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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姓名:至死无人知晓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2月20日09:22 沈阳今报

  

四人姓名:至死无人知晓

  这个小出租房内也许可以找到5个打工仔死亡前后的信息。李双琦摄

  

四人姓名:至死无人知晓

  ▲死亡就发生在人们身边,可他们却并不知道,死的,究竟是谁。李双琦摄严冬,悄悄吞噬了五个鲜活的生命。他们是谁?他们从哪来?人们仅知道他们是被抛向我们这座城市的打工仔、打工妹;直至死亡,他们对于我们依然陌生。关注农民工,至少在我们的视线里,他们的冬天不应如此寒冷。

  寒夜里的死亡

  陋室中的一炕五尸

  12月18日晚7点30分左右,浑南第四粮库平房区宿舍。62岁的徐红与以往一样,饭后牵着狗出来遛圈。在经过刚租出的门房前,徐大娘习惯地往里看了两眼,屋里亮着灯。“怎么炕上躺了这么多人?中间那个孩子咋还把腿探出炕半截?”

  出于礼貌,她并没有凑到窗前瞅个究竟。“这么早就都睡了,也不闭灯?”这样的疑问因为寒冷的天气,转瞬就被冻结在脑后。

  大约两个小时后,徐大娘照例最后一次把狗牵到厕所,让其自行方便。回来时,出租房里的灯依旧亮着,然而屋内死一般的沉寂,令她产生一种莫名的不祥感。门关得很严实,门里还挂着厚厚的棉门帘。当叫了半天无人应答时,她用力推了推炕边的那个男孩,一动不动。

  当吓得连声尖叫的徐大娘跑出屋时,邻居也闻声赶来。他推门而入方才发觉一股令人窒息的怪味扑面而来。“这几个孩子煤气中毒了,赶快打120!”

  20分钟后,当时已是晚上10点钟,“120”急救人员赶到现场。然而一切抢救措施都无法显示生命存在的迹象,心电图无任何波浪形状。“这五个青年已经死亡多时。”急救人员放弃抢救行为。“杀手”可能是煤气罐

  没多久,辖区孤家子派出所警员赶来。因5人死亡属重大事件,他们当即与市刑警大队取得联系,并封锁了事故现场。刑警、法医在经过现场侦查及简单验尸后,排除了5名死者被谋杀或自杀的可能,基本确认为意外死亡,死因极有可能为煤气中毒。

  10点40分左右,徐红被带到派出所做讯问笔录。当记者在其家中见到她时,已是次日凌晨2点。据徐的老伴描述,凌晨1点左右,东陵区殡仪馆来了三辆运尸车,将五具尸体运走。

  12月19日上午,记者再次赶到事故现场。虽然寒冷依旧,冬日里的阳光已将死亡、黑暗笼罩的小出租房变得线条明朗。挂在外面的衣裤已然僵硬,透过贴有塑料膜的玻璃窗,简陋的外来打工仔的生活依稀可见:被疑为“杀手”的一个熏得黢黑的煤气罐矗在门口,一张破旧的八仙桌、一铺没有丝毫暖意的土炕几乎占据了整个不足15平方米的小屋。桌脚处放有一个不算大的旅行兜,兜口空荡荡地敞开着;炕上铺着一套露出败絮的被褥,被褥没有色泽,看起来很薄;一束浅绿色的炕帘已经拉开,可以清晰看见不远处的厨房堆放着的几棵大白菜。

  当天午后,东陵殡仪馆遗体寄存处的樊主任说,法医正在为死者作进一步尸检,截至目前,只有一具尸体的身份得到确认:死者孙兴文,19岁,葫芦岛人。其兄已经就尸体认领签了字。而其他二男二女的身份有待进一步确认。他估计,四人极有可能均为外来打工人员,年龄为20岁左右。而据徐红描述,与孙一起租房的青年来自吉林,姓名不详。关于死亡的猜测

  19日中午,在事发出租房聚集的人群中,议论最多的是这五个青年到底是何死因,到底何时死亡,他们是什么关系。

  “也许炕不好烧,煤烟子把他们熏死的。”一邻居说。

  “不可能!炕可好烧了。我把家里最好的大块煤都给了他们,可热乎了。”徐大娘生怕责任落在自家头上。

  “对,我进屋的时候,煤气罐还扑哧扑哧往外冒气呢。上面的锅都干了,黑黢黢的煳了一大片。肯定是这几个孩子睡着了,没留意到锅里的菜汤把火给浇灭了。这才让他们窒息死的。”现场第二目击者的话颇有说服力。

