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作案700起 两特大跨国犯罪集团折戟盐城

　　核心提示

　　近10年来，两个集偷渡、诈骗、骗婚、贩卖人口于一体的特大跨国犯罪集团横跨中越两国边境，流窜于我国广东、广西、河南、河北、浙江、江苏、山东、安徽等10个省、自治区，丧心病狂地进行组织偷渡、诈骗、骗婚、拐卖人口，竟然作案700多起，涉及越南女子多达200多人，涉案金额高达300多万元，其人数之多、范围之广、金额之巨、情节之恶，惊

动了公安部！盐城市警方在公安部、省公安厅的领导及全国各地警方的协助下，历时两年，追踪10万公里，英勇作战，将其一举歼灭。今年1月和11月，盐城市中级人民法院分别开庭审理了这两个特大跨国犯罪集团犯罪案件，21名中外籍被告人接受法律的审判。

　　昨天，盐城警方首次披露此案详情。

　　“鸽影”频现牵出特大跨国犯罪大案

　　2003年4月的一天，盐城市响水县大有镇36岁的农民张某，带着刚花8000多元从南方“买”回来的“妻子”阿菊，一同前往赶集。“夫妇俩”推着独轮车赶到小镇，路上，阿菊显得爱心浓浓，频频给张某递饮料。张某心里乐开了花，美滋滋地接过阿菊递来的凉茶喝下去。不想，喝了几口，张某突感一阵头晕、恶心，随后就失去了知觉。一觉醒来，“妻子”却不见了踪影。张某赶紧找到媒人家，而媒人本人刚“娶”的“妻子”与另几名刚“嫁”到当地的“新娘”，也都不约而同地失踪了！张某赶紧向警方报案。

　　当地警方接案后，通过调查分析，认定这是典型的系列骗婚案，俗称“放鸽子”。几乎在同一时间，同属盐城地区的滨海、阜宁两县也发生了10多起类似案件。这些受害人都是农村的大龄男子，因经济困难、残疾等原因娶不到妻子，不得已向亲朋好友东借西凑，花钱买了个“妻子”，最终却弄得人财两空，社会影响极其恶劣，当地群众反响强烈。

　　经过各发案地警方的统一行动，通过排查，共查获8名未来得及飞走的“鸽子”。警方初审时甚觉奇怪，这8人说话似乎都有些别扭，在笔录上签的名字更是歪歪扭扭，无人认识。经过调查，她们根本不是中国人，而是来自越南、非法入境的偷渡客！更是一群飞越国界、四处觅“食”敛财的“鸽子”！

　　但是，这些“鸽子”并非来自同一个地方，在滨海、响水抓获的5人由“蛇头”带入我国后，先住在广东湛江的“大姐”阿燕家，再由“越南婆”带到我国内地“嫁人”骗钱；阜宁的3人从越南入境后直接到广西北流的“干爸”吕斌家，再由中国人将她们带出来骗婚。

　　十省联手打响围剿嫌犯“歼灭战”

