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访京城各大医院号贩子：操业越来越专业

　　“严厉打击‘号贩子’、‘医托’专项执法行动”在全国展开，但两个月过去了，北京的各大医院附近，依然有“号贩子”在行动，他们的行动方式也更趋隐蔽。

　　□本报记者王涛 樊伟

　　“吃一堑长一智”竟然成了“号贩子”们的“操业”警示语

　　“操业”越来越似“专业”的“号贩子”喊出

　　“信誉口号”：挂不上号，绝不收你钱！

　　“公安局抓住我没关系，不过是换个地方吃饭而已。”

　　排在队伍里卖号

　　北京

　　“前一阵子刚打击完，今天早上又有‘号贩子’雇人在门口排队挂号，还拿着砖头占地儿。”“是啊！他们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只要没有公安，他们什么都不怕”……闲聊一直继续着，记者这才知道，号贩子在一阵销声匿迹后，再次准备分食这块诱人的肥肉。

　　记者的目光一直游离在排队人的身上，试图分辨谁是“号贩子”雇来的排队人。可这些人个个像有病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号贩子存在。无奈之下，记者与身旁一位排队的大哥攀谈，却得到了让人吃惊的信息。

　　“唉，这个号真是难排！”你为了获得与该男子共同的话题，记者埋怨道。

　　“是啊！我比你早来一会儿，也排到了后面。”男子回答。对上话后，下面的交谈竟出乎记者的预料。

　　“今天又看不成病了，不行明天再说了。”记者随口说道。

　　“别走啊，你看我还排着队呢。”

　　“看前面这么多人，我都没什么信心了，反正我的病也不急在一时。”

　　不想该男子见记者有离开的想法，说出了这样的话：“小伙子着急了？这样，你要是着急，我有号‘低价’让给你啊！”

　　“你！”记者发出了惊奇的声音。

　　“不信？你别看我自己排在了后面，我前面有人在排，就等着放号呢。”

　　原来，这位仁兄不是在排号，而是在等着卖号！“你不是排号的吗？”记者的问话倒是问笑了该男子，“排号只是幌子，我一边排号一边联系买主。”

　　记者问他的人排在第几位，好考虑一下。男子很警觉，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说“小兄弟放心就行了，我们的服务口号是‘挂不上号、不收钱’，保你能挂上。”

　　没想到现在号贩子也有了服务口号，真是越来越像“专业人士”。

　　先看人再要价

　　“你的号多少钱？”记者问道。

　　“看小兄弟是外地人吧？”男子没有直接回答，反问记者。

　　“这你也能看出来，厉害啊！”

　　“和人接触这么多，怎么也有个准了。小兄弟是东北那边的？”

　　虽然记者并不是东北人，但见该男子很自信，便回答说“是”。

　　“东北人都豪爽，我也是爽快人，给你打个八折，400吧。”没想到，现在的号贩子也开始讲究按人做生意。

　　“400？太贵了吧，我自己排队也花不了多少钱啊！我在东北的时候挂号也就是几块钱。”记者尽量装作不懂的样子。

　　“这是北京，就是你自己排队也要几十元啊！再加上我雇人、占地，还要分红，怎么也要翻两番吧。再说，这里的号也不是那么好排的，不然我们哪来的生意。”见记者似乎不懂挂号的事，该男子又继续哄骗说，“现在挂号实行实名制，先把身份证和14元的挂号费给我，我去挂号。看完病，上我这儿取身份证时，再给380元。”

　　“你们这排队也不容易吧？”记者试着转换话题。

　　“干什么有容易的，就是混碗饭吃呗。你说我们整天在这排队，动都动不了，还要时常躲着警察。这不，我都只能排在队伍里跟你交易了。”

　　现在的号贩子手段越来越隐蔽，与该男子的交谈中，记者了解到，每个过来排队的人都可能是他们的顾客，也可能是他们的“对头”。所以，他们在选择买家的时候特别小心，要充分了解后，才判断是否要跟你接洽。

　　“吃一堑长一智”竟然成了男子口中的警示语。

　　男子的价格最后定格在280元，记者以价格过高拒绝了此次交易，悻悻离开。

　　号贩子仍在行动

　　离开北京医院，在北京协和医院、同仁医院，记者都见到了号贩子的身影。专家号从200到500元，卖出了不同的价格。在接触到的号贩子中，他们找买家的标准就是“看准了才上，上了就要尽量成功。”

　　记者了解到，目前各大医院均有几位或十几位专家是要挂号的，一般每位专家当天能挂15个到20个号，这在客观上给号贩子提供了足够的“号源”。尽管目前部分医院推出了电话、网上挂号服务，但直接到医院挂号仍是大多数市民和外来看病人员的首选。

　　以一个号300元的卖价计算，如果一个大号贩子每天能够卖出5个号，他就有1500元的收入。其中，他仅需要以每人几十元的费用雇些“排号人”，排除其他各项费用，至少净赚1000元。这对于任何一个职业来说都不算一个小数目。号贩子之所以敢于冒着危险贩号，高额的利润才是其根本动力。

　　采访中，一位病患者家属对记者说：“我在这家医院的专家门诊光挂号就挂了两天，来多早都挂不上。我们看病又没太多的钱，只能一直在这里排着，‘号贩子’的挂号费我们是给不起的。”尽管很多人表示付不起号贩子高额的挂号费，但号贩子仍能存活，足以证明号贩子排来的专家号仍有市场。

　　看来，专项整顿过后的一段寂静已渐渐被唯利是图的“号贩子”打破。利益再次驱动他们“出洞”，而受害的只能是络绎不绝的患者。

　　第二天，记者再次赶到医院，这些号贩子仍在行动……

　　法律手段急需跟上

　　如何根除“号贩子”，一直是人们关注的话题。一个“号贩子”被抓后曾说：“公安局也就是抓人、教育、放人，只不过是给我们换个地方吃饭而已。”简单的一句话，反射出的却是我们在号贩子问题上的法律缺失。

　　如何从根源上铲除“号贩子”？法律界人士普遍认为，只有立法才能根除“号贩子”！

　　对此，公安部门给出的答复也得到了印证。打击“号贩子”像是抓小偷，很难在“号贩子”一手收钱一手交号时人赃俱获。即便抓住了，由于涉及金额不够大，关个十天半月也就放了。因为打击力度不够，他们出来后仍会重操旧业。

　　佟教授介绍说，“号贩子”和“票贩子”在本质上没有区别。目前，在相关法规没有出台之前，公安机关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法》，完全可以追究其刑事责任。《刑法》里也有扰乱公共秩序罪。依照“号贩子”违法程度的不同，拘留、劳教、罚款等处罚条款都可以适用，法律上没有禁区。

　　立法之外，解决医患供需矛盾、改变医疗服务模式都是抑制“号贩子”的有效手段。比如说，通过电话预约、网络实名预约的方式，医院在可操控的条件下妥善安排患者与医生见面的日程，打断“号贩子”的顾客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