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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商不敌智商 尖子生割腕割颈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2月14日10:19 光明网

  武汉一名高中生在一次奥赛失利后一蹶不振,一年内割腕、割颈10余次。已为这名学生治疗3个月的心理咨询师王鲁江昨日说,这与所受家庭教育只重智商不重情商不无关系。

  高三学生舒凯(化名)今年19岁,初三时因成绩突出成为多所省级示范高中理科实验班争夺的对象。进高中后,他用绝大部分时间和精力主攻数学,希望获得全国大奖走保送上名牌大学的捷径。

  父亲舒庆祥(化名)介绍,去年10月儿子代表湖北学生参加全国中学生数学竞赛,只获得二等奖。

  儿子无法接受未拿一等奖的现实,一次次向自己举起利刃。舒庆祥说“自己的心在滴血”,并自责是重智商而轻情商的家庭教育方式导致了这一结果。

  舒凯今年高考成绩不理想,只能上第二类本科院校。选择在一所省级示范中学复读,但又无法面对重读高三的现实。今年9月,舒家一家三口来到武汉市青少年维权中心的阳光心理咨询团,心理咨询师王鲁江与他们结成对子,开始心理帮扶。王鲁江昨表示,从目前情况看,舒凯在家期间能自主复习,还能帮父母做些家务,进步比较明显。

  “刚上高中时,他就希望我将来能考状元;参加竞赛,他就希望我拿国际金牌。现在只有一个国际奥赛,要是有个宇宙奥赛,不知他会作何期待?”——儿子舒凯说,父亲对自己要求很高。

  “重智商轻情商,是我教育儿子过程中最大的误区。”——父亲舒庆祥说,儿子现在出了问题,自己责任很大。

  清秀外表脆弱的心

  12月1日,舒凯终于同意接受晨报记者采访。在父母的陪同下,他走进了武汉市青少年维权中心阳光咨询室。

  眼前的舒凯皮肤白皙、眉清目秀,若不是脖颈左侧那赫然在目的划痕,记者很难相信他就是那个一次次向自己举起利刃的男孩。

  “最近还去学校吗?”因舒凯还穿着C校的校服,记者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没有。”舒凯的声音近乎耳语,说话时既不抬眼看旁人,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在家都干些什么?”记者继续问。

  “也没干什么。”舒凯机械地回答。

  “凯凯,声音大一点,把头抬起来。”舒凯的父亲语气严肃地提醒儿子。

  谈话陷入僵局,直到记者问到他初中时的光辉历程。

  往日辉煌记忆犹新

  舒凯的父亲舒庆祥介绍说,儿子就读的那所普通初中,在本区算不上好学校。但儿子很争气,升入初三后,就一直保持全年级第1名的位置……

  记者注意到,当父亲讲起这些往事时,舒凯表面上没有任何反应。但父亲说起当年中考前的“四月调考”,一直没作声的舒凯马上纠正了父亲的错误,“不是四月调考,是元月调考,考了645分,全校第1名,比第2名高出19分。”

  在接下来的对话中,记者发现舒凯对自己的考试成绩、排名记得相当清晰。

  舒凯说,那次调考令他“扬眉吐气”:总成绩位居全区前50名,化学是区里的第二名。正因为这次调考,让舒凯提前进入了各区重点高中的视野。

  高中名校争夺焦点

  回忆起那段日子,父亲舒庆祥一脸欣慰。他说,调考成绩出来后,本区的一所省级示范高中A中就向儿子发出邀请,表示愿意签约,承诺不管中考考得如何,都保证舒凯进该校实验班。

  后来,舒凯又参加了另外一个区某省级示范高中竞赛班的招生考试,结果从近2000名报考者中脱颖而出,化学还考了第1名。该校当即表示,学杂费全免,要把舒凯当化学尖子培养。

  本区的另一所省级示范高中C中的领导也亲自登门,邀请他们到学校去进一步了解情况……

  为求捷径进竞赛班

  “我最后选择了C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C中那一年的高三有6个人在全国中学生学科竞赛中获得一等奖,他们分别被保送北大、复旦、浙大、上海交大等知名高校。我很喜欢数学。”

  舒凯说,初中时他惟一的遗憾是参加过物理、化学、数学等竞赛,但都没拿过一等奖,他希望在高中弥补遗憾。不仅如此,当时盛传高考要考九门大综合,在他看来进理科实验班,参加竞赛获奖,是进入理想大学的一条捷径。

  主攻数学还是化学,舒凯跟父亲出现小小的分歧。舒庆祥说,他个人主张儿子学化学。不仅仅是因为儿子在几次重大考试中化学所表现出的出类拔萃,记忆犹新的是儿子念初一时不到半个月就把化学元素周期表全背了下来。班主任惊讶之余,将舒凯送到初三的化学课堂,舒凯也听得怡然自得,“儿子在化学方面的潜能似乎比数学更大一些”。

