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鸡爪手”的最后疯狂

　　史文珂 本报记者 张育新

　　方正小城父子神秘失踪

　　地处松花江畔的方正县城是一个只有几万人口的小城，出城不远，就是张广才岭余脉的丘陵地带，得山水之灵秀，小城别有一份清幽。

　　7月31日，小城平静的生活被打破，方正县公安局接到报案，居民程立光（化名）和儿子程涛（化名），随一个陌生的租车人离家，一天一夜没有音信，程立光与儿子离家时，开走了家里12马力的金蛙牌手扶三轮拖拉机。据程立光的家属介绍，29日，有一个年龄在35岁到40岁之间的男人，在镇里转悠要租一台手扶拖拉机，到山里拉腐质土做花土。男人自称住在县里的灯光厂附近，因为自家院子很深，大型车辆进不去，所以只租小型的手扶拖拉机。当天，这个男子向程立光的邻居打听，谁家有这种车出租。程立光听说后与此人讨价还价，讲好拉一车花土60元钱，随后两父子与此人一起进山。

　　三个人在山里转悠了一小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腐质土。傍晚，回到家中的程立光对妻子说：老板没有相中土质，明天我们还得进山。30日一早，租车人来到程家。程立光的妻子说，当时天正在下雨，租车人在程家躲了一个小时的雨，临走时借了一件蓝上衣，表示晚上回来时给捎回来。谁也没有想到，程立光父子再也没有回来。31日，程家的亲属开始四处寻找，但始终没有程立光父子的音信，这对老实巴交的父子，一夜之间神秘失踪了。

　　为抢车连害二命

　　据高作海交代，这些年他一直流浪在外。7月初，在摆渡认识卖淫女梁小燕之后，两个人姘居在一起。在兴华旅店，两个人身上已经没有分文，高作海开始琢磨弄钱的歪道。24日开始，他琢磨在农用出租车上打主意。之所以选择这种车，是因为卖废品时目标比较小。

　　他自称宋老板，以准备雇车拉花土为名，与多个开手扶拖拉机的车主接触。阴差阳错，一直到29日才与程立光父子定了口头合同。当天，程立光拉着他在山里转悠，因为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他都以花土不好为由，没有挖土装车。30日，高作海与程立光父子开车来到山上，程立光开始挖开草坪，准备装车。高作海借故支开程涛，称程立光没有防备，他举起劈山斧狠狠砸下，程立光扑倒在地，蹬了两下腿就不动了。他找到100米以外的程涛，故技重演，一个16岁的孩子在他的斧头之下变成了冤魂。

　　杀死程立光父子之后，他八车开到方正县的废品收购部，以600元的低价卖掉。

　　愚昧与残忍是一对孪生兄弟，他们寡居的母亲名叫贫困。贫困滋生愚昧之后，残忍就随之出生了。高作海残忍地杀害了程立光父子，毁灭了一个家庭，他自己也走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山野深处惊现二具男尸

　　方正县公安局立案的同时，开始查找失踪者。31日20时许，公安局接到一个进山农民的报案，在距离方正县城14公里左右的山里，发现了一具男尸。案情迅速汇报到市公安局，在外地开会的副局长卢洪喜电话强调，一定要组织精强警力，迅速破案。刑侦支队支队长王平、副支队长张冬华，迅速带领刑侦五大队民警、犬班以及刑事技术人员，连夜赶往案发现场。

　　现场位于公路右侧山上，离开公路有100多米。苍翠的林木和清幽的草丛，掩映着一条蜿蜒的土路，土路上有很深的辙痕。现场勘察中发现，一个中年男人趴在山上的小沟里，后脑有钝器打击的伤痕，血迹已经凝固。现场没有搏斗的迹象，似乎是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时候突遭打击，一下子毙命。距中年男尸100米左右的地方，发现了一具年轻人的尸体，同样是遭钝器击打后脑死亡。现场遗留一把开山斧，是致二人死命的凶器，现场的草坪有被挖开的痕迹。经过家属辨认，死者正是失踪的程立光父子，他们开来的金蛙农用车失去了踪影。

　　侦查员走访时了解到，一个上山找拾柴的孙子的老太太，曾经在案发地点见过一个行迹可疑的人。据这位老人介绍，当时有一个男人走出树丛，这人夹着车的摇把子，神色慌张。两个人打照面时，男人恶声问她干什么，老人说上山找孙子。这个人说这里没有，你赶紧走吧。老太太当时觉得奇怪，我找孙子碍他什么事？侦查员分析，这个体貌特征与租车人相似的男人，是此案最大的嫌疑人。

　　据了解，程立光家并不富裕，刚刚卖猪还了欠款。他有两个孩子，大孩子在无锡上学，与他一起丧命山野的小儿子，也在当地中学上学。被开走的手扶拖拉机，价值也就1000多元钱。案情分析会上，初步定性案情有三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属于偶发案件———作为凶器的开山斧属于被害人。可能是双方在取土问题上临时发生纠纷，造成矛盾激化杀人；第二种可能是仇杀，因为家庭矛盾等原因，造成雇凶杀人；第三种可能是侵财杀人———死者的手扶拖拉机被开走。如果是第三种情况，可以看出犯罪嫌疑人目标明确，但是层次不高。

　　经过一天的摸排走访，基本上排除了头两种可能。据有丰富养花经验的花农介绍，取花土一般只在春秋两季，真正的养花人不会在夏季进山取土。如此分析，拉花土只是往山里钓人的一个借口。调查程立光的社会情况发现，程氏父子都是本分人，从不与别人发生纠纷，在本地与他人没有矛盾。程立光夫妻和睦，也不存在家庭矛盾引发凶案的可能。案情定性为侵财杀人。支队长王平强调，犯罪嫌疑人因为价值1000多元钱的农用车，就能预谋连杀两人，如果不及时破案终止犯罪，这种情况可能还会发生。在当地民警的配合下，侦破工作迅速展开。

