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纪委开始调查“550万医疗费事件” 患者主治医生突然失踪

　　于玲范：重症监护室主任

　　这个患者我们付出了百分之二百的努力，现在我们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满意……他说的那些东西，我们最后连收费几分钱的都给他查到了，我们不但没有多收，还漏收了130多

万元。

　　马育光：原水利部总医院副院长

　　66天，耗资550万元，我觉得这个创造了中国之最。作为同行，我们也很惊讶。

　　新闻回放

　　住院66天花费550万

　　这是一项“中国之最”：一位老人在哈尔滨某医院住院66天，住院费用为139.7万元，平均每天2万多元。而病人家属又在医生建议下，自己花钱买了400多万元的药品交给医院，作为抢救急用，合计耗资达550万元。但几百万元的花费并没有挽回老人的生命。今年8月6日，老人因抢救无效在医院病逝。

　　这位花费了巨额医疗费用的老人名叫翁文辉，生前是哈尔滨市一所中学的离休教师。一年前，74岁的翁文辉被诊断患上了恶性淋巴瘤。因为化疗引起多脏器功能衰竭，今年6月1日，他被送进了哈尔滨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下称“二附院”)的心外科重症监护室。

　　高层关注

　　出于对巨额费用的不解，患者家属先后写了100多封举报信投递给相关部门。11月下旬，中纪委、中纪委驻卫生部纪检组、监察部驻卫生部监察局联手组成调查组，赴哈尔滨对此事进行调查。

　　为了父亲的生命，钱，似乎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但是66天花费550万元，却让翁强（患者之子）感到纳闷。“66天约有3000份化验单，我手中有一叠调查报告，但是其中只有35份是合格的。”

　　翁强气愤地说：“7月25日和8月1日，这两天每天的输液量都很大，7月25日输了78604ml，折合157.21 斤，8月1日输了69307ml，折合138.61 斤，如果是正常的人，输液也能输死，更何况是一个病人，谁的心功能有这么好？”

　　“最让我弄不明白的是我父亲在8月6日去世，但是8月8日还在做痰培养的检验。”翁强表示，“我父亲住院66天，医院收了88天的钱，而且到了8月15日结账时，预交款剩余的8万元成了0。”对于患者家属强烈质疑药费和化验费，二附院调查组于9月下旬向患者家属递交了一份初步调查报告。

　　调查报告显示，在用药方面，医院不是多收了就是漏收了，没有一份收费单据合格；化验方面，收费单比报告单多出128份，2119份病房化验报告单中，合格的只有35份。

　　医院部分收费内容

　　(1)住院66天，各种检查化验总计近3000次

　　60余天共做588次血糖分析、299次肾功能检查；60余天共做血气分析379次、化验血糖1692次。

　　(2)人已去世，检查化验还照做

　　去世后两天，还出现了两次检查，收化验费64元。

　　(3)禁用药出现在收费单上

　　在住院收费的明细单上，记载着病人使用过一种叫氨茶碱的药物，但是病人对氨茶碱有严重过敏反应。

　　(4)400多万元自购药，去向说不清

　　自己花钱买了400多万元的药品交给医院，作为抢救急用，有的药下落不明。

　　(5)一天输液上百斤

　　7月25日，输液78604ml折合157.21斤；8月1日，输液69307ml折合138.61斤。

　　(6)一天输血94次

　　60余天共输血968次，最多的一天为94次。

　　(7)监护仪收费，翻倍惊人

　　ICU仪器，卫生部根据规定，北京收费是240元，包括全部四项；这个医院分解收费，一项每天是1248元。

　　 事件进展

　　患者主治医生突然失踪

　　“前天我刚领到工资条，明天可能就要发奖金了。”二附院宣传科科长李华虹12月2日对记者说。

　　此前，有媒体报道，公安部已经介入该医院与一患者的医疗费用纠纷一事，并称如今该医院的账户已经被封。

　　但该医院宣传科科长李华虹却否认了这一说法，她表示自己也是在网上看到这一消息的，当时“很想跟帖”，因为“根本就没看到公安部的人来调查”。对于该媒体报道中提到的“来医院看病的患者特别少”，李华虹明确表示，目前医院的门诊流量跟以前持平，医院并没有受到特别大的影响。

