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微笑融化了苦难

　　本报记者李玮文/摄

　　志当存高远，敢争天下先。这就是冯志远——一个76岁的上海支边教师一生献给宁夏教育事业的真实写照。

　　没有一丝悬念，冯志远老师入选首届“感动宁夏”十大人物。活动策划组成员、宁夏电视台编导杨晖说，很多评委是含着眼泪看完冯老师事迹报告的，更有很多读者是含着眼泪给活动组打来电话，庄严地给冯老师投票。

　　宁夏学生眼里的冯老师是什么样的？昨日，本报记者连线冯老师当年教过的一些学生，他们说起冯老师特别激动……

　　记忆法

　　王泽娟：42岁。关帝中学1991届高中毕业生。私立英语培训学校经营者。

　　学生口述：

　　我那时喜欢朗读课文，经常念书给冯老师听。有时他也会让我读些英语文章。见我朗读得不错，他就开始教我如何利用情节发展分段记忆课文。他的方法果然奏效，这让我对英语有了很大的兴趣。

　　有一天，我的桌上多了两本英语教材和6盘英语磁带，是大连外国语学院的函授大专教材。原来，冯老师通过广播得知那里有教材，就用工资帮我买了下来。“学好外语就对了！”

　　3年后，我考上宁夏大学外语系。1997年，我开办了自己的英语培训学校。他的“情节记忆法”让我受用无比，并且用到了我儿子身上。儿子现在读小学3年级，就能用这个记忆方法把英文版的《白雪公主》背下来，别人都很惊讶。

　　记者感言：

　　老师的一个教学方法，影响了学生一辈子的学习方向。难怪王泽娟说，“冯老师让我刻骨铭心”。她还说，冯老师特别爱笑，即使在他失明之后。他的微笑让人印象特别深刻，仿佛什么苦难都融化在这微笑里了。

　　面对苦难，微笑面对，这恐怕是冯老师给学生上的另外一堂生动的课。

　　拉二胡

　　胡月兰：57岁。关帝中学1968届初中毕业生。小学退休教师。

　　学生口述：

　　冯老师很有艺术才华。学校里开联欢会，我和冯老师是“好搭档”。他拉二胡唱杨白劳，我梳个大辫子唱喜儿。每次演出都博得掌声。其实他们不知道，私底下冯老师“培训”过我多少次！他教我唱腔、眼神、走台，一遍又一遍，一丝不苟。

　　我还记得他眼睛那时就不太好，到了晚上视力更差，看书只能拿放大镜看。晚上我们点个汽灯，在教室里排练节目。他其实几乎都看不见什么了，但是仍然饶有兴趣地“看”我们排练。

　　1999年，我和几个同学一起去中学看望冯老师。他又拉起二胡，我们又唱起40年前唱过的《白毛女》。看着失明的冯老师激动地拉着二胡，我的声音都抖了。

　　记者感言：

　　记者在长春采访时，就看到冯老师床头的一把二胡，上面落满了灰。失明瘫痪后，他已经很久没拉了。妹妹冯宝珍跟我说，从关帝中学回长春时，哥哥念叨的除了书，就是这把二胡。

　　一个热爱学生、喜欢唱歌的老师，用他的人格谱写了另一首动人的歌曲。

　　猜谜语

　　刘天龙：58岁。关帝中学1964届初中毕业生。宁夏中宁县广播电视局退休干部

　　学生口述：

　　冯老师很喜欢写诗。我依稀记得他给我们朗诵过一首诗：“祖国，收下吧，我心的献礼；曾有过多少啊，您的儿女，爱您胜于自己……”他失明后，还经常创作诗歌，让我们代抄在小纸片上。那时为了保护这些可贵的诗集，我们就小心地用针线把纸片缝好，上面再缝一个硬纸片作为封面。

　　有一次班会课上，冯老师让我们猜个谜语，谜面是：小石子乱飞。打一个学校名。我们挠破脑袋都猜不出来，他神秘一笑，宣布答案：鸣沙中学。冯老师说，这是他来宁夏支教的第一个学校，1年后才来到我们学校的。

　　记者感言：

　　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将近60岁的老人记住这个谜语这么多年？对于这个问题，刘天龙自己也说不清。记者了解到，冯老师支教第二年，主动从鸣沙中学转到关帝中学任教，是因为关帝中学更遥远偏僻，更缺老师。

　　一个谜语，恐怕让这堂班会课成为学生们心中永远的班会课了。

　　留合影

　　曹建民：58岁。关帝中学1966届初中毕业生。建筑行业干部。

　　学生口述：

　　2000年6月，我和同学回去看过冯老师，正好赶上冯宝珍大娘接老师回长春。老师老了好多，那时他还得了脑血栓。听冯大娘说，固执的老师执意要上完最后一学期的课才肯离开。

　　后来，校友们曾向我描述过冯老师走的那天的情形。那天早晨，两名学生走进冯老师的宿舍，为他打水洗脸，然后搀扶着他走向课堂。同学们含着眼泪齐声叫了最后一声“老师好”。课堂上，老师凭记忆讲了新中国的历史，引经据典，全然不像一位正饱受病痛折磨的老人。之后，老师与全班同学留了影，然后和大娘走向车站。他一步几回头，眼睛虽然看不见，嘴角却含着微笑，朝学生站立的方向挥手。

　　记者感言：

　　处在黑暗世界里的冯老师凭着感觉，向朝夕相处的学生们挥手告别。42年前，在宁夏的黄土地上，走来一个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年轻教师；42年后，一个羸弱多病的老教师孤独地离开了。

　　“国家培养了我这个大学生，我就该把我所有的力量奉献给教育事业。我还想给西北的孩子们教书。”这是这个老教师目前最大的愿望。

　　躺在病床上的冯老师，只要一说到音乐，就会忍不住摸摸心爱的二胡

　　冯老师的诗集伴随他走过支教的艰苦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