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削减冗员是当务之急吗?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2月06日17:27 时代信报

  农业“轻徭薄赋”后乡镇政府该干些什么?

  “恐怕不能撤吧,至少现在还不能。”白沙镇镇政府宣传部的一位干事脸色灰暗,“我们镇有26个干部都派下乡了 ,事实上他们是被分流出去了。但是工资还是在镇上领啊!”

  他介绍了四个“分流”干部给我,其中三个是到村里面去当党支部书记了,只有一个是原来镇上面搞计划生育的干部 ,现在在乡里面做村长助理。

  这些“分流干部”在江津市的宣传口径上都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综治特派员。

  在一本叫做《江津之窗》的内部杂志上,有这样一个关于综治特派员的故事,题目叫:上访11年今朝息访。

  讲的是杜市镇下面的新化村6社,有个叫王元中的村民,1994年6月10日,忙碌了一天,晚上10时许,刚要 入睡的王元中迷迷糊糊中被一个声音惊醒,他还没有明白过来,就被一个不明身份的蒙面人用刀刺伤了面部,后经医治仍致使 左眼残疾。公安机关及时介入此案调查,但是因为线索太少,至今仍未破案。心中万分怒火的王元中11年来,三天两头到杜 市镇派出所、市公安局上访,要求公安机关缉拿凶手,追究其犯罪嫌疑人的经济、刑事责任,并赔偿其精神损失,承担其治疗 费3800元。

  这位王元中老兄年年上访,但是市公安局、杜市镇党委政府每次都认真地为其解释,但是无由的伤害,使王元中始终 难以平息心中的怒火。

  事情到今年终于有了转机。今年村里面来了“综治特派员”,特派员们决心协助公安机关解决这一难题。

  他们的办法是:特派员周贤明、罗长福、吴昌敏,在民警杜廷铭、刘圣昌、程昌柱的配合努力下,先后10次到王家 做耐心细致的思想政治工作,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王元中终于写出了息访的申请。

  最终的结局可谓皆大欢喜:市公安局和杜市镇本着扶贫救弱的人道主义精神,决定:分四年付给王元中4000元的 生活困难补助费。

  可以说,“综治特派员”是国家在后农业税时代,推行乡镇行政体制改革的一个必然产物。

  那么,从这样一个毋庸置疑的故事中,我们可以看到些什么?

  乡镇体制改革,人其实不是主要的问题,主要是怎么界定人的职能、理顺体制。假若职能不清、体制不畅,人再少也 是冗员。

  更重要的是,如果要改,就应上下齐动,如果只改下不改上,改了也还得改回来。难道在我们这个时代,真的裁官就 能省钱、息事就能宁人吗?

  那么,所谓“综治特派员”究竟是干什么的?一些主张乡镇政府应该是县政府派出机构的学者可能很难理解——“综 治”不就是什么都治,又什么都治不了吗?中国的传统社会不是“国权不下县”吗?现在怎么改革了,连乡里面都有镇政府派 出的权力机构了?那还谈什么“乡村自治”?

  “综治特派员”们听了这话大概不高兴了,我们的作用很大啊,镇政府和职能部门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们这里通过做 工作都能解决,我们起到了“查遗补漏”的作用,我们怎么能说没用呢?

  他们当然是有用的,但是这样的改革法,却和改革的初衷背道而驰了。我们也充分认识到了中国乡村行政体制的现实 :尾大不掉,岂是说改就改的了的?

  由此也可以看出,解决“三农问题”,乡村行政体制改革并不是首当其冲的问题。

  在后农业税时代,农民的负担减轻了是好事,但是各种各样的问题也凸现出来了。有问题凸现出来,恰好证明了中央 免除农业税是好事。但是怀疑是:为什么我们一提起后农业税时代,问题的矛头往往先指向乡镇干部?

  按照正常的理解,在市场化时代,政府作用增加,才能规范市场,组织弱者、保护弱者,维护社会稳定,最终维持市 场机制。市场越发达,政府要做的事也就越多,穷人受到的政府保护也越多,这是世界学术界的成论。在美国、加拿大,自家 院子里能否晾晒衣服都有政府管着;新加坡政府管的就更宽了。假如没有农村基层政权,一个非典或者

禽流感就能把我国农村 搞得焦头烂额,更不用说水旱蝗灾了。所以,关键不在减少官员做的事,而在官员们做的是什么事,是有用的事还是没用的事 ,是好事还是坏事。

  在我国的少数落后地区,乡镇官员确实多了,加重了当地农民的负担。但是,中国农民穷,主要不是因为养的乡镇公 务员太多,更不是因为乡镇

公务员做的事太多。官多和官员乱收费不是中国农民贫困的主要原因。

  那么我们现在的农村,问题最集中的是在哪里?

  答案其实只有两个字:征地。

  税费改革本来的含意是并税除费,免税改革更进一步,的确取得了很大的成就,免了300多亿的征税,又免了搭车 收费的1000多亿。但是与此同时有人指出,仅仅去年一年全国商业征地的增量,从农民手里拿去的就达4000多亿。

  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的潘维教授语出惊人,他指出:中国农民贫困的基本原因有两个,而且只有两个:1.人多地 少的一亩地经济;2.全球一体的市场经济导致一些地方农民相对贫困化。

  潘先生认为:靠减少乡镇政府公务员数量和减少他们办的事情来解决“三农”问题,解决农民贫困问题,解决农民与 政府的矛盾,那是缘木求鱼。部分地区乡镇政府公务员过多及其胡作非为的问题是应当解决的。怎么解决?那要看出现问题的 原因是什么。为什么有些地区乡镇政府公务员超编,政府工作人员胡作非为?答案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那里的党纪、政纪以 及人事、财政制度的纪律已接近于弛废殆尽。

