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环保人决战松花江台前幕后

　　算上今天“中国境内所有监测断面硝基苯浓度达标”的消息在内，从11月23日起至今，国家环保总局总共对媒体发布了近60条关于松花江水污染事件的最新信息。

　　知情人士透露，这近60条消息背后，至少包含的是环保系统上百名工作人员这样的工作量：新开辟并启动了23个监控断面，出动水质监测采样车7000多台次，行程十几万公里，发布监测数据3600余个。

　　一个指标牵动一个系统

　　新任国家环保总局局长周生贤曾对媒体说，自己工作30多年了，从来没有对某一个数字这么关注过。而在过去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就是松花江里硝基苯的浓度这个指标，牵动着整个环保系统的注意力。

　　用环保总局官员的话来说，硝基苯浓度这项监测工作在应对松花江污染事件中的作用举足轻重：首先是为政府决策提供准确的依据，使各级政府能够从容有序地开展各项工作，特别是通过监测分析发布预警通报；其次是现在采集和积累的监测数据、原始资料，将为下一步生态评估奠定了基础；另外，本着友好、合作、负责的态度向俄罗斯通报污染情况，这些监测数据尤为重要。

　　松花江水污染事故发生后，国家环保总局调集全国力量在松花江流域设置了多个固定监测断面，开展动态水质监测，同时，对污染带流经河段每50公里设置一个移动跟踪监测断面，监测断面覆盖了整个污染带。

　　国家环保总局还从河北、上海、沈阳、杭州、重庆等地调来技术人员和监测设备，加强松花江沿线的应急监测技术力量，密切跟踪监测污染带前锋、尾段和峰值。最高峰的时候，松花江沿线的水质监测队伍超过200人。

　　“两手都冻得像猫咬似的难受。”对在零下二三十摄氏度严寒条件下采水样的痛苦滋味，佳木斯环境监测站水质分析室主任孟宪宪这样比喻。即便这样，孟宪宪和他的同事们丝毫不敢对水质监测的程序“偷工减料”。

　　据介绍，环保部门与水文、航道部门共同确定了各监测断面的具体位置，每个断面确定江中心及两侧共3个采样点，江中心采样点还必须取两份水样，一份从水面往下0.5米处取，一份从江底往上0.5米处取，以保证每个断面的取样完整、科学。完成这样一套程序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左右，而一天他们要经历这样的程序12次。

　　一同采样的俄罗斯专家看得直发愣。她向中国同行伸出了大拇指，并提出要求，送她一把中国监测人员为防止采样水结冰改进过的采样器。一位环保系统的老职工说，面对突如其来的重大污染事件，他们在逐步的清醒中，越发掂量出所要承担的那份职责的分量。

　　“我们的水样是从冰冷的水中采来的，是经过采样人员的体温捂热的，是经过化验人员的责任心过滤的。”一直驻守在指挥前线的国家环保总局副局长张力军动情地说。

　　每一个关键点都惊心动魄

　　苏家屯，这个哈尔滨郊外一块不起眼的荒岗。在过去的二三十天里，它却成为松花江污染防治中的关键点。

　　11月18日，当哈尔滨市环保局正式启动应急预案时，该局局长毕林涛果断地决定，在距四方台水源地上方16公里处的苏家屯增加一个监测断面。利用这个前哨，担负起预警的责任，为政府应对水污染事件和适时关闭水源地赢得时间。

　　在污染团逼近哈尔滨水源地32公里时，哈尔滨市环保局加大在苏家屯的监测频率，最多时每半个小时一次。技术人员创造性地利用定性监测等措施，密切地捕捉污染踪迹。哈尔滨市政府在应对水污染事件的停水公告中，定于11月22日20时停水。时间到了11月23日23时，当环保部门在苏家屯断面检测出硝基苯时，环保部门准确地推断出污染物到达水源地还有8个小时的时间。准确的监测和预报，使哈尔滨市停水时间延后了整整27个小时。

　　另一个惊心动魄的环节出现在佳木斯。松花江不是佳木斯的饮用水源，这个城市应对污染团的压力原本应比哈尔滨轻，可在佳木斯市环保局副局长王佳建召集了一次专家研讨会后，整个形势急转直下。

　　一位地质学方面的专家介绍说，由于佳木斯主要水源地当地的第七水厂已经形成漏斗区，现在是冬季，松花江江水的水位高于地下水水位，江水对地下水存在补给关系。如果在污染团通过佳木斯的时候，佳木斯继续使用第七水厂的水就会造成污染带补给道地下水源中，一旦如此，地下水在今后几十年里都难以修复。

　　佳木斯环保局把专家的这份意见提交给了佳木斯政府，当时污染带已经近在咫尺。在佳木斯政府的委托下，佳木斯市环保局副局长王佳建只记得那几天他和同事在哈尔滨和佳木斯之间四五百公里的路程中来回跑动，请院士做论证。最后，佳木斯政府决定关停七水厂、关闭靠近江边的水井，启动地下水位较高的江北水源，从而避免了一场可能造成的环境灾难。

　　12月10日，从早上到中午，佳木斯断面取得的水样中的硝基苯浓度一直稳定在0.173毫克／升，这个浓度已经低于俄罗斯饮用水中硝基苯的浓度标准0.2毫克／升。

　　在反复确认这个数据后，国家环保总局局长周生贤向媒体宣布，要在确保监测的基础上，有计划、有重点地把工作的重点转向水污染事件的环境影响评价上，使人民群众关心的问题早日有个说法。

　　这个决定一方面来自硝基苯浓度的大幅降低，另一方面是周生贤对前一天下午参加的一个群众座谈会感触颇深。佳木斯宾馆的会议室里，周生贤听取了各方群众代表对松花江污染的看法和建议，大家对周局长谈的最多的是心中隐隐约约的担心：“佳木斯是绿色产品基地，打造了不少绿色品牌，如水稻闻名全国，而这次的污染，会不会造成影响？”

　　老百姓们的担忧使得周生贤在得知松花江硝基苯浓度大幅降低后就作出决定，要集中全国精兵强将，做好生态评估与修复工作。在他看来，贴近了老百姓的心口，就能避免决策时出现缺口。 本报记者 刘世昕 本报北京12月26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