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经时报：解析俄罗斯移民政策中的排华倾向

　　□ 林跃勤

　　从2006年1月1日起，俄罗斯移民局将给予包括首都莫斯科在内的、8个地区100万外国非法移民合法身份，甚至加入俄罗斯国籍。

　　这为1400万在俄的外国“地下工作者”们带来了希望，也为1.4亿俄罗斯公民带来了骄

傲——本国绿卡的炙手可热，是最能够给你这个国家全体公民优越感的事情。

　　没有中国

　　但希望和骄傲却不属于在俄国的中国人！当11月8日俄罗斯移民局宣布这一“大赦法令”后，媒体在报道此事时，几乎都没有忘记在标题后加上一句话——大赦对象“不包括中国人”。

　　据俄方人士透露，获得大赦的主要将是独联体国家公民，因为他们在文化、历史甚至在信仰方面都同俄罗斯接近，甚至有些人使用的还是法律上仍然有效的苏联护照。

　　而对于中国非法移民，俄方似乎还加大了打击力度！12月8日凌晨，也就是宣布大赦的一个月后，莫斯科移民局会同全副武装的特警，围剿了莫斯科东部的一个中国移民聚居点，抓捕了200多名中国人，检查后宣称除了几个人之外，其余的人均是假居留手续。移民局的最后判决，是将这些中国人统统驱逐出境。

　　几乎同时，俄罗斯内务部吊销了远东地区几十家从事对华旅游业务的“问题”公司的营业执照。

　　在中俄高层交往升温、经贸合作全面深化的大背景下，俄在对独联体等国移民网开一面的时候，这一系列不怎么合拍的事件似乎在告诉许多中国人：俄罗斯幅员虽大，却并有他们容身之地。

　　人口危机

　　自1991年经济转型以来，俄经济状况严重下滑，居民生活水平迅速降低，生存竞争压力加大，以及人们人生价值观的变化，俄生育系数，即每名妇女平均生育数，从1985年的2.1下降到2001年的1.21，而2.14～2.15是维持人口的简单再生产的最低指标。

　　平均初婚年龄从20年前的23岁上升到目前的26岁，也减缓了人口的增长。与此同时，酗酒、吸毒、

　　一增一减的结果，是近10年来俄罗斯减少了近900万人，按照最保守的估计，到2010和2050年将分别只剩下1.347和0.772亿人，也就是说，一年减少100多万人。

　　人口减少最直接的后果，是劳动力严重不足。普京在2003年国情咨文中，将人口减少列为“最严峻的问题之一”，“如果趋势继续下去，俄罗斯将面临存亡威胁。”目前，在莫斯科等大城市，建筑、交通运输、保洁、农业和商业等，特别是脏、乱、差，报酬低的工种已经严重依赖外来劳动力。据估计，在俄工作的外来移民每年汇回家乡的收入约150亿美元。

　　俄移民部门负责人波夫斯塔夫宁说：2008年俄罗斯就会出现大中学生明显减少，男性劳动力和兵源不足的问题。

　　缺则思变

　　为了增加生育，俄罗斯再次恢复苏联时期的“英雄母亲”式的多生鼓励政策，对生育夫妇给予物质补贴和奖励，但并未取得立竿见影的效果。在不得已的情况下，选择移民补充人口成了一个现实的解决办法。

　　俄联邦委员会主席谢尔盖·米罗诺夫表示：“俄罗斯不仅应该吸引移民劳动力，而且我们更应该将我们的同胞召回俄罗斯。”但有多少俄胞有意回国还是未知数，而且俄裔回国定居需要依靠政府安置，必然使政府财力捉襟见肘。因此，招募移民和劳动力不可能只限于独联体境内的俄罗斯人。

　　此外，目前的移民政策太过苛严，如2003年俄罗斯当局确定的外籍劳工限额为53万名，而在俄外籍劳工实际人数是此数的8倍。官僚主义严重，雇佣劳工审批程序多，执法者滥用职权和索贿受贿等，使得通过正规手续办理劳务用工非常困难。因此，调整和修改移民与外籍劳工制度势在必行。

　　普京在2005年3月说，政府应大力完善移民政策，使其有利于解决国家社会经济发展的迫切问题。俄要为符合国家利益的专家和高度熟练的劳动移民创造必要的生活条件，吸引到俄罗斯来，鼓励移民进入需要行业和需要地区。因此，移民进程应当是合法的、可调节的。普京在另一个场合还说要制定有效的移民政策来解决中国移民问题。

　　中国威胁论

　　在俄罗斯劳动力缺乏加重情况下，中俄劳务合作状况却很不理想。据国际移民组织的材料，目前华人在俄罗斯移民中的比例仅为4.9%，不仅远低于

　　这一极端扭曲市场规律的现象，只能从市场以外去获得解释。

　　近年来，“俄罗斯人的俄罗斯”的民族主义日益泛滥，俄罗斯“黄祸”恐惧症加深。按照民意调查机构的数据，要求限制外来移民的人已经从1996年的33%上升到2005年的59%，半数被调查者主张限制高加索移民的居留，46%的人主张限制中国移民，反对越南移民的只有42%，反对独联体移民的占31%。

　　限华、逐华政策自沙皇就已经开始。俄国著名汉学家杰尔布拉斯认为，俄国如果不早作打算，俄国将会失去远东。沙俄首相斯托雷平就采取了从俄中央地区移民远东和遏制中国移民的政策。普京谈到远东问题时也说过，再过几十年，远东的老百姓说的将是日语、华语和朝语了。

　　远东个别地方官竞选时甚至说：“一旦中国移民人数超过俄罗斯族，选个华人州长，远东就会脱离俄罗斯，并入中国！”俄罗斯移民官员奇卡林公然宣称，最迟不超过20年，中国就会得到西伯利亚回归，因此，他极端赞成对中国公民采取严厉的移民措施！

　　每年难以计数的罚没华商财物、驱逐中国人正是这一政策的注脚。最近10来年，俄罗斯驱逐了4万多中国人。一些媒体则捕风捉影、耸人听闻地夸大在俄中国人的人数，有的甚至将数字说成100万，夸大了约10倍！

　　(作者为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