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斗士冲在防艾最前线

　　第一次进发廊脚都在发抖

　　发廊的‘小姐’都是些有‘故事’的人，与她们打交道，关键是要用热诚和知识化解她们的戒心。

　　徐亮，今年27岁，上海市静安区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的医生。他也是“艾滋病高危人

群干预工作队”的“元老级成员”，静安区“高干队”的组织者之一。

　　昨天记者走进徐亮的办公室时，他正在紧张地布置艾滋病的宣传展板：“明天就是世界艾滋病日，是扩大预防艾滋病宣传的一次好机会。”徐亮的本职工作是预防及治疗艾滋病、性病。尽管他曾花了一年时间作过“同性恋群体”调查，但是在成立“高干队”之前，他从未进入发廊、浴室等场所开展过工作。

　　“虽然每次进入这些场所之前，我们都亮明自己的身份。但只要一踏进那道门，就会觉得非常尴尬，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徐亮至今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进入发廊的情景。那是今年夏天的一个晚上，他与2名“高干队”的同事在熟人带领下，去一家很小的发廊作调查。“一走进发廊，觉得我的脚都在发抖，脸上像发烧一样烫，根本不敢瞧里面的人。”

　　这间发廊有3个房间，外间大概有20余平方米，10余个“小姐”一坐，就将空间填满了。面对再严重的病症都不会惊慌的徐亮，此时变得不知所措：“当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不敢提

　　尽管接受访谈的人流露出警惕的目光，但徐亮丰富的专业医学知识最终帮助了他。“小姐”们询问如何进行常规卫生保健，不舒服是何病因引起等问题，徐亮小心翼翼地作出解答。此后，他又尝试与被访者聊一些生活上的话题，但始终没有提到“艾滋病”这3个字。

　　如此这般接触三四次后，被访者逐渐开始信任徐亮。“其实她们都是些有‘故事’的人，她们也知道自己现在从事的事情不对，会对自己健康造成威害，她们也不敢告诉父母。”徐亮说，取得对方信任后，他与同事一起向她们宣传起了艾滋病预防知识。“但是，有时候涉及性的话题时，感觉还是开不了口。”

　　徐亮说，几乎所有的发廊、浴室的业主起初都会拒绝他们，遭遇“闭门羹”成了家常便饭。一开始，他们进入发廊只说了一句想作一下调查，业主就开始赶他们：“我们是正经地方，哪有什么小姐。”要进入一家发廊，通常要与业主经过多次接触和说服，再加上其他地方有成功案例出现后，这些业主才渐渐开始接受他们的工作。

　　交谈廿分钟被访者才说实话

　　开展艾滋病高危人群调查不能照本宣科，关键要用心，真诚地与被访者交流，从中传递预防知识。用热情和真诚让被访者敞开心扉。

　　调查不能照本宣科，关键要用心，真诚地交流，和霭善良，传递知识。徐亮说，在交谈中，他总是避免用一些诸如“小姐”、“客人”之类的字眼，而代之以“被访者”、“客户”。“不能一开始就问‘你舒服不舒服？’‘你能赚多少钱？’，这会增加被访者的厌恶感。”

　　起初接受调查时，被访者通常会谎话连篇。徐亮说，他们现已摸索出了一套问话模式，专门检验对方是否在说谎。比如一开始问：“你多大了？”过一段时间后再问：“你什么时候出生？”而根据实践证明，通常在与对方交谈20分钟后，对方所说的话才可能比较真实。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不少被访者最终成了徐亮这些“高干队员”的好朋友，最后甚至还帮他们做起了义务宣传员。曾经有一名被访者对徐亮戒心非常重，总认为徐亮他们调查清楚后就会举报她，因此谈话时谎话连篇。眼看调查难以继续，徐亮干脆放弃询问。他观察到这名被访者与其他10余人住在一套房间里，很容易出现交叉感染，所以徐亮开始转而向她传授一些预防感染的卫生知识。

　　几天后，这名被访者给徐亮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感染的现象的确很严重，身体感到很不舒服。

　　于是，徐亮专门带她去

　　徐亮告诉记者，他们正在进行的课题“性病艾滋病预防控制”即将整理出调查成果。

　　家人不说话就是最大支持

　　在发廊等特殊场所宣传预防艾滋病知识，关键是绝不允许以个人名义进入这些场所，其次绝对不能跨过那道‘门槛’。

　　“在女人堆里，在这些特殊场所宣传预防艾滋病知识，总会让人不放心。”徐亮自嘲地说，虽然上海之前有许多人尝试做宣传预防艾滋病工作，但最后大都放弃了，其中受不了家人以及社会上的流言蜚语是主要因素。

　　头一个出面阻止徐亮的，是他的父亲。徐亮是名知青子女，父母都还在外地。在做这项调查工作之前，他不敢直接告诉父母，就在亲戚处吹吹风。亲戚最终将话传到了徐亮父亲的耳朵里，父亲一听“艾滋病”3个字，非常生气，坚决不同意徐亮从事这项工作。“我爸爸说：‘男人出入这些场所，怎么不会被同化？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徐亮试图说服父亲，给父亲上“医学课”，但始终无济于事。徐亮母亲的态度虽然没有那么坚决，但在话语中，也流露出了极大的担心。

　　为了完成工作，徐亮只能在表面上附和父亲，许诺不作调查。直到今年调查出现阶段性成果后，徐亮才将调查材料寄给父亲，父亲这才理解了徐亮的工作。

　　徐亮相貌英俊，仪表堂堂，是“高干队”中有名的帅哥。在记者采访时，徐亮女友在门口一闪而过，对他做了个鬼脸，徐亮的女友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与徐亮一样，她也是一名医生。徐亮笑着冲她打了个招呼，然后告诉记者，女友起初也反对他从事这项工作。“由于白天要正常工作，所有防艾宣传只能利用业余时间进行，而通常晚上的宣传时间在7点半至11点半，所以很少有时间能够陪她。为此，她有不少怨言。”

　　由于一开始急于想做出成绩，“高干队”的队员总是将私人手机号码留给了被访者，所以有时凌晨时分徐亮也会收到求助短信，这常常引起女友的误会。徐亮笑着说，为了避免误会，他要经常注意删短信，否则就容易爆发“战争”。但经过一段时间后，女友渐渐理解了徐亮的工作。今年4月，女友也加入了“高干队”，成为了徐亮的同事，专门负责调查资料的整理。

　　“只要能做出成绩，我相信不管是家人，还是社会，都会理解我们的行动。”徐亮笑着说，但有两条禁令是他们所有“高干队员”必须遵守的：第一是绝对不允许个人进入这些场所；第二是绝对不能跨过那道“门槛”。

　　徐亮告诉记者，在没有实施艾滋病高危人群干预之前，有一项摸底调查发现，高危人群中只有73.7％的人使用安全套，经过1年宣传预防工作，到现在这一人群中已经有94％的人使用安全套，使用率提高了20％。越来越多的高危人群开始学会劝说对方使用安全套。

　　相关专题：2005年世界艾滋病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