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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张陶帅--不幸结束,但我却无法忘记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2月05日10:21 石家庄日报

  外公和两个领养家庭

  记者:你在回忆录的第一部分,写了幼年阶段的幸福生活。里面提到最多的是你的外公,有他对你的百般呵护,还有在外公家过春节等细节。你在写这些的时候,是不是一直沉浸在对幼年的回忆中?事实上,你会有这么清晰的记忆吗?还是因为怀念,所以有些虚构?

  张陶帅:我这十几年的生活中,最让我感到幸福、最值得回忆的经历,就是小时候在外公家的那段时光。虽然没有爸爸、妈妈,但外公、舅舅和小姨对我都很好。尤其是外公,我记不清他的容貌,但他对我的关爱我都记得。也许是离开外公之后,我一直在思念他,所以很多情节,包括一些细节,我的记忆都很清晰、深刻,这里不存在虚构。

  记者:在外公家的时候,有没有关于爸爸和妈妈的印象?你在4岁的时候,是被外公卖给山东农村的吗?

  张陶帅:没有。我一直不知道爸爸、妈妈是谁,这也是我十几年中最苦恼,有时也是最气愤的事。我常常想,他们为什么生了我却不要我。而且我也不明白,外公为什么把我卖了,指着一个女人说是我的妈妈,后来她带我到了山东。

  最近这些天,因为少保中心帮我联系了亲生父母,我才了解到,当时从外公家带我出来的确实是我妈妈,她也许是改嫁到山东才把我带到山东的,并不是外公卖了我。但到山东以后,很少见妈妈,养父对我不好。

  记者:你6岁的时候被山东的养父卖到石家庄晋州市的农村,在这里,你第一次走进了学校,如果不是几年后养父把你赶出家门,你会喜欢这里吗?

  张陶帅:养父赶我走是有很多因素的。首先养母不高兴养父把我带到家,两人还经常吵架。另外,我来到这里时就有些懂事了,我一方面仍在想念外公和亲生父母,一方面由于山东的遭遇开始仇恨这些陌生人,所以我对这里并没有太多好感,不怎么听话。当然,最重要的因素是养父生意赔了,开始打骂我,后来又有了亲生儿子,干脆把我赶了出来。

  因为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我一直不喜欢这个家。在学校,别的孩子,甚至有些老师都看不起我。但我的爷爷、奶奶对我不错。

  记者:但在这几年中,有一个人好像对你印象很深刻,你的老师,庞老师。你在书中多次提到她。

  张陶帅:是,庞老师没有歧视过我,还经常在学习上、生活上帮助我。那时候她20岁出头,还没有结婚,语文和数学都是她来教,教了我5年。是庞老师发现我爱好写作,对我帮助很大。

  记者:你还有篇作文获奖了?

  张陶帅:四年级的时候,庞老师推荐我到晋州市参加作文比赛,是半命题作文——《我的××》。我一看题目,就决定写《我的老师》。我写的是庞老师,这篇作文还获奖了。

  记者:你离家出走时曾经两次和庞老师道别,后来有没有再见过庞老师?

  张陶帅:养父两次赶我出门,我两次到庞老师家道别。庞老师为此还到养父那儿帮我求情,被养父拒绝了。她想收留我,竟遭来养父的责骂。

  今年离开少保中心后,我回去找了一次庞老师,她一眼就认出我了,见了我很高兴。庞老师已经到中学任教了,我祝福她。在这一阶段,庞老师是我人生经历中最好的一个人,我一生都不会忘记她。

  流浪中染上了坏习惯

  记者:你离开家来到石家庄开始流浪生活的时候只有12岁,你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生存下去?