　　警方初步判定，阿燕、吕斌家就是“鸽窝”，他们有组织偷渡、诈骗、骗婚、拐卖人口作案重大嫌疑！2003年底，盐城市公安局抽调30余名精兵强将组成专案组，确定专案代号为“9.25”，开始全力侦破案件。2004年元旦夜，盐城公安局刑警支队作战指挥室灯火通明，沈立海支队长召集参战刑警召开“诸葛亮会”，大家各抒己见，整合各方面的信息并逐一甄别，最终形成共识：临近春节，阿燕、吕斌分别在广东、广西窝藏的可能性极大。兵贵神速元月2日，刑警支队王荣华副支队长率追捕小分队启程急赴两广、直捣“鸽窝”。4日凌晨抵达湛江后，立即就同湛江警方联手行动，迅速在偌大的湛江查找到阿燕的住址。经过大海捞针式的排查，终于找到她家。她家位于湛江市郊黄略镇，是一幢二层楼房，从左邻右舍侧面了解到平时常有“越南婆”进出。此时，家中无人接电话，但院门没有上锁，表明主人并没走远。阿燕所在的村庄治安混乱，曾因与邻村发生纠纷而群体械斗数日。阿燕的“老公”许二，是一名武术教练，在当地有弟子数百。两地警方缜密研究，决定隐蔽接敌、出奇制胜。午饭后，追捕队员乘坐民用车辆，趁村中人午休之机悄然进村摸进阿燕家的庭院并隐藏。下午2时许，两名中年妇女说笑着跨入院门，其中的高个子扁脸、眯眼，这是阿燕的典型特征，几名女刑警一拥而上，自知无路可逃的阿燕只得束手就擒。随后，民警们依法对其住宅进行搜查。该屋内极像女工集体宿舍，堆放了大量的旅行包，包内夹有包主人越南名字的纸条以及她们在我国各地游山玩水的照片，还有1件盐城市拘留所女犯的囚衣。阿燕床上的席梦思边缘有一裂口，扒开细察，席梦思内竟夹藏着大量的金银首饰及20余本笔记本。毫无疑问，她家就是“越南婆”非法入境至湛江后聚集的窝点——“鸽窝”！“鸽子”就是从这里飞往我国四面八方，骗到钱后，再飞回这里。在一旁忙碌的刑警注意到与阿燕同行的矮个女子，她似乎对盐城刑警之间的对话若有所思，她竟听得懂盐城方言，难道她是从盐城“飞”回的“鸽子”？通过查询、比对，她果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老“鸽子”，曾多次因非法入境被我国警方查获，有阿海、阿莲、阿芹等若干化名，两次被遣返回越南。初战告捷，专案组不顾连日劳累、水土不服，又马不停蹄地移师广西，通过内查外调，确定了吕斌在北流市的两处住址，经实地密察，其房屋正面临街、后院有数扇小门，一有风吹草动，疑犯就会凭借复杂地形迅速藏匿或逃之夭夭。为确保一次抓捕成功，8日深夜，民警以外地人租房为借口，引蛇出洞、张网诱敌，顺利抓获吕斌及另1名可疑的中国男子、2名越南女，搜出多张假身份证。万里迢迢从两广抓捕、押解归队的刑警们，身体疲惫而内心兴奋，来不及休整即投入先期审讯，在最短的时间内搞清了阿燕、吕斌的身份，跨国犯罪网络初显端倪。阿燕，真名陈阮燕，女，1960年生，越南太平省人，1991年非法入境与湛江男子许二同居；吕斌，实名吕连辉，男，1958年生，我国广西北流人，与非法入境的“越南婆”阿莺同居多年。陈、吕利用接触越南人的便利条件，从起初的单干，到多人合伙，再到成帮结队，短短几年已发展成职业化、智能化的特大跨国犯罪集团，他俩分属广东、广西两大犯罪集团的组织者、指挥者，是首犯。两个犯罪集团之间并没有互相交叉联系。但对涉案的越南骗婚女的讯问，因语言障碍而暂时搁浅。盐城警方没有就此气馁，在省公安厅、省外事办公室的协调下，从南京、苏州、南通急调3名越语翻译赶赴盐城协助破案，翻译们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剖析了从陈阮燕家搜出的20多本笔记本，陈阮燕特大跨国犯罪集团的黑幕被掀开。就是这些不起眼的笔记本，上面完整地记录了陈阮燕自1995年以来，伙同阿米、阿明等“越南婆”，沆瀣一气，先后组织200多名越南妇女在我国广东、广西、海南、河南、河北、浙江、江苏、山东、安徽等十多个省、自治区“放鸽子”作案700余起的时间、地点、分赃情况等。而骗取的300多万元，大部分已被陈阮燕等人“洗钱”、“漂白”，或被越南骗婚女带回越南家中；其他主要嫌疑人全部潜逃。

　　为彻底打击个别越南人在我国偷渡、诈骗、婚骗等犯罪活动，公安部将盐城市“9.25”大案列为全国打击偷渡专项斗争重点案件，并要求江苏警方将此大案办成全国样本案件。“9.25”大案涉及多地，且主要犯罪地不属江苏。2004年初，公安部将“9.25”案件指定江苏警方立案管辖。一场斩“蛇头”、捉“鸽子”、端“窝点”的歼灭战由此在我国多个省、自治区全线展开。2004年2月和4月，经过多个地区警方的配合作战，陈阮燕跨国犯罪集团两个关键人物阿米、阿明及多个“鸽子”分别在河北省沧州市和广东省湛江市落入法网。吕斌跨国犯罪集团，同样也被警方摧毁。至此，“9.25”两大犯罪集团的主犯全部归案，4个偷渡聚集窝点也被捣毁。

　　人格丧尽“我在中国有7个老公”