  潘先生更进一步指出:减少乡镇政府冗员的最简单方式莫过于中央政府下行政命令,贫富地区一刀切,辖地面积大小 也一刀切,限期按乡镇政府管理的人口数量裁减政府冗员。其最好的结果是:治标不治本,过几年,问题又回来了,与中央和 省政府的数次裁员运动下场差不多。最坏的结果是:基层政权人人自危,工作没人做,中央政府的大政方针没人落实,处理乡 镇政府冗员反而引发基层政权不稳定。

  但是,另外一种声音认为,如果什么事情都必须从根本上改革,那么很可能在等待中被拖“化”;更现实主义的做法 ,是能做什么就先做什么。乡镇冗员的问题早就必须解决,因此拿这个来进行改革的路径试探,也是很必要的。

  跳出“黄宗羲定律”

  后农业税之后的乡镇政治体制改革,如当初我们国家毅然决然的取消农业税一样,有着不可突破和不应突破之处,这 是一个固有的困境。

  只要你在重庆乡村作一作调查,就可以发现,在后农业税时代,农村最多的纠纷就是“征地补偿”的纠纷。

  这些纠纷最后归结起来,往往是:征地的面积丈量谁说了算?价格问题谁说了算?

  记者在乡镇作调查采访的时候,不乏有农民兄弟拿着最近家里面的“征地通知单,数落上面的面积怎么和废除农业税 前出入这么大?打官司又不知道怎么打、和谁去打?

  清华大学的秦晖教授也在多个场合提出这样的问题:现在很多征地没有征得农民个人同意,是否经过村集体的同意也 是极大的问题。这个问题说穿了,是一个是否尊重农民权利的问题。这个权利不管给予什么名称都不重要,现实是农民的权利 没有得到足够的尊重。所以我觉得我们现在的很多问题,归根结底是我们要尊重农民的权利,农民应该有什么样的权利。

  我们知道,政府的“免税”政策和已往历史上的“并税”改革不同,的确在很大程度上跳出了“黄宗羲定律”。何谓 黄宗羲定律?意思是说:历史上的税费改革不止一次,但每次税费改革后,由于当时社会政治环境的局限性,农民负担在下降 一段时间后又涨到一个比改革前更高的水平。明清思想家黄宗羲称之为“积累莫返之害”。

  过去的农业税是真正意义上的“身份性贡赋”,人人没有优免特权,并税式改革之所以往往陷入“黄宗羲定律”,根 本的原因也在于农民缺少权利而朝廷缺少责任。

  正如秦晖先生所言,旧时并税式改革无法跳出这一怪圈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农业时代的剩余来源主要只能取之于农 。因此无论怎么改革,“公共财政”要掏农民的口袋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能够改革的只是掏的方式,尽可能做到掏得有章法 、避免被人中饱私囊而已。

  从建国后发展到现今,到了工业反哺农业的发展阶段,政府有决心将公共财政的来源转移到工商业上,是“恤农”和 让农民兄弟“休养生息”最好的政策。

  但是正如秦晖教授所担心的,如果从黄宗羲式的角度看问题,即把“农民负担”问题当作整个社会体制的系统性弊病 之一,归源于农民缺少权利而朝廷缺少责任,那么这就不是改“并税”为“免税”、即财政来源的行业间转移所能解决的。

  那么我们取消了农业税之后,农民的负担究竟会不会反弹?问题的关键仍然在于:能不能给农民真正的权利,真正的 尊重。

  一个简单的假设是:是否农民不能纳税了,就真正没有代表权利的依托了?农民不纳税就不是纳税人了,既然不是纳 税人了,那就不要再去谈公共权力了。如果是这样,那么即使形式上“不纳税”了,“农民负担”仍然是有可能“反弹”的。

  秦晖先生指出:农民作为中国公民,他们仍然有权要求国家提供各种公共服务。如果国家财政不能把这些服务包下来 ,那么在基层财政失去税源之后,许多原先以“税”支付的公共服务便会纷纷改以收“费”方式提供,而且这种收“费”还会 变异为既背离公共服务性质又并非开放准入、自由交易,而成为权力垄断下的创收行为。这样税费改革就有可能转回到与初衷 相悖的原点:由“并税除费”开始,以“免税收费”终结。本想以规范的“税”取代难以规范的“费”,最后反而是“费”把 “税”取代了。

  也许我们看看一个乡镇政府在后农业税之后的“生意经”,就能够更好的理解这番话的含义。白沙镇的镇长刘学荣是 怎么解决镇和街道原有的债务偿还难题的?他摸索出了六条途径。将其精简一下,大概可归纳为这么几条——

  增收节支方面:把镇上闲置的公房通过出租、租赁的方式盘活;把债权债务进行置换,尽可能的把债权与负债相互置 换,如把公房与房屋开发单位(债权方)以及房屋商欠各种建筑规费和政府欠房屋

开发商工程款等进行置换;收税,地税要做 到应收尽收,加强土地出让金、城市建设配套费征收的规范监管力度。

  推动城镇化建设步伐。从农业产业外增加税收来源。

  用活政策方面:“争取政策”,把本镇负债沉重,政府运转困难的实情向上级政府和有关部门如实汇报,争取到诸如 “百镇工程”城市建设配套费等;“争取资金”,就是争取上级对镇的资金投入,多渠道减轻镇的负债。

  用这位镇长自己的话说其实就是三个字:转、补、借。真的不行了就直接向上面要。不然还能怎么办?没有钱,难啊 !

  这位镇长强调:“收税也是政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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