　　对于如今各媒体都在报道的“住院66天，花费550万元”的事件，李华虹表示，中纪委、卫生部已经组成了专案组进行调查，调查结果出来之前医院对此事不作任何评价，“卫生部是我们医院的主管部门，我们尊重专案组的调查，如果结果出来我们有问题，我们一定整改。”李华虹说，下周专案组将再次到哈尔滨取证调查，相信很快就会有一个结果。

　　尽管如此，李华虹还是对目前报道中的一些内容作了回应。她说，患者翁文辉是5月16日住进二附院的，去世是在8月6日，住院天数并不是目前媒体报道中的66天，而是82天。对于患者在医院的花费，李华虹明确地说，登记在案的花费是130多万元，不是550万元。至于媒体报道的医院要求患者家属自行购买价值400多万元的药品一事，李华虹予以了否认。

　　“心外科重症监护室本身就是一个昂贵的病房，通常只是给刚做过心脏手术的患者过渡使用，一般患者住几天就转到普通病房，像翁文辉这样连续住了60多天的患者我还是头一次遇到。”李华虹说，心外科重症监护室由于设备先进，收费要比普通病房高得多，但对于心外科重症监护室每天的费用，李华虹表示要视不同情况而定。李华虹还告诉记者，患者翁文辉的治疗方案都是其家属从北京请来的专家会诊后确定的。

　　此外，当记者寻找患者的主治医生王雪原时，其所在科室心外科重症监护室的工作人员却说他们也找不到王雪原。李华虹证实了这一情况，她说，自从央视《新闻调查》播出了那期节目后，“王雪原就失踪了，手机关机，家里电话也没人接”。凑巧的是，记者连续拨打患者翁文辉的儿子翁强的电话，听到的却是对方已关机的提示。

　　 医生辩解

　　没有红包吃什么？

　　随着调查的深入，与这一全方位调查相呼应的是广大群众和医疗工作者对医院和医疗系统服务患者的系统性反思。北京的一位患者家属反映：“我爱人先是在北京某医院住院，由于病情的需要，转院了。明明是当天下午5点转的院，但是吸氧却吸到第二天上午10点。虽然钱不多，但是这样的行为如果每天每个病人身上都发生，这笔账却是可观的。”

　　但从事医疗卫生行业的人士似乎也有着自己的苦恼。“谁又来为医生说话？无论医生、护士、患者，还是政府官员都在要求医疗制度改革。但是，实际上却是不成功的。”一位医生直言不讳地在网络上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这位医生接着写道，“如果你来哈尔滨医科大学二附院看看，你就知道这里的设备和条件有多么好；同样，这些年来(医院所取得)的成果也是有目共睹的。我们也承认，医院应该有着它自己的本来面目，即具有福利性质。但福利性质是要有坚强的国家支持为后盾的。可以这样说，现在医院最先进的移植技术就是几代医护人员坚持不懈的努力所换来的。”

　　“难道人不应该体现自己的价值吗？每天外科医生要站在手术台上几个甚至十几个小时，就连回家吃饭也要提心吊胆；到了晚年，还会有腰间盘突出、颈椎病、心脏病、脑血管疾病。但价值体现呢？医生护士的基本工资仅仅是1000元/月左右！”这位医生明显是感触良多，“你相信一个救死扶伤、一个在刀尖上舞蹈的人经济价值就这样可怜吗？如果没有奖金及红包的收入，又能吃什么？”

　　但相比之下，患者的怨言更多。一封患者家属来信反映，唐山市丰润区西欢坨村的患者吴某，2005年8月30日在唐山某医院就医，因为误诊耽误了治疗时机而死亡，患者家属最后才知道，不但管床人员没有注册职业医师证书，而且全部参与治疗的护士均无注册证书。

　　权威声音

　　深化医改 打破垄断

　　卫生部网站发布卫生部部长高强近日在全国卫生厅局长专题培训班上的讲话。高强在讲话中透露，将继续深化城市医疗服务体制改革，改变医疗服务基本由公立机构垄断的局面。政府举办的医院坚持低收费，不以营利为目的，由国家控制医务人员的工资总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