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空中老飞人”年后“迁徙”

　　新闻提示

　　“新年快到了，家里人明后天就要陆续从海外回来了，又可以一起吃团圆饭了。”今天是圣诞夜，年已古稀的李安朴老人特别高兴，在美国工作的儿子放假，要带着可爱的孙子飞回家来。一想到小孙子，老李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可高兴了没多久，李安朴又开始有点烦心。原来，过完新年后，他的老伴又要和许多老朋友一样，再次前往美国，替忙于工作的

儿子照看“第三代”。

　　刚从美国回来没多久的李安朴，有点厌倦“空中飞人”的生活，喜欢在上海和一帮老年朋友唱歌跳舞，活得特别自在开心。

　　近年来，沪上出现一种新现象，新年一过，众多老人纷纷漂洋过海，担当“国际保姆”的职责。据估计，目前在美国照顾第三代的中国老人至少有10万，其中上海老人占据的比例较大。由于语言不通、文化不同、中西方教育观念的差异，出国照顾第三代，往往令沪上老人在享受天伦之乐的同时，有些无所适从。

　　市老龄科研中心副主任孙鹏镖指出，此类社会新动向，是过去“出国热”的连锁反应，前几年出国发展的上海人大多已经在异乡立足，并开始生儿育女。他认为，能够借此机会出国是老人开阔眼界的好机会，但的确有很大一部分老人到了国外后，感觉好似蹲进了“高级监狱”。不过，对于这种现象不必持批判或倡导的态度，而是应该尊重其自然发展规律。

　　典型个例

　　根据美国的法律，13岁以下的小孩是不可以单独留在家里的，而子女们又工作繁忙，分身乏术，于是，就有了数以万计飞赴美国照顾第三代的爷爷奶奶们。由于每次赴美都有签证期限，这些频繁往返中美的中国爷爷奶奶，成了中美国际航班上极富特色的“空中老飞人团”。而我们所记录的李安朴老人及其一家的经历，便是“老飞人”团体中的典型。

　　“老飞人”之

　　乐

　　见到孙儿，能解思念之苦

　　再过2个月就满73岁的李安朴，可以说是“空中老飞人”的代表。1999年，在美国学习工作的大儿子养了个儿子，老两口日夜思念着大洋彼岸的孙子。2002年，孙女又出生了，可是身体不太好。

　　“孙女一发病，儿子、儿媳就忙着带孩子去医院看病，孙子就没人照顾了，但根据美国的法律，13岁以下的小孩是不可以独自留在家里的。”看着儿子、儿媳面临的处境，老两口决定奔赴美国。

　　然而，按照规定，老两口每次去最多只能呆半年，如果超期不回来，就会被“黑掉”，从此再也不能去了。“我们老两口非常遵守这个规定，一定会按时回来。”李老先生告诉记者，“第三代”出生后，他6次往返在中美之间的国际航班上，几乎成了空中飞人。

　　因为隔着太平洋，这些老人不能经常看到孙子、孙女，所以每次出国亲自带孩子，他们还是觉得很乐意。“有一次，我和孙女在地板上玩，我不停地站起来、跪下，结果把裤子都磨破了。”李先生说到孙子、孙女，竟兴奋地舞动双手，在记者面前演示起了当时的情景。

　　照顾孙儿，能觉老有所用

　　“今年大孙子上小学了，老伴更忙了。”李老先生告诉记者，每天早上8点多，儿子去上班的时候就开车把孙子和老伴一起送到学校，然后老伴再走回来，之后就帮助儿媳照看孙女，买菜、烧饭，下午2点多，再走去孙子学校接他。“所幸，孙子的学校和家离得不远，走路大概20分钟就到了。”

　　据了解，在美国雇一个保姆包吃包住每月还要1300美元，如果请中国保姆更贵，大约每月要1500美元，雇一个墨西哥人打扫卫生两个小时是60美元，而且多数墨西哥人讲西班牙语，和雇主语言交流存在障碍。所以，虽然有时候一刻也闲不着，但是能够为儿女省下不小的一笔开支，老人们也觉得“老有所用”。

　　“虽然出国照顾孙子孙女很开心，但这次如果儿子提出让我再去美国，我实在是不愿意了。”李老先生告诉记者，他在上海“忙得不亦乐乎”，在老年大学教唱歌，和一帮老年朋友跳舞，几乎天天不闲着。一直在空中来回折腾，自己已经有点厌倦了。

　　“老飞人”之

　　苦

　　语言不通，如蹲“高级监狱”

　　李老先生夫妇算是幸运的，两人都是清华大学毕业，李老先生略懂英语，在和记者交谈时，时常蹦出几个英文单词，他老伴更厉害，因为小时候上的是教会学校，全英文教学，所以简单的会话不成问题。“闲下来的时候，我们就带着孙子坐

　　BUS（公共汽车）出去兜兜，每人50美分的一种车票可以在我们所住的

　　OrangeCounty（橙县）随意上下车，绝不会走丢。”说起这个“本事”，老先生有点得意。

　　不过，绝大部分“空中老飞人”不会讲英语，在异国他乡寸步难行。

　　李老先生表示，儿子的同事有很多请父母过来照看小孩，因为不懂英语，无法与人沟通，他们只得整天关在家里。即使拥有舒适的生活环境，人却像进了“高级监狱”。

　　此外，由于不会开车等诸多原因，多数老人无法加入当地的各种俱乐部。据说，在纽约的一些公园，周末推着儿孙出来晒太阳的时候，成了中国老人聚会交流的最好时光。李老先生告诉记者，在儿子所住的OrangeCounty的SantaMagritta市的公园里，他也看见过好多这样的老人。

　　教育观念不同，和子女闹矛盾

　　由于老人和他们的子女本身教育观念不同，再加上子女在国外生活多年，受到当地文化、观念等的影响，这些老人在第三代的教育问题上与子女的矛盾较大。

　　李老先生告诉记者，一次他和孙子玩，结束之后，他要求孙子把玩具整理好，但儿媳认为要尊重孩子的想法。总之很多事情，他认为孩子要管，管才能好，而儿子、儿媳妇却认为，要随着孩子的天性，让其自由发展。

　　除了教育观念不同，烧菜不放味精等生活习惯的不同也常常惹得两代人不开心。

　　长途奔波，老人们体力难支

　　记者了解到，出国照顾孙辈的老人年纪大多都在60岁—79岁之间，连续的长途飞行，往往令老人难以支撑。

　　李老先生告诉记者，他和老伴去一次儿子家，要飞行12小时，到了美国机场，还要再坐一个小时的车。

　　但据记者了解，李安朴去儿子家还算比较短的旅程，很多老人要坐20个小时左右的长途飞行，之后还要坐车。

　　●专家观点

　　有不少烦恼也有很多好处

　　“空中老飞人”现象的出现，与他们的子女开始在国外有稳定的收入、站稳脚跟有关。孙鹏镖分析称，这些老人的子女大多是1990年代初出国留学的，经过多年打拼，如今买了房子、车子，开始陆续生儿育女，但由于工作的压力，无暇照顾子女，所以便请来已经退休但身体仍然健康的父母。由于国家政策的关系，这些老人大多前往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等移民国家。而这种现象将持续一段时间，直到第三代长大上学。

　　虽然由于种种原因，出国看孩子给老人带来了不少烦恼，但也带来了很多好处。这些老人大多辛苦了一辈子，能够有机会出国看看，开开眼界也不错。对子女而言，父母的到来减轻了他们的经济和其他方面的负担。对第三代而言，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会教他们很多中国的传统文化，这对“ABC”们（AmericaBornChi鄄nese）了解中国文化大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