我们，我们特别想为家乡做点事。”

　　“草原英雄小姐妹”的家乡达茂旗草原，离呼和浩特100多公里，现在已成为一个草原风光旅游区。其实，很多人都是冲着龙梅和玉荣来的，他们就是要亲自到她们生长过的草原上感受自然风光以外的精神之光。

　　不过，接下来两姐妹的一番话更让记者加深了理解：“我们是工薪阶层，自己的力量有限，就想运用自己的社会知名度为家乡多做点事，为下一代多做点事，达茂旗经济仍欠发达，很多孩子上到小学就辍学，有的孩子十几岁才读小学一年级。我们特别希望能借爱国主义教育基地这个平台，让更多热心人士到我们那儿去献爱心，办学校、敬老院。”

　　姐妹俩“想为家乡做点实事”的迫切心情溢于言表，据了解，去年姐妹俩还自掏腰包3000元，注册了草原英雄小姐妹商标。玉荣告诉记者：现在已经有人在利用我们的名人效应挣钱。如果我们不注册，也许还会有人用“草原英雄小姐妹”的名义生产商品呢，我们要保护好党和人民给予的荣誉。

　　壮举与代价

　　“当年保护羊群造成终身残疾，的确是很不幸的事。”

　　四十年假肢换了十几副

　　看过电影《草原英雄小姐妹》的人都不会忘记这样的镜头，白茫茫的雪野，漫天的狂风暴雪，两个孩子在艰难地驱赶羊群。记者请两姐妹讲讲当年的英雄事迹，她们俩很谦虚地摆摆手，“不用再讲了！”不过，在记者的一再要求下，玉荣还是追忆起了难忘的一些细节———

　　那是1964年2月9日，正是春节的前夕，那时我9岁，姐姐11岁，我们俩赶着公社的384只羊在草原上放牧。没想到中午的时候，一场罕见的暴雪向草原袭来，羊群惊恐四散。

　　我们牢牢记得阿爸平时说的话：“羊是集体的财产，是集体的命根子，一只也不能丢！”就这样，我俩一前一后，不停地奔跑、拦挡。接近-40℃的严寒下，我俩脚步越来越沉重。我的靴子掉了都不知道，脚已经没知觉了……正在这时，好心人救了我们。

　　龙梅和玉荣说话都很实在，她们说，在牧区像这样的事很多。“说实话，当时我们年幼，也想不了那么多，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别让集体的羊丢一只。”也就是这个信念支撑着她们姐妹俩在暴风雪中整整搏斗了一天一夜。她们放的384只羊，只有三只被冻死，其余都安然无恙。她们说当年造成的终身残疾，的确很不幸。但用她们自己的话说，一个放羊娃儿能有今天，做了国家干部，还要求什么呢。

　　由于冻伤严重，龙梅失去了左脚拇趾；玉荣右腿膝关节以下和左腿踝关节以下做了截肢手术，手术后，假肢伴她将近半个世纪。不过现在看来，她的行动还算自如，“这么多年，我都换了十几副假肢了，年少的时候，由于正处在发育时期，假肢几乎是一年多就换一副，每次腿都被磨得鲜血直流。一到天热出汗，假肢里的腿都被汗水泡得发白。”

　　说到这，姐姐龙梅插话道：“我的后遗症就麻烦了，现在我的身体就是个‘晴雨表’。”一到阴雨天，她就失眠烦躁，全身不适。在采访中，记者注意到龙梅双手不停地按摩膝盖。

　　成名与成长

　　“我们的成长不像人们所想象的那样受过特殊保护。”

　　鲜花背后两人兢兢业业

　　一对普普通通的蒙古族小姑娘，在那场暴风雪的洗礼之后，被推上了荣誉的高峰。从此，她们“在鲜花和掌声中长大”，并由此走上了政治的坦途。但是，40多年来，龙梅和玉荣不以“名人”自居，严格要求自己，从不向组织上提任何要求，“我们的成长其实也很简单，并不像人们所想象的那样受过特殊保护。”

　　小姐妹出院后，在政府关怀下她们回到家乡开始读书。姐姐龙梅在蒙古语学校念完了四年级后，1971年入伍，在内蒙古253医院当护理员。1976年5月，她从部队转业回到家乡达茂旗，任旗委副书记。1982年6月，她到包头市东河区统战部，又先后在人大、政协工作，现担任东河区政协主席。

　　在东河区人大期间，龙梅分管群众来信来访、政法、城建和民族工作。为解决一个普通工人的住房问题,她一次又一次骑自行车跑有关部门,几乎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用上了。她还挺身而出保护因揭发违法乱纪而受打击报复的群众。人们说：“不论大事小事,只要找到龙梅,她都笑脸相迎,热心处理。”

　　“我是坐直升机上去的。”“草原英雄小姐妹”出名第八年，17岁的玉荣还在读初中时就被任命为乌兰察布盟教育局副局长。那时只是挂个名儿，没有工资和待遇，只是出席一些会议。1979年，组织上安排她到中央民族学院进修。1980年结业后，她回到乌盟团委担任副书记。1988年，玉荣和其他同志共同筹建自治区残联，任残联副理事长15年。去年9月，她调任自治区政协，担任办公厅副主任，就这样，姐妹俩都到了政协战线。

　　15年的残联工作，玉荣记忆犹新。“我本身就是残疾人，深知残疾人的苦楚，残联工作非常适合我来做，残疾人也愿意和我交谈。”组建残联时，没有办公用房，到处租地方，又缺乏资金，条件艰苦。玉荣只好自己亲自跑各盟市、旗县，与当地领导多方协调，有的盟市要一连跑上好几次。玉荣就通过自己的切身体会，介绍残疾人的艰辛。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使他们理解残疾人。

　　自豪与困惑

　　“妈妈、大姨，为什么为了救羊把人给冻了？”

　　后辈面前英雄遭遇困惑

　　这些年，龙梅和玉荣一次次走出草原，走向全国，用她们的事迹一次又一次感召人们。但不可否认的是，时代在变，在变化的时代面前，昔日的英雄也感到了某种困惑。年轻一代能理解她们的行为吗？

　　玉荣向记者讲起了两个女儿与她的一段对话———

　　两个女儿还小的时候，有一次，她们在看草原英雄小姐妹动画片，看到大姨和妈妈当年同暴风雪搏斗保护集体羊群的事迹，小女儿问：“妈妈、大姨，人比羊更应该受到保护，为什么为了救羊把人给冻了？”“你们那时候怎么那么傻啊？第二天回去找羊也可以啊，人的生命重要还是羊的生命重要，你们值得吗？”“我就告诉她们，那是集体的羊。人活在世上不能光顾自己，心里要有集体要有他人。”玉荣坦言，孩子们长大后也逐渐理解了她，而且她的教育也帮助孩子们成长为非常乐于助人的人。

　　但毕竟，如今，孩子们的观念已不同于以前的她们，想要用一句话来向孩子们阐明“为了集体的利益有时需要牺牲个人利益”这一道理很难。玉荣觉得对孩子的教育不是她一个家长、一个曾经的英雄能做到的，它需要的是全社会的努力。

　　当记者再次问她们后不后悔当时的选择，姐妹俩答得极为简洁：

　　“我们至今不后悔。”

　　“如果生活重新开始，我们还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因为尽管时代不同了，但任何时代的青年都有责任将中华民族热爱集体、热爱祖国的传统发扬光大，在经济大潮中尤其如此！”

　　（侯颖／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