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颐武
最近有关刘心武评《红楼梦》的论战似乎愈演愈烈，一面是代表红学界的讨伐和谴责，其间的言词激烈，大有不许刘再进行《红楼梦》研究的势头。另一面是很多人表达了对于刘的研究的理解，以及公众对于这一研究的强烈兴趣。这构成了沉寂已久的红学难得一见的活跃，为曾经是中国现代学术的“显学”，而今天已经缺少发展的动力的红学注入了一个
有趣的新的关注点。红学再度成为世间的热点当然是一个意外，但这不能不说是争论引来的积极成果。
在任何学术领域里，争论其实都应该是常态。对于学术观点的分歧，以争论的形式发之于外，本来就再正常不过了。但遗憾的是今天有关刘心武评红的论战却并不是如此展开的。它似乎并不是观点的探讨和学术的交锋，反而是对于刘心武在中央电视台讲授自己的观点表示严重的不满，继而引发了严厉的呵斥。我不想在此探讨刘的《红楼梦》研究的成败是非，而且刘心武的红学观点当然也仅仅是一家之言而已，不可能是绝对的真理。对他的观点的批评甚至是严厉的批评都非常正常。但问题是不能不允许他作自己的研究。喜欢他的研究或者讨厌他的研究，是公众自己可以选择的，认可他的研究还是否定他的研究也是专家可以选择的。这里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但不应该的是似乎有一种不允许刘进行自己的研究的“霸气”，一种简单地排斥异己的“小气”，一种对于他人的研究受到公众关注导致不高兴的“戾气”。这些气息妨碍了自由的探讨和争鸣，也妨碍了学术的自由发展。
红学历来派别众多，学术之外的成见或人事纠纷众多。当年红学是显学的那些年，就有许多妨碍自由探讨空气形成的矛盾和纠纷。意气和学理缠夹，人事和思考混杂。今天红学已经渐渐成为一种普通的学问的时候，刘心武眼下起码是引发了公众对于红学的再一度的兴趣。今天争论不应该是党同伐异的大批判，而应该是对于学术观点认真的问难研讨。学术有界，刘本来不是“界”中人，他说什么就权且让他说，说完之后再去讨论、问难都好。但不要急着不许他说，就好了。(作者为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
（紫／编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