　　陈阮燕作为广东犯罪集团的主犯，作案历时久远，涉案地广。而广西犯罪集团主犯吕斌与越南“妻子”阿莺狼狈为奸，在跨国黑道上摸爬滚打已有多年，诡计多端，反侦查能力极强，外地警方多次抓捕未果。落网后，经过一个多月的审讯，吕斌也初步交代了犯罪事实。

　　这两个特大跨国犯罪集团的作案方式，通常是先由“蛇头”分批将一些越南女秘密带入我国交给陈阮燕、吕斌，这些越南女经骗婚、贩人“培训”后，即成为“鸽子”。然后安排中国人或会汉语的“越南婆”将“鸽子”带至我国内地经济落后地区“嫁人”，每人收取“老公”数千至上万元不等的彩礼及金银首饰。继而先“出嫁”的“鸽子”又通过“老公”将自己的“姐妹”介绍给其他男性，继续骗钱。最后，等当地“嫁人”市场处于“饱和”状态并取得“老公”的信任后，由陈阮燕、吕斌等人电话通知同一地区的这些越南骗婚女统一逃跑时间，如“婆”家人有所防范，不便逃跑，就偷偷将事先准备好的安眠药投入饮料、饭菜内，诱“老公”及其家人服下后再逃，到陈阮燕、吕斌处分得“彩礼”的一半，另一半骗款则由陈阮燕、吕斌等人所得。如果谁提前逃走而影响同一地区的另外的“鸽子”逃跑，将不能分得所骗取的钱财。

　　多年来，个别越南妇女非法入境后从事诈骗、拐卖人口等犯罪活动虽经中越两国警方多次打击，但由于中越国境线长，侦查取证难度很大，涉外案件涉案范围广，使追捕、审查、取证等侦破工作困难重重，各地查获越南籍犯罪嫌疑人后很少能够进入刑事诉讼程序，一般均遣送回国。然而，其中一些人在越方那里刚处理完即又偷偷潜入我国，甚至我国执行遣送任务的民警还没回来，“越南婆”已先一步回到原地。不少越南骗婚女已成为“中国通”。为逃避我国警方打击，她们采取流动方式作案，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如此往复循环骗婚，竟成为职业“新娘”，其中有的“鸽子”已被“卖”过11次！

　　骗婚弄钱，这些“鸽子”已丧失了最起码的人格。鸽子“阿海”无耻地说：“我在中国有7个老公。”甚至有些炫耀。

　　开庭审理中外罪犯受严惩

　　在侦破中，警方注意到，陈阮燕、吕斌两大跨国犯罪集团内部组织也相当严密，陈阮燕、吕斌理所当然是“老大”。他们手下的阿米、阿明、阿莺等人作为第二层次，充当“媒人”、“监工”等角色。“鸽子”则受命于他们，随身携带着伪造的身份证或我国边远地区的婚姻状况证明，以索要彩礼给家中父母为由从“老公”那里骗取“卖身”的不义之财。

　　此外，这两个犯罪集团还有明确的侵害目标，都是我国内地农村急于娶妻的大龄男子。在作案上精心策划，事先准备假身份证等，由“媒人”将“鸽子”带出“嫁人”，用诱骗、麻醉手段实施犯罪。另外还采取跨地区流窜作案方式，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以逃避我国警方打击。

　　2004年8月，盐城警方分赴浙江、河南、山东等地开展辨认、取证工作，经过不懈努力，先后找到了100多名被“放鸽子”害惨了的受害人。经过越南驻华大使馆协助核实，也确认了两大跨国犯罪团伙中其中9人的越南国籍身份。

　　2005年1月和11月，盐城市中级人民法院分别开庭审理这两大跨国犯罪集团犯罪案件，为越南籍被告人指定承担法律援助义务的律师为其提供辩护，还专门聘请了越语翻译。经法院合议庭合议，分别判处两大跨国犯罪集团的首犯陈阮燕、吕斌有期徒刑13年和11年，另外19名被告人分别被判处6个月至7年有期徒刑，其中19名外籍被告人并被判处驱逐出境。

　　至此，集偷渡、诈骗、骗婚、贩卖人口等犯罪于一体，肆虐我国十多个省、自治区近10年的这两个特大跨国犯罪集团最终未能逃脱我国法律的严惩，折戟盐城，彻底覆灭！郭小川袁大勇吕斌

　　特大跨国犯罪集团主要成员被押上审判台。

　　“我在中国有7个老公。”鸽子“阿海”无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