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聊聊：燕瘦环肥辩证法

　　□伊歌

　　汉成帝喜纤体，“破格提拔”赵飞燕为皇后；唐玄宗爱胖妞，迷上杨玉环后“从此君王不早朝”。只因皇帝的个人偏好，燕瘦环肥都改写了历史。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是人之常情，经济学中的消费者行为理论将此定义为个人偏好。

各人偏好千差万别，不可能逐一细察，经济学家就用“边际效用递减”和“无差异曲线”两个概念打包了事———虽各有所好，但不可能人人都顿顿吃萝卜，你爱萝卜我爱白菜，集合起来就“无差异”了。不过，若个人偏好成为社会偏好则另当别论，经济学中的公共选择理论就专门论及社会偏好，毕竟燕瘦环肥虽是皇帝的个人决策，却动摇了汉唐皇室制度的根基。

　　偏好仅限于个人，无足轻重；偏好涉及公共利益，兹事体大。道理古今相同，你喜欢纤巧省油的小排量汽车，我喜欢动力十足的大排量汽车，作为个人偏好都理所当然；但若明令限制小排量汽车，则事关公共决策，不应轻举妄动。现时有如此多城市“限小”，中央政府部门多次发文要求取消禁令，媒体专家也对“限小”所依据的环保、安全和交通效率等理由群起而攻之；但“限小”如此势众难除，恐怕也与“以大为美”的社会偏好不无关系。

　　早在30多年前，美国著名的未来学家阿尔温·托夫勒在《第三次浪潮》中，就不无讥讽地将“以大为美”的社会偏好冠以“好大狂”的绰号，认为这是第二次浪潮文明的基本原则之一：“如果工厂的流水线作业确实使单位成本较低的话，那么以此类推，扩大生产规模是产生经济效益的另一个有效途径。于是‘大’成了‘有效率’的同义语。”他认为：“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都不能说就是漂亮的，只有规模适当，大小有机地配合，才能说是最漂亮的。”

　　后来，美国电话电报公司秘密咨询托夫勒，请他对公司的未来战略出谋划策。托夫勒断断续续“诊断”了四年，最后给出了一剂“偏方”：将这一当时全世界最大的电信公司进行战略性分解。公司高层认为托夫勒“妖言惑众”，不予理睬；怎料十年之后形势比人强，这个庞然大物最终还是分解了。

　　实际上，虽经数十年变革，美国“好大狂”的社会偏好虽有改观，却仍根深蒂固。我们正处于工业化初期向中期过渡，“第二次浪潮文明的基本原则”已潜移默化成为鲜明的社会偏好，“以大为美”蔚然成风：GDP越大越好，城市越大越好，企业做大就能做强，学校合并就能做大……是否合适，全不在话下。

　　“船小好掉头”与“船大好冲浪”各有道理，“小排量车省油”和“大排量车有劲”也各有道理，与燕瘦环肥各擅其美的辩证法是同一道理；关键是各有所好，各选所适，然后交给市场决定成败得失，而不是一纸行文限制公众的选择，才是抑制“好大狂”偏好的可行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