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停水”总动员

　　300万人口的大城市要停水4天，前所未有的考验。哈尔滨市在强大的压力下，摆脱了最初的困境，保持了人心稳定、社会有序。从最初的争论到最后由市场、环保、供水、信息等几管齐下，即使在最忙乱的时候，政府也没有忘记弱势群体的饮用水问题。

　　哈尔滨提供的，是一个政府应急管理的典型案例。

　　政府：停不停？说不说？

　　停还是不停？是个问题；讲还是不讲？更是个问题。从接到松花江上游庞大的高浓度污染带将袭冰城的预警开始，这两个问题就横亘在哈尔滨决策者面前。

　　11月18日，来自水利部松辽委的报告称，上游断面的监测结果显示，苯化物已经超标数十倍，甚至上百倍。预计会有100公里左右的污染团流产生。距离哈尔滨100多公里的吉林松原，此时已经停水。收到报告之后，冰城环保系统立即组织逆流监测。

　　20日，有关部门再次接到松辽委的通报：污染带将在此后数日内抵达冰城。与此同时，来自冰城环保部门的预测也摆在有关领导桌上———23日前后，污水前锋将到达哈尔滨。

　　气氛迅速紧张起来。正在呼兰区检查禽流感的张左己省长立即结束活动，返回省政府主持紧急会议，省市两级应急领导小组立即成立。知情人士透露，有关部门20日的会议开了一整天，议题最初集中在停不停水上面。停水，历史上从未有过，损失将前所未有。

　　但如果不停，谁敢担保300万老百姓的生命安全？！相对于市民的生命安全，一切损失都不算损失。停水的决定，迅速通过。

　　但是，要不要如实说明原因呢？因为地震传言已经在前，会上，一部分人力主不能公开原因，担心引起社会恐慌，同时也要考虑到上下游关系的问题。紧张的气氛在加剧。

　　21日下午1点左右，冰城媒体拿到市政府《关于对市区市政供水管网设施进行全面检修临时停水的公告》。

　　然而，更大的考验来临———在一个信息高度发达的社会，检修需要全城停水4天？令人难以信服。随之而来的抢购风潮，让政府感受到巨大压力。于是，当天晚上，市政府又紧急开了一晚上的会，最终决定上报国务院。凌晨2时左右，国务院的批示来了。22日早晨，所有媒体刊登了第二份停水公告，称因“近期有可能受到上游来水污染”而停水4天。

　　与此同时，省市两级应急预案全面启动，政府机器高效率运转，出台五大措施（详见链接），一系列的措施开始有条不紊地推进。

　　老百姓：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与政府部门决策过程相对应，哈尔滨市民经历了一个从猜疑、恐慌到镇定、再到乐观的心理过程。

　　记者23日23时抵达冰城。一上车，哈尔滨天鹅出租车公司的李万聚师傅就开始唠嗑：“现在人心都踏实啦，要早两天，全城都在大抢购呢。”他说，全城“抢水”高峰时，市民都没办法打到出租车，“因为我们都忙着往自家搬水呢。”

　　其实，有关吉化爆炸导致松花江受污染的小道消息早已开始传播。记者了解到，13日吉化爆炸之后，哈尔滨某报社敏感地意识到可能会出现水污染，14日即派出采访小分队赶赴吉林。与此同时，哈尔滨市政府派出了一组专业人员乘快艇前往松花江上游的吉林检测水质。

　　与停水传言相比，冰城即将爆发地震的谣言则更具杀伤力。李万聚说，18日前后公园里晨练的老人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地震，城市的空气一度蔓延着猜疑。

　　在哈尔滨市政府发布公告宣称因为管网检修而停水4天之后，猜疑开始演变成恐慌———停水传言被证实，而停水理由却如此没有说服力。家住动力区的王先生说：“如果是正常供水网管检修，应当划时、分区逐渐进行，为何要全城停水？”

　　令人不解的停水公告使得地震传言更盛。飞机票开始涨价。西北航空的售票员林小姐透露，22日中午，朋友托她买到北京的机票，当时还剩3张公务舱，朋友犹豫了几分钟，狠下心要买时就已售罄。而另外一个朋友10日之前买的赴深圳机票，当时3折，22日到机场时，却被告知要补足全价票款。

　　转折，出现在22日。当天早晨，冰城所有报纸都刊载了市政府第二份停水公告，终于说明停水是因为江水污染。某报社编辑透露，几乎所有的报纸都是在凌晨3点加印的。政府同时通过多种方式，对地震传言作了多次辟谣。

　　第二次公告后，“看了心里就踏实，”市民陈源先生说，“四天一晃就过去了，原是虚惊一场。”

　　此后，周边地市的送水车源源不断开来，大庆油田的石油钻井队开始选址打深水井，小商店门口的矿泉水开始堆积，政府的运水车消防车不断地往各个小区免费送水……政府的全面措施，迅速稳定了人心。昨日中午，记者在一家“沙锅店”就餐，老板娘说起停水之事：“省长讲话了，市长讲话了，环保局、供水办、供热办的官儿们都忙活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链接哈尔滨的五大举措

　　一，启动应急预案。对城市供水、供热、市场秩序和社会治安、信息发布等统筹安排。省政府决定拿出1000万元省长预备金。

　　二，及时发布松花江供水将暂时关闭的3则公告，动员市民提前储水。组织300多个工作组深入社区动员储水。

　　三，开源节流保重点，启动各项供水措施。21日连夜从沈阳和大庆、绥化、佳木斯、牡丹江等地组织瓶装水进入哈尔滨市场，保证市场供应，稳定市场。开辟了4个补充水源，利用并开凿地下水井，调动大庆油田钻井队，进入哈尔滨打深水井。与此同时，实行紧急状态下用水限制，停止浴池供水，洗车行全部停业，餐饮企业限制供水，保证机关、医院、学校、部队、供热等重点部门用水急需。

　　四，加大政府对市场的监管力度。统一调控全市地下水资源，哈尔滨市政府在每个区设置3至5个供水点，平价供应桶装水和矿泉水，平抑市场水价，同时拨款100万元用于救助社会弱势群体。组织公安、物价、工商和质检等部门进行高频度市场检查。

　　五，密切监测水质。监测部门从松花江哈尔滨段上游18公里处开始，沿岸设置了若干水质检测，对水质进行24小时高密度检测。同时紧急储备粉末活性炭。（李晔邵文佳）

　　本报特派记者 吴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