  张陶帅:是。离开家的时候爷爷给了我200元钱。我最怕的就是活不下去,但我想,既然回不去了,就靠自己吧,能活就活下去,活不下去就死。

  记者:但为了生存,你变了。你在流浪中很快就染上一些坏习惯。

  张陶帅:那是被迫的,我不得不那么做,为了活下去。这个转变主要是遭遇到欺骗和殴打,让我产生了对社会的仇恨。应该说,我刚到火车站周围的时候,被人打我不怕。在山东,在晋州,两个养父都打过我,我已经不在乎了。但很多貌似好人的人欺骗我,对我伤害更大。爷爷给我的200块钱,一到火车站就被一个妇女骗走了。后来,我捡瓶子、捡废品挣来的钱也常常被骗、被抢,我产生了强烈的报复心理。

  记者:在你的书中,你提到一个中年男子主动做你的保护伞,照顾你,甚至在他离开的时候,还把你委托给另一个成年人。这名中年男子是不是像庞老师那样,在流浪生涯中对你很重要?

  张陶帅:他不能和庞老师比,他是个地地道道的流氓。他对我的照顾是一种交易,我帮他做事。他把我委托给另一个成年人,也是一种交易,他是把我当做礼品送给别人的,他为此得到了好处。他实际上把我推到了违法的火坑中,我学会了偷东西、抢东西、打架。

  记者:你在书中写到,是少保中心的教育让你走进了正常人的主流生活。在你流浪过程中,有没有想过结束这种生活,和正常人一样?

  张陶帅:说实话,我那时候最埋怨的是亲生父母,我认为是他们造成了我的一切。良知也曾唤醒过我,但我迫使自己不去想那么多,甚至靠打架去发泄。我渴望和正常人一样,但总认为那是不可能的,别人有家,而我没有家,我甚至连自己的合法身份都没有,怎么正常?上学读书、工作,那是别人的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当时这么想。我那时候的理想,就是这样做下去,等我成年了,我做老大,别人帮我做事。

  记者:有没有试着改变一下?

  张陶帅:应该是有的,但是不多。有一次我在菜市场看到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女孩,她的父母在旁边忙着做生意,我就想,为什么她有父母,我却没有?我也要让她和我一样。报复心理使我把她骗到旁边一个公园,我想就这么走了,让她迷路。但我刚离开200多米,一想起小女孩的哭声,我突然又产生一个想法,我就很不幸了,为什么还让别人更不幸?我又返回去,把小女孩悄悄送回她父母身边。

  来到少保中心从此有了家

  记者:你回忆录最后一部分是“少保中心改变了我”。在少保中心,你的改变过程是不是很难?

  张陶帅:很难。首先是不信任,我已经不信任任何人。老师说这里是少年儿童保护中心,我说别骗我了,这就是少管所,我得想法跑出去。

  还有,我习惯了流浪、放荡不羁的生活,受不了约束。刚到少保中心,老师给发牙刷,我不用来刷牙,而是把牙刷把磨出尖儿,带在身上留着打架用。

  但这里没有打架的机会,相反老师对我们很好。我犯错了,老师不打不骂,心平气和地给我谈话,给我很多关怀。可以说,我以前没有享受到的,一个正常家庭的儿童能享受到的关爱,我在少保中心都享受到了。各级领导和社会爱心人士也经常关心我们,我逐渐明白,这里不是少管所,这里是我的家。

  记者:再也不用把牙刷把磨尖了?

  张陶帅:不用了。我明白了,以前那些流浪生活彻底在我的生命历程中结束了,我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像正常人一样。以前我觉得正常人的生活和我没关系,这时候我觉得流浪生活和我完全是两个世界了。我也不打架了,还主动帮助别的同学叠被子。我发现,从帮助别人中享受到的快乐远远要大于从欺负别人中得到的成就感。

  记者:我知道你是一个非常喜欢读书的人,书籍对你的转变有多大作用?

  张陶帅:很关键。我在少保中心读了很多书。开始我喜欢历史书,后来发现读一些政治和军事题材的书也很有意义,于是我阅读的范围越来越广泛。很多老师都从家拿书送给我。大量的知识存入脑海中,人的想法就不同了,再让你去打架,你怎么出手呢?