　　排查陌生租车人

　　谁是神秘的租车人？摸排上来的情况更加扑朔迷离。民警走访了灯光厂附近的居民，根本没有符合特征的租车人，也没有人见过此人。方正县各租车点走访的情况反映，租车人曾先后同7个开金蛙手扶的车主联系，以同样的价格租车进山拉花土。但都因车主有事，没有谈成。这个情况排除了程氏父子作为此案固定人选，进一步否定了仇杀的可能。

　　据接触过租车人的车主反映，此人看上去比较文静，说话语速较慢，穿着干净，不像是干农活的。方正县城不大，但是大家反映都没有见过此人。从24日开始，此人公开联系租车，与人正面接触不怕暴露，也不掩饰，分析不是方正县本地人，流窜作案的可能性很大。另外此人知道当地的地名，却不是十分熟悉，当地人称取花土的地方为白灰窑，此人称为白灰厂。

　　查找陌生的租车人，成了侦破此案的关键。根据案情分析的结果，指挥部决定下一步主要进行两项工作。第一项工作清查方正县所有的小旅店，寻找陌生租车人可能的落脚点；第二项工作追查金蛙车的下落，对农用车进行登记，对所有修配厂和废品收购站进行清理。方正县电视台配合侦破工作公布了案情，播出了嫌疑人的模拟画像，欢迎广大知情人提供线索。

　　8月2日，在外地匆忙赶回的副局长卢洪喜，召开了哈市所辖各市县的刑警大队长会议，要求各县市全面清查本县的小旅店和涉车点，案件的侦破范围随之向全市范围扩大。

　　小旅店的古怪客

　　7月20日一早，方正县兴华旅店住进一男一女两个客人，男人登记的名字叫王向民，女人登记的名字叫梁小燕。住店期间，两个客人的表现非常怪异，白天，女人躲在旅店里无所事事，整天看电视不出门，男人则早出晚归。从24日开始，两个人身无分文开始欠宿费，总是对旅店老板说第二天就交。人都有马高凳短的时候，旅店老板也没有急着催讨。一直到30日，王向民穿着一件此前没见过的蓝上衣，匆忙从外面回来。王向民交齐了宿费，洗了裤子，裤子还没有干的时候，就领着梁小燕匆匆离去。看到公安部门的协查通报，旅店老板赶紧向侦查员反映情况。据旅店老板介绍，由于长时间欠宿费，王向民给他留了一个小灵通号码。

　　户籍调查显示，附近市县共有4个王向民，由于没有作案时间或者体貌特征不符而全部查否。调查梁小燕，附近市县查无此人。调查旅店老板提供的小灵通后证实，小灵通机主是木兰县的吴某，7月7日在一家旅店投宿，与一个登记叫王向民的同住一屋，他中间有事出去一趟，回来时王向民已经离去，他落在旅店里的小灵通也同时失踪，这个线索中断了。

　　巴彦县警方提供线索证实，一个自称王向民的人，曾经与活动在巴彦县的卖淫女王玉华联系频繁。详细调查得知，此人就是自称王玉华的梁小燕。梁小燕是吉林省榆树人，喜欢唱二人转，曾经在宾县摆渡住过。梁小燕有一个同居男友于某住在平房区，曾经在方正县养车跑过运输。据于某介绍，他与梁小燕是在摆渡的马家窝棚认识的。7月初的时候，梁小燕在摆渡坐车时与王向民相识，二人从此走在一起。于某见过王向民，记得王向民的右手内侧有疤，无法伸直，形如鸡爪。另一组侦查员飞奔吉林，找到了梁小燕的家，梁小燕的家人反映，梁小燕已经离家两个多月，无法取得联系。

　　目标锁定“鸡爪手”

　　8月6日，方正县平利废品收购站上来线索，30日的时候，废品收购站花600元钱买了一台金蛙牌手扶拖拉机，与程氏父子被害时抢走的车型一致。据买车人讲，卖车人与通报上的嫌疑人年龄相当。签买卖合同时发现，卖车人右手残疾，形如鸡爪，使用左手签名，签的名字叫高作海。侦查员据此判断，高作海与王向民是同一个人。

　　侦查员调阅户籍证实，附近县市一共有4个高作海。经逐个甄别，通河县浓河镇的高作海与嫌疑人体貌特征相似。据浓河镇派出所查证，高作海因为车祸造成右手残疾，别人给他起个外号叫“鸡爪手”。“鸡爪手”高作海5年前离婚，一直流窜在外。年初，高作海回来过一次，准备办理贷款，此后一直没有音信。高作海的父亲和妹妹在浓河镇居住，高的家人反映，高离婚后比较破落，借钱不还，家里人都不与他来往。家人提供13年前高作海的结婚照，由于过去的时间太久，被害人家属无法辨认。

　　6日下午，张冬华决定将指挥部移师通河，靠近侦查高作海的下落。7日中午，浓河镇派出所民警走访时得到情况，有村民反映，村里来了一个陌生人，自称叫高海，右手有残疾。据明显的特征判断，高海就是高作海，指挥部决定，立即密捕高海。

　　在朋友家，高海刚刚举起酒杯，突然出现的侦查员一下子叫他愣住了。此时离他返回老家，还不到两个小时。当地警方证实，高海就是流窜在外的高作海。经审讯，高作海供述了图财害命，因为一台破旧的手扶拖拉机，残忍地杀害父子二人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