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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文作家刘荒田孤悬海外死守汉字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2月12日18:14 《华人世界》杂志

  坚硬的华文作家刘荒田

  刘荒田是“美国华人移民作家群”的四个代表人物之一,其他三位是:严歌苓、周励、曹桂林。而他是四位当中惟一以散文名世的。他的创作数量,也无可匹敌。经朋友介绍,记者结识了这位奇人。我们互赠了作品,之后在线上“伊来伊去”,他的经历与成果,可把我们这些小朋友吓坏了。

  端盘子,爬格子

  荒田1948生于广东著名的侨乡台山县,高中遭遇文革,当过红卫兵小将,后来下乡做知青,在乡村学校当民办教师,之后被招工回城,在县机关当办事员,1980移民美国,在旧金山一家有百年历史的五星级酒店宴会部当侍应生,一当就是二十余年。

  荒田令我震惊的是他的生命力如野草一样在他的名字里疯长。你实在无法想像,他从一踏上美国至今,就在一个五星级宾馆里做侍应,一做就是多少年呀,那可不比咱国企,有房有啥的不好跳槽。十多年前,刘荒田的改变悄悄地开始了,就在书房,在群书中在电脑前,他进入另一项工作。这里没有油烟,没有金属刀叉与白瓷杯的碰撞,没有残羹剩菜,没有榨汁机和洗碗机的鸣响,没有来来回回的穿行,只有无人的寂静,只有月明星稀,这样的夜令他的心清凉如水,灵魂开始抽离,然后飘远……相信吗,刘荒田每天在美国、香港、广州等多家媒体的专栏就是从这儿字字珠玑、篇篇锦绣地通过网络发出,多年下来,已累积过千篇,成书十四本。他以深厚的文化功底,以自己在美国耳闻目染的亲身经历为素材,对看似平淡的点点滴滴顺手拈来,注入人情世故的感悟,带着人性更深层次的思考,有极深的意蕴,得以在国内流传。

  这几年,荒田的诗作更是连连获奖。我难以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在如此疲劳的状态下,依然葆有这样的心境这样的情怀!如果换了别人,这是一种什么的日子!白天端盘子,晚上爬格子;前者名符其实服务于人,后者为世界各地中文读者提供精神食粮,且十年如一日,反差之大依然平衡,令那些怕苦怕累的打工一族和抱怨怀才不遇的文学青年看着汗颜。

  悲情在岁月中泣血

  我喜欢荒田的坦然和真实,这不但从与他电话和电邮可以感觉到,通过他的文章,更发现他的真性情。开始,跟国内的朋友聊起远方的荒田,对比这边写作者的悠闲,实在有点为他感到委屈和难过,但是试想一下,如果没有“一线”的亲历,哪有他笔下人物的血肉和故事的精彩?这或许是上帝对他的要求。

  这虽然说来残忍,但他也得到了精神的回报与心灵的共鸣。他的散文,每一篇都是心血打造,里面的物和事,因了情感的注入,读来感人肺腑。很多读者去信出版社,说读出了眼泪。其实在我看来,他写的人物与其说是散文不如说是小说,无论是大学生亚力斯、过气模特迈克、流浪汉拉利、

厨师麦克斯、吧女爱米等,都有很鲜明独特的性格,且文字凝练,点到即止,细节描写入木三分,那种嘻笑怒骂和自嘲令人觉得非常可爱好玩,让人爆笑不已,甚至有时觉得他怎么那么犀利刻薄。是喜,是悲,都那么极致。在他最近出的那本《星条旗下的日常生活》里,我却读到了他内心深处的压抑。

  在一个下午,他心情郁闷,无事可干,去看了一场电影《荷兰先生的乐章》,片中的主人公荷兰先生是美国一所公立中学的教师,家有聋哑儿,但内心的理想主义并未因生活的重压而泯灭,他把心血放在教育学生身上,可到了年老,因为政府削减预算裁掉了音乐科,他面临失业,在他收拾行李正要远离时,礼堂的门开了,黑压压坐着的是各届毕业的师生,他们为他准备了一场演奏会,他最后一次接过指挥棒,摇着一头银发,用最后的激情,指挥这班亲自调教出来的学生,同时为了自己的告别。看到这儿,刘荒田竟然在电影院里情难自制,失声大哭。他说:“平时被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古训规范着,被刚强、冷峻、理智一类的词汇拘囚着,让柴米油盐,老婆孩子,父母兄弟,工资保险,信用卡,报税表,抵押贷款……多少具体细微的、迫于眉睫的现实压抑着,泪被榨干了,不知道为什么而哭。”回想起自己教书年代,他通过荷兰先生明白道:“卑微如教书匠,一样能缔造辉煌,只要他的功业,能汇进人类进步的长河。”这其实也是他自己的写照。

  这就是刘荒田在生活中的感悟和自省,我们也终于明白,写作于他,已成为精神寄托和心灵宣泄的通道。

  美国资深文艺评论家戈云对刘荒田的评价是:未可称为“旷世”却可真是“奇才”,奇在他从一个文革“革命小将”,知青、民办教师、县衙门小文书,到32岁拖儿带女来到美国,为了养家糊口在草根阶层打滚,却又不忘精神追求,不忘圆他的文学梦,终“洗心革面”变成从现代诗到现代散文的知名作家。而这个过程,是“悲情在岁月中泣血”。

  著名诗人邵燕祥说:“荒田行文,说他运用母语倜傥自如,并不为过。当然,这可能是对一个散文作家的最高评价了。”

  刘荒田:孤悬海外,教我更加死守汉字

  《华人世界》:经常在国内媒体看到你的小说和散文,最近看到网上和很多报纸的畅销书排行榜上你都有排名。你在美国看得到吗?到目前为止,你的作品总量有多少?