  可舒凯不以为然,“化学实验室的味道很难闻,而且搞化学蛮危险。”

  父亲后来妥协了。开学第一天,父子二人谈了近两个小时,舒庆祥反复强调:一心扑在竞赛上欠妥,对高考还要有所准备。

  苦学数学心无旁骛

  高一前8个月,舒凯所在的班级学完了高中三年的数、理、化、生物,语文、英语的进度也比普通班快。舒凯没觉得不适应,他学数学的劲头最高,做数学竞赛题集,他从头到尾做了五六本,有的还反复梳理了几遍。

  “时间基本上都投入在数学上,上其他课也是搞数学,后来干脆连课也不上。除了数学竞赛,别的我不在乎。”回想起那段日子,舒凯一脸兴奋。

  舒庆祥证实,儿子对数学确实情有独钟,生物有时只考二三十分,总成绩总是在580分到600分之间浮动,在班上位于倒数10名左右。

  “不过他还是蛮聪明的。高二期末考试因牵涉淘汰,他只擂了个把月,就考了622分,冲进了22名。”在父亲眼里,舒凯是一个智商高、领悟力强的孩子。

  “拿不到一等奖,就自杀”

  2004年10月16日,舒凯作为极少数“数学尖子”代表参加全国中学生数学联赛。舒凯坦言,看着老师、家人满脸的期待,他当时暗下决心:如果拿不到一等奖,就自杀。

  但这次舒凯未能进入全省前50名,只得了二等奖。这就意味着他的“竞赛路线”到此为止,更不可能借此保送理想的大学。

  舒凯说,此后的几天里,有个念头一直在脑海里盘旋:辛苦这么多年,本想拿到一等奖光荣身退,如今却是前功尽弃,那么就只好以另一种形式退出“江湖”。

  在一次晚自习时,他再也压抑不住这股念头。“我走出了教室,也不记得是在哪儿,我用水果刀向自己的左腕割去……”

  血顺着皮肤滑落,很快又凝固起来。舒凯讪讪地回到教室,继续上自习,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异常。

  五天四夜血的挣扎

  10月24日,星期天。母亲发现了儿子留下的一张纸条:“近觉恶疾缠身,犹烈焰燎于心肺,寒冰刺于肌肤,恐不久于人世。今日外出,勿望生还!”

  家人慌了,父亲请来了三十余位朋友,叫来几台车,没日没夜地寻找舒凯,“他妈妈急疯了,差点跳楼。”舒庆祥说。

  10月28日晚10时许,舒凯出走已5天,舒家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说在武昌某工地发现一个孩子,很可能是舒凯。一行人立刻驱车前往,惊喜的是那个孩子就是舒凯。母亲一把抱住儿子,泪水奔腾而出,而怀抱里的那个人却表情麻木。

  “他看起来很冷漠,那个样子令我痛心,更令我痛心的是他左腕上密密麻麻的伤口,有的已经结疤,有的还渗着血水。”父亲痛心疾首地回忆。

  舒凯说,那几天里,他如同行尸走肉,一心只想着找个体面的死法,根本没考虑父母会怎么想。划一刀没死成,就再划一刀,等待血流干的那一刻。

  高考失利再受重挫

  回家后,父亲征求舒凯的意见:是休学还是继续上学?舒凯表示,愿意继续上学。于是,父子俩分别给学校写了一份保证书,舒凯保证从此安心学习,父亲保证如有意外,绝不找学校麻烦。

  11月高三调考,舒凯恍惚中居然考进了全年级前80名,数学单科成绩还获得了全校第一。

  然而,这个成绩并没将舒凯从竞赛的阴影中拉出来,反而令舒凯产生另一个试图一鸣惊人的念头:不听课、不做作业,高考照样考出优异成绩。

  今年高考,舒凯只考了480多分,这个成绩无疑又在他胸口上击了重重的一锤。

  复读之路前途未卜

  不愿意屈就二本的舒凯打算复读,C校向他敞开大门,并同意他的要求,编排在重点班。

  暑假补课期间,舒凯随班上了几天课后,突然提出一想法:不参加补课,让他度过一个完整的假期。父亲意识到儿子可能有些不适应,考虑到他的身心状况,与校方协商后,答应了给他一个完整的暑假。

