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张椅子上的大学梦

　　农民工子女毛锦龙、毛畅畅三年没吃过肉，每天只吃腌菜馒头，他们最大的心愿是“能一直上学”

　　家里没地方写，仅剩下的一张好椅子，还得给妹妹写作业用。

　　椅子坏了不能回家

　　11月24日下午5时，郑州市路砦小学下午放学铃声响起后，该校五年级1班的教室里只剩一个男孩在写作业，他就是11岁的毛锦龙。小锦龙说：“家里没地方写，仅剩下的一张好椅子，还得给妹妹写作业用。”

　　毛锦龙7岁时，跟父母从老家来到郑州，因为母亲长年生病，不能干活，一家4口的生活就靠父亲捡废品维持。

　　因为郑州的废品生意不好做，父亲1年前去了广州。他和也在路砦小学上三年级的妹妹的学费，都靠远在广州的父亲捡废品勉强支撑着。

　　在路砦村曲折的小巷里，路边一栋民房一楼不足6平方米的小屋就是锦龙的家。屋子前后都有门，每到冬天都是“屋外刮大风，屋内刮小风”，为了御寒，锦龙的母亲用木板把门头的窗户都封闭起来了。就在这样的环境里，自强的小锦龙从上学到现在，每年都能拿全班第二名。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父亲不在身边，小锦龙就担当起“长兄如父”的角色，以前放学，锦龙都等小自己两岁的妹妹，然后牵着她的手，小心带她过马路回家。可最近他“放弃”了这个责任：每天让妹妹一个人先回家。锦龙说，家里两张充当书桌的椅子坏了一个，好椅子他想让给妹妹写作业用。

　　当记者问锦龙最想要什么时，每天仅有的两顿饭都吃腌菜馒头的锦龙，放下手中快捏不住的铅笔头，抬头说：“能一直上学。”

　　没事，家里还有两张椅子，晚上把这木板支上就都能躺下了。

　　三个人只有一张床

　　晚上７时，空空的校园里已没有几个人了，毛锦龙才背起书包准备回家。寒风中，小锦龙趿拉着一双大号的单鞋，穿过马路，疾步往家里赶。

　　推开家门，在昏暗的灯光下，妹妹毛畅畅蹲在地上，趴在那张还能勉强“站立”的椅子上写着作业。畅畅的头离作业本特别近，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看见文字。

　　屋内堆积的滞销废品，弥漫着馊臭的异味。屋里除了一张单人床、两张椅子和一个掉漆的书柜外，没有任何家具。

　　放下书包，毛锦龙扫了一眼缺了一条腿的坏椅子，在堆满东西的床上，扒了个地方，趴下来继续写作业。

　　锦龙的母亲毛女士说，８年前，她带着锦龙和畅畅，跟丈夫从老家来到郑州打工，全家都靠丈夫一人捡废品生活。

　　刚开始，生意还行，隔三差五还能给孩子买点肉吃，调剂一下生活。可后来捡废品的人多了，家里每天只能吃些捡来的菜。转身凝视放在用木板支起的“桌子”上的咸萝卜丝，毛女士哽咽着说，现在只能吃这些了。

　　那张单人床，就是一家三口夜间休息的地方。毛女士指着门后的木板说，没事，家里还有两张椅子，晚上把这木板支上就都能躺下了。“只要孩子能上学，吃啥苦都不怕。可这个学期70多块钱的杂费，刚给孩子凑齐。下个学期，还不知道他俩能不能上。”

　　做完作业的锦龙和畅畅正在收拾文具，两人低头用特别小的声音说，他们以后的愿望就是“上大学”。

　　家里没钱，吃肉有啥用，你不上学了？

　　已经三年没吃过肉

　　平时，锦龙特别照顾妹妹，获奖得的铅笔，第一个给妹妹用，邻居给好吃的，从来不舍得吃，总是飞快地跑回家，给妹妹吃。

　　学校要每个孩子都定校服，因为家里太贫困，校长同意他家两个孩子只定一套校服，锦龙把校服让给了妹妹，发校服那天，看着同学们拿着崭新的校服回家，锦龙摸着妹妹手中的校服，只是说了句“我是家里的男孩，穿新的应该让妹妹”。

　　因为父亲近年来给家里寄的钱越来越少，家里的开支只能一省再省。原来每天还能吃一顿便宜蔬菜，现在只能换成吃“腌菜”了。

　　提起最近一次吃肉的时间，锦龙沉默了半天，摇头说不记得了。

　　旁边的妈妈说，孩子们只在３年前吃过一次肉。可俩孩子特别懂事，从来不挑食。就一次，女儿还小，闻见邻居家有炒肉的香味，吃着腌萝卜的女儿畅畅一下子哭了，闹着想吃肉。

　　“当妈的听着孩子的哭声，心一下子疼了起来。可手里只剩３块钱了，那会儿真想出去给孩子抢点肉吃。”说着，锦龙的妈妈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伤感，失声痛哭起来。

　　好长时间毛女士才缓过来神，哽咽着说，当时锦龙站起来，拉住妹妹，就朝妹妹屁股上打，嘴里还嘟囔着“家里没钱，吃肉有啥用，你不上学了”？

　　“那是哥哥第一次打我。”畅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