  也许你不知道,我在书中也没有提过,其实在我流浪的时候,我就开始读书了。火车站附近有家大的书店,我所在的团伙中有人去那里偷书,专挑贵的偷,然后卖给地摊上。我也被叫过去偷书,但我在书架上发现很多有用的书,就耐心地读了。一年多时间里,我在书店读了很多书,一本都没有偷。

  我想回到亲生父母身边

  记者:你什么时候产生写回忆录想法的?

  张陶帅:去年,因为年满16岁的学生要离开少保中心,或者回父母身边,或者就业。我想在离开少保中心前把这段经历写下来。经历是一种财富,可以给我前进的动力,可以警示我以后好好干,好好生活。

  我当时没有把书出版的想法。既然现在要出版了,我希望天下的父母看到后,多给孩子一些关爱,千万别让他们被迫去流浪。记者:你今后的工作和生活怎么打算?张陶帅:坚定理想。脚踏实地。走正道。记者:有没有考虑你的亲生父母,你会回到他们身边吗?通过回忆录我看到,你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即使找到亲生父母,你也不会认他们。这是真实想法吗?张陶帅:以前我还小,我现在觉得,亲生父母毕竟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他们没有养育我,或许是有其苦衷。现在,我很快就要联系上他们了,只要一有确切消息,我会马上去看他们。如果有机会,我会回到他们身边。我才16岁,我的人生还很长,我和父母之间还有很多时间去弥补。

  《远去了,流浪的童年》摘录

  学校里的快乐生活使我非常怀念,但也有一些伤心事使我终身难忘。使我最难忘记的就是一些同学对我的歧视与侮辱,他们笑我是没爹的狗杂种,说我是从山沟里捡回来的野孩子。还给我起了个外号叫“疥蛤蟆”,我的伤疤就成了他们取笑的话柄。——张陶帅《被卖以后的痛苦生活》

  爸爸撵出我来后,我跑到了别的村里,那里有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他把我领回家住了几天,然后又给我点钱,打发我离开,可正值春节期间,马上就要过年了,别的孩子都沉浸在幸福的节日气氛中,而我却无处安身,我不知道该去哪儿?过年那天晚上,大家都在家里吃年夜饭时,我独自一人徘徊在大街上,夜深了,大家都回去睡觉了,我去哪呢?最后我爬到坟地里,在那儿铺了些柴火,又点了一堆火,伤心地度过了一夜。——张陶帅《我的流浪生活》

  世界过的真快,再有几天就要过年了。这几天可把老师们给忙坏了。又要给外面粉刷墙壁,又要布置过年的环境,为我们过好这个年而专门开会研究。我们看见老师每天这样辛苦,便主动帮老师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例如,和老师一起洗被单、贴对联、挂彩灯。有的老师整天连家都顾不上回。有的老师家里甚至还没有买年货,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时间照顾,为的是让我们过好这个春节。——李龙《第一次春节》

  随着时间的推移,寒冷的冬季到了。塑料瓶已经不好捡,我便开始捡杂乱东西了,这样一来我的手头就有了一大堆的报纸了。每天晚上我把捡来的报纸,都仔细地从头到尾看一遍,使我知道了许多世界大事和国内的大事。比如,美国纽约的世贸中心被恐怖分子给炸了,大楼倒塌,造成重大损失等。时间长了,我便产生了一种求知欲,心里又萌生了一个念头——我要读书。——严强《流浪啊流浪》

  周老师摸了摸我的头,“呀,发烧了,我给你拿药去。”她拿药来了又对我说:“你怎么病了都一声不吭啊?”“我不爱说话!”我有气无力地说。周老师为我送药,又让食堂为我做病号饭,我的心又热了。似乎,妈妈又回到了我的身边,她真的爱我吗?我不敢相信她,但她的热情、负责,一次又一次地感动了我。——严强《难忘师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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