  “差不多是这样!那个腿露出炕半截的孩子可能闻到什么味了,但也被熏迷糊了,没爬起来呀,可惜了。哎!”徐大娘进一步的猜测得到了大多数围观者的认可。

  “我看他们不像17号晚上死的,可他们都穿着衬衣衬裤,这种睡法没道理是18号下午发生的事啊。”好奇者猜测。

  “弄不好是18号上午的事。这几个小孩17号晚上聊天、喝酒、玩,睡得晚。18号起来晚了,但合计中午去做买卖,就把煤气罐点着了煮菜,然后又睡个回笼觉,结果倒下就没起来。这么算,至少到发现时已经死大半天了。哎,可惜啊,如果有人看见屋里有烟或气,敲门或进屋早点叫醒他们,也许能有救。”说者的话换来的依旧是长时间的沉默。

  “这么小的炕挤五个人,还有俩闺女,会不会……”路人的一句话再次击中了人们的好奇心。

  “会不会这几个孩子玩得过火,什么都忘了。再有,他们八成喝酒了!”有人附和道。

  “我看那俩小伙可老实本分了。其中一个还和我说,一个女孩是他对象的妹妹。看他们三三两两睡得很规矩,而且中间还撂着帘呢,不能有啥事。”徐大娘的语气又坚定了起来。

  “嗯,对。屋里哪有啤酒瓶啊,不能喝酒。再说,哪来的钱大吃大喝啊,他们挣俩钱多不容易啊,真可怜啊。”

  猜测始终伴随着时断时续的长吁短叹,而众人目光中那间简陋的、空荡荡的出租房仿佛已置身于另一个时空。

  城里陌生人

  被抛来的打工仔、打工妹

  怎么一夜间就死了五个年轻人?而且三男两女死在一铺炕上?他们是谁?他们从哪里来?闻信而来的浑南一方民众无不对五个打工仔的意外死亡感到惋惜、好奇。

  然而,对于这座沉浸在寒冷中的城市来说,这五个人太陌生了,陌生得甚至连徐大娘都不知道自己的门房租给了谁。“我没看他们的身份证,也没问他俩叫什么名字。我只知道,一个来自吉林、一个来自葫芦岛,他们都是打工的。”

  “打工的”,这三个字在第四粮库宿舍区非常普遍。一趟趟冒着白烟的小平房鳞次栉比,一群群陌生的人来来往往,徐大娘印象中,这一带已经有一大半的人是外地来沈打工的。在她朴实的逻辑里,这些人可理解为是被“抛来”的:没有人知道他们从哪里来,叫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消失了,去了哪里……小买卖,仅仅维持6天

  12月12日中午,两名身形瘦弱的青年被徐红家门房的“出租”两字所吸引。“大娘,我们都是外地打工的。120元的月租对我们来说真的很贵,您老就行行好,100元租给我们吧。等我们赚了钱再给您补上。”

  望着瑟瑟发抖的两个孩子,徐大娘被他们的话打动了。善良的大娘看见他们的被褥极其单薄,又给了他们一个小褥子。

  没有多少租房经验的徐大娘也没和他们要身份证登个记,也没上心记住他们叫什么,只是朴实地和老伴把自家的煤匀给他们一些。

  炕,起初不好烧,倒烟。半天过后,红红的炉火在灶里跳动,两个青年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闲谈中,徐大娘了解到这两个有志向的外乡人,不满意老板给的那几个少得可怜的工钱。“自己出来干多好,不用看别人脸色吃饭,不用担心被克扣工资。”“孩子,赚钱可不容易,你们有什么营生啊。”“呵呵,卖麻辣烫,自己做自己卖。点儿,我们都踩好了。”瞅着稚气未脱的孩子,徐大娘多少有些担心。

  12日,扎营;13日,采购。创业的热情令简陋的小屋时不时地欢声笑语。买来了焦子(一种煤),买来了倒骑驴、买来了菜锅、买来了菜板菜刀,投入2000来元。最后“小吉林”礼貌地从徐大娘家借来了煤气罐。“这俩孩子能捣鼓来钱吗?”徐大娘借给他们罐时,多少有些犹疑。

  12月14日,当“小吉林”和“小葫芦岛”兴致勃勃地推着热气腾腾的倒骑驴走向浑南三宝电脑园时,他们心中的寒冷荡然无存,崭新的起点给予他们崭新的人生,半个小时的路程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憧憬未来。

  头天开张,卖出20份,每份4元钱,小哥俩毛收入80元。这在他们眼里是小买卖的第一笔收入,徐大娘当晚就看见一些小哥们前来祝贺,虽然没有酒喝、没有佳肴,但这里是打工仔创业的起点,小屋甚至也成了孕育希望的摇篮。虽然有男有女,但老实本分的房客让徐大娘很是放心。

  12月16日的那个午后,徐大娘看着沮丧回来的哥俩多少有些担心。因为周末,整个中午他们只卖出4份麻辣烫,几乎本钱都赚不回来。“生意有好有坏嘛,别灰心。”徐为他们打气。当老伴担心他们交不起水电费,说不定哪天就跑了时,徐还埋怨了老头两句。

  12月17日,没有出工。当晚,不知何时来了一男两女,有说有笑。屋里的灯始终亮着,直到19日凌晨1点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拉走最后一具尸体……

  以上是12月19日凌晨2点,徐红在家中向记者的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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