  其实在此之前,舒凯迷上了网络游戏,暑假期间,他每天睁开眼睛就开始打游戏,一直到凌晨。家里所有人都依照约定,不予干涉。

  今年8月29日,学校开学,舒凯表示“玩好了,可以上学了”。

  8月30日,舒凯上学的第二天。母亲在收拾房间时,在他的抽屉里发现了带血的卫生纸团。

  舒庆祥赶到学校,看到儿子的手腕上并没有新的伤口,令他震惊的是,儿子这次居然在脖颈上划了深浅不一的四刀,其中有一刀又深又长,距离颈动脉仅差2毫米。

  舒凯说,上了一天学,他觉得很难适应,学校的氛围叫他喘不过气。读第一个高三就非他所愿,现在又读第二个高三,逼自己做不想做的事,他感到可悲。

  无奈之下求助心理医生

  今年9月,市青少年维权中心成立青少年阳光心理辅导团,并向社会征集结对帮扶对象。“百般无奈”的舒庆祥看到这一消息,决定跟儿子一起来到这里,试着转变。

  市青少年阳光心理辅导团资深心理咨询师王鲁江与舒凯结成“一对一”帮扶对子,为舒凯及其父母提供免费跟踪心理辅导。

  王鲁江昨日表示,从舒凯目前的情况来看,在家期间能自主复习功课,还能帮父母做些家务、照顾病中的母亲,进步比较明显。

  儿子直言:父亲要求太高

  接受采访的父母离开后,舒凯还是习惯性地垂着头,但说话的声音明显大了许多。舒凯说,他以前一直很自信,是什么原因变成这样,他也说不清楚。

  “印象中,父亲对我要求很高。刚刚上高中时,他就希望我将来能考状元;参加竞赛,他就希望我拿国际金牌。现在只有一个国际奥赛,要是有个宇宙奥赛,不知他会作何期待?”说这话时,舒凯露出难得的一笑。

  舒凯说,他现在不想回学校,只愿在家学习,定期参加学校组织的周考、月考。

  “其实这都不是我渴望的。我最盼望的是掉进时空隧道,回到2004年10月,再参加一次数学竞赛。”舒凯对那次数学竞赛耿耿于怀,似乎这才是他站起来的支点。

  父亲感叹:“我的心在滴血”

  儿子如此自我折磨,舒庆祥觉得自己责任很大,“我的心在滴血”,歪在靠椅上的舒庆祥一脸倦容。

  舒庆祥说,儿子一直对现行的教育模式、考试制度颇有微词,认为太呆板、不公平,但他认为儿子会走到这一步,主要是跟家庭教育有关。

  舒庆祥说,儿子从小智力发展很不错,有些自视过高,比较怕吃苦,我们在教育过程中也比较溺爱,对儿子的要求从来都是尽力就行,怕他过得不如意,这种以儿子为中心的教育方法也使得儿子很少顾及其他人的感受,“重智商轻情商,是我教育儿子中最大的误区”。

  “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凯凯能够正视现实,无论如何我们都愿意陪他走到底。”说这话时,舒庆祥跟妻子不约而同地看了舒凯一眼,那眼神意味深长。

  心理专家:他需要重新定位人生

  几个月来,王鲁江在对舒凯及其家人的近十次的辅导中,发现舒凯收藏有不少智商测评软件,小学时曾多次做测试,据说通常能达到IQ(智商)130以上的天才标准。在最近一次有专业人员指导下的测试中,舒凯IQ得分122分,属较优秀之列。

  王鲁江分析说,不排除测试软件有讨好测试者之嫌。但对于自以为高智商的舒凯及其家长来说,很可能会因此在学习方面提出更高的要求,在取得一定成绩时,又可能放大夸奖。一旦这种要求超出了自己或孩子的能力,就会变成压力,形成负担。万一达不到他追求的目标,就极有可能做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举动。

  另外,从其家庭教育来看,父母的教育观点、方法存在较大差异,母亲的过于溺爱与父亲的严苛要求形成强烈反差,这种不一致性往往令孩子无所适从。

  她建议舒凯每日适当加大运动量,用运动的方式,宣泄释放情绪。积极参加青少年集体活动,通过参与活动,感受帮助别人的快乐,提高自己的生活热情和学会关怀他人,在人与人之间的和谐交往中找到新的人生定位。

  曾经的日记:善待失败

  昨日,舒庆祥经儿子允许,给记者提供了儿子初二时的一段日记,其中有这样两段话:“人大约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在人生的道路上停步不前,或缓缓地徘徊。这种人不会经历失败,也没有成功,但如果终生如此,这就是一场失败的人生。另一种人向着目标一直前进,这样就难免失败,但即使没有到达终点,向前走的每一步也都是成功的记录。

  如果要向目标一直前进下去,就应该善待失败。当一个人在路上摔了一跤时,他有两个选择:第一,倒在那里不走了,这一生就失败了;第二,站起身继续走,这一种选择就是一个成功,站起来又是一个成功,再走下去后面还有无数个成功。失败了还会有成功的机会,但如果停步不前,这不只是一个失败,这是灭亡。失败后能否再成功在于是否善待失败。”

  虽说这是四年前的随性之作,现在看来还是很有说服力。人生浮沉本是常事,但愿今天的舒凯还记得自己当年对希望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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