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的撒娇与意淫

　　西安明德门城南客运站的临街3楼，原本是陶艺雕塑家贾羽薪的陶艺车间。后来发现用不了这么大空间，干脆就开辟 出来，给西安的艺术家做沙龙，完全公益，不收费，甚至包括喝酒。由于基地“包容性比较强，接纳任何新的艺术形式”，一 帮迷恋当代艺术的年轻人，几乎每周都会出现在那里，并逐渐形成自己的一个圈子。

　　从10月到11月，他们连续举办了几次当代艺术作品展……不过，这些展出持续引发着

争论，异议的焦点在于：“ 这些人怎么把当代艺术搞成了淫乱活动？”

　　25岁的王晓亮，是这些活动的“主谋”和积极参与者。他是个简单而又复杂的人，并不否认对物欲和“出名”的贪 求。大学毕业后，他做过大学教师、杂志主编。记者联系上他时，他正在自己工作的报社递交辞呈。对他来说，“玩艺术只是 一种生活方式，调侃自己也调侃身边的一些橡皮人。”而辞职不过是“又跟社会撒了一次娇”。

　　从《10个潘金莲》到《马拉比》

　　我从不回避

　　色情和性

　　从《10个潘金莲》、《虚构乳房》到《马拉比》。行为艺术之所以在短时间内成为一个受瞩目的焦点，大概这些展 出几乎都与身体、性、色情有关。

　　例如“潘金莲”和“乳房”、还有表面上似乎是个音译词的“马拉比”，原意其实是河南人的一句骂词——“妈拉逼 ”。

　　时代信报：我看了许多观众的留言，大致的意思是，你们的艺术就是色情和淫乱。

　　王晓亮：展览表面上看都跟色情有关，其实哪里是什么“色情”，参展的朋友恰恰是通过色情，表现色情之外的东西 ：性的黑暗与生命的困境。

　　我从不回避色情和性的内容，而是很正面地呈现它。在我和这些朋友的作品里，性也从来不是点缀品和消费品，而是 一种自我追问的方式，是为了挖掘人深层的心理状态、以及从隐微的颓废处来探求生命的真实。在这样的作品面前，我相信任 何人都难以产生任何猥亵欲望，内心反而会被悲凉堵满。

　　时代信报：但目前确实是，你们的主题似乎总是与身体和性牵扯在一起。

　　王晓亮：任何一个时代都有麻木的地方，文学和艺术最能唤起人内心冲突的地方，肯定是人最原始的身体知觉和生命 感觉。性在这里不仅仅是生殖器官，而是开始，它指向的另一端，是整个人性。

　　时代信报：在你们的展出中，主题大都是解构、消解或戏谑。你认为这些艺术给观众提供了什么东西？

　　王晓亮：人的劣根性之一就是喜欢遮掩，缺少正视真实存在的勇气，大家习惯给事物涂脂抹粉。而我们所做的，就是 通过色情、身体、性这些由头，把几千年抹在脸上的胭脂粉给挖开，呈现里面硬朗的真东西。这就是几次展览的惟一意义。

　　看这辈子

　　究竟能意淫多少人

　　从大学到现在，艺术已经成为王晓亮的生活方式，可以随时随地发生，作品可以随时呈现。

　　比如他想表达人对异性的欲望和本能，就有过一个系列作品《我们互相睡过了》。

　　他在基地的包间里长期设置一张双人沙发，背后一整墙幕布，然后和许多女孩儿在上面睡。

　　“睡“这里其实不过就是一个小游戏。他在沙发这边坐着，一个女孩把头枕在他腿上，摆出一个睡觉的姿势，拍一张 照片；然后两人互换相同的姿势再拍一张照片。每个朋友的女朋友、每个女亲戚，王晓亮都会邀请她和自己在沙发上睡一次， 想看看人这一辈子究竟能意淫多少人。

　　时代信报：确实很另类。但是做这个东西，它有什么含义在里面？或者说，你想表达的东西是什么？

　　王晓亮：艺术本身就是没有意义的，不管是当代艺术还是传统艺术。人的生命本身其实也很虚无，找那么多意义干什 么？其实就是玩，在玩的时候，呈现一些东西，可能是疼，也可能是痒。

　　《我们互相睡过了》，是想用这种方式呈现人对异性无休止的欲望，也是对目前现状的一种调侃吧。

　　时代信报：是的。压抑，你们在现实中感到压抑，觉得扭曲，然后你用这样的方式将它排出来了。

　　王晓亮：紧张和压抑应该是这个时代里每一个人都有的感觉，走在马路上，大厦仿佛要从四面八方朝你倾轧过来，路 上的人全都慌慌张张。用装置、行为、观念摄影这些方式，是对这个时代的一种艺术呈现。跟人对这个时代的感受有关，但不 是发泄。想发泄的话可以有更好的途径，比如找人干上一架什么的。它只是一种呈现，也不仅仅跟压抑有关，而是跟人的所有 感受有关。可以是压抑，也可以是放松和舒适。

　　时代信报：那你能够意淫多久呢？

　　王晓亮：一辈子太长了，我准备用一年的时间来完成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