  刘荒田:国内有些媒体是问我约稿,有些是未经我同意从网上转载的。花城出版社去年出版的杂文集《“仿真洋鬼子”的胡思乱想》曾经在2002年8月上过《厦门晚报》的畅销书经典排行榜名列第五,这是我在网上发现的,对该榜的详情迄今无所知,其它的也不清楚。去年底,出版社的责编来电说,台湾有出版社想购买这本书的版权,出繁体字版。在美国这么些年,出版了四部诗集,在国内出版了12本散文随笔集。今年还有两本散文集在出版中。一本是《中年对海》,一本是《雾角声里光阴》。

  《华人世界》:谈谈你现在的工作与写作的冲突。你如何看待自己的职业与事业。这样的状态维持了多少年?在生活的重压下你笔耕不断的动力是什么?

  刘荒田:在美国,生存的压力极大,谋生耗去大部分时间,我有10多年为了养家活口、儿女教育,打两份工,我上班的最长记录,是一天24小时内干活22个小时。近年来,儿女先后从大学毕业,有了工作,我的负担才减轻了,但也轻松不得,房子的分期付款,每月的各种账单,还得对付。著书都为稻粱谋,是责任所在,同时,作为一个并非居住在象牙之塔的草根阶层写作者,也只有过这样艰辛和琐碎的生活,才能和普通人息息相通。为免一不小心发了财,脱离我现在周围的群体,我从来不买六合彩,不上赌场,不买任何股票。

  《华人世界》:你的职业与你作为作家的身分和成就,别人看来是地狱与天堂,而你就是游离在这个过程中的一个“飞天遁地”的人,你认同吗?请问你的心态是怎样的?

  刘荒田:端盘子这个职业,中国人从来看不起,好些我的同行回国,不敢老实招认。我过去也有职业自卑感,后来渐渐洋化,不在乎了。职业其实无分贵贱,而精神却分层次,有沉沦还是高蹈的讲究。我年齿越长越爱自嘲,嘲笑自己的虚荣、虚妄,进而嘲笑待我并不怎么慈悲的命运。

  《华人世界》:在美国,华文作家遭遇的始终是生存第一吗?他们有否形成一个圈子,参与固定的活动?是媒体组织还是民间协会形式?

  刘荒田:是的,华文作家在美国,生存是第一位的问题,除了业已退休或者老本丰厚的极少数。这么多年,看华文文坛上星星出了,暗淡了,消隐了。好些在故国当红一时的作家,来到洋土地,几乎都逃不脱夭亡的定命。此中原因各别,生存压力是主要的,其次是语言障碍、发表园地匮乏,有一部分人爱面子,羞于将自己的不风光示人。美国各大城市的华文作家都有协会,都是松散的同人团体。不过,如果主持者不但有服务的热忱,而且在社会上有号召力和实力,文化活动也会很生色。

  《华人世界》:华文作家在美国作家中的地位如何?是否是边缘人?

  刘荒田:是的,华文作家基本上都是边缘人,主流社会对之并不了解,他们也甘于自我放逐。毕竟,以英语写作来打进美国文坛,是不可能的。我最觉痛苦的,就是两头不着岸,既昧于遥远的故土,也不愿、不能深入了解身处的洋文化,洋文学。

  《华人世界》:那样的环境教会你什么?假想一下,如果你在中国,没有选择现在的路,你会是作家协会里比较悠闲的拿着皇粮的人,你会这样勤奋吗?抑或你会更珍惜拥有的时间,写的比现在还多?

  刘荒田:孤悬海外,教我更加死守汉字。如果活在故土,我也许会努力写点杂文,以介入日常的社会生活。

  《华人世界》:你将来有什么打算,会回国吗?

  刘荒田:我希望早日回国定居,回归汉语的主流文化。纵观生平,出国是绝对必要的,到了中晚年,如果不脱离并不宜于汉字生长的环境,落叶归根,则可能逃不出凋谢的常例。(文/邓燕婷)

  链接:

  刘荒田主要作品:

  诗集《北美洲的天空》获全国处女诗集出版大奖赛排名第一;

  诗集《异国的粽子》获台湾年度文艺奖新诗奖;

  组诗《唐人街餐馆人物》获世界华文诗2002年大奖排名第二;

  组诗《唐人街的地理》获广东《作品》新诗创作奖;

  散文集:《唐人街的婚宴》、《旧金山人》、《美国世故》、《“假洋鬼子”的悲欢歌哭》、《“仿真洋鬼子”的胡思乱想》、《星条旗下的日常生活》等。

  现任旧金山“美国华文文艺界协会”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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