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医死囚终于开口

　　解娟 宣剑 本报记者 万佳

　　就医三次

　　莫明其妙杀死医生

　　2005年12月，记者赶到哈尔滨第一看守所。在经公安、法院特别批准，看守所人员的层层审批后，记者走进苗雨超所在监区。在一排很深的走廊一侧，是从窗户外洒进来的阳光，而另一侧就是大约四五十米的关押室，铁栅栏是其与外面的分界。当有法官站在某一“栅栏”门口宣读判决书等法律文书时，几乎整个屋子的人都靠过来，仔细听着。

　　坐在律师会见室，记者揣摩着苗雨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不一会儿，一个身高约1.7米，手脚都带刑具身穿囚服的人走进来。记者注意到，由于怕磨破皮肤，其所带脚镣手铐已都用海绵包裹，苗的每个动作都很慢，慢慢地抬头，慢慢地坐下。

　　当记者表明身份、说明来意时，苗雨超瞅瞅旁边的干警问：“我可以拒绝采访吗？”干警回答可以后，苗开始默不作声。记者只好试探着向苗询问：“你来这里多久了，有人来看你吗？”这时，苗雨超低着的头慢慢抬起来，眼珠在细长的眼眶里略微一转，几乎湿润，并迅速转过头去。稍后，情绪平稳一些后，渐渐回答了记者的一些提问，但多数时间是保持沉默。

　　苗雨超说，他在杀人后第二天就被公安机关送到这里，现在已关押5个多月了，期间没有亲友来看望，一审判决死刑后，他上诉到省法院，目前结果还没出来。他是在2005年2月10日左右，到哈医大

　　记者：你去哈医大医院看什么病？

　　苗：是性病。我感觉我得了性病，我的生殖器总往外流东西，所以我才到医院看看。

　　记者：你一共去了几次？经过是怎样？

　　苗：他前后一共去了三次医院，每次都用一个假名，因为觉得挺砢碜的。当他第一次找那个大夫化验时，被检查出有性病（依源体感染），那个大夫给他开了药，他没说什么就走了。第二次，他又到那个大夫做检查，趁检查室没人的时候，他悄悄塞给她500元钱，随后检查结果出来了，说他没有病。回家后，他总放不下心来，他感觉自已的病还没治好，所以第三次他又找到医生。4月15日，他到医院找到医生后说，病没治好。当时，化验室里没有其他人，医生却说他没有病，有点病也都治好了，再有病就是精神病。听医生说他有精神病后，特别生气，就从兜里拿出一把刀，上去就给她一顿捅，捅了多少刀、都捅到哪了，都记不清了。当那位大夫倒在地上后，他好像看见死去的姐姐在窗台叫我（其姐在苗11岁时自杀死亡），他就跟了过去，接着跳下去。

　　充满疑心

　　任何人都不相信

　　据曾与苗雨超同住在单位宿舍的孟某回忆，苗雨超以前在大家眼中是个很开朗、很爱说话的人，平时也很正常。但自从过了春节，就发现他变得沉闷了，有时在床上眼神直勾勾的，原先他晚上睡觉打呼噜，可后来也不打了，还经常说自己睡不着。

　　后来，孟某才得知，2004年10月，苗与妻子

　　离婚后，苗不仅全盘否定自己，还似乎对生失去了所有希望。2005年3月25日，苗在其单位宿舍一次性吃了127片安定企图自杀，后被同寝室人送医院抢救；同年3月30日苗回鹤岗老家，在一家旅店的房间内吃安定、耗子药和敌敌畏等剧毒物质，把房间弄得很乱，呕吐物、粪便满屋都是，然后自己爬回家里，最后被家人送到医院抢救过来。

　　杀人那天，苗先回到家里，说总睡不着觉。在母亲的身边，苗安稳地躺了一会儿，当家人醒来时，苗却不见踪影。

　　公安机关出具刑事技术鉴定书证明，被害医生系生前胸部被刺，上腔静脉、左颈总动脉、左锁骨下动脉被刺破造成大失血，他杀死亡。

　　法医鉴定

　　非精神病态作案

　　案发后，公安机关对其进行了司法精神病鉴定。在检查过程中写道：苗自入检查室，意识清楚，低头坐在椅子上，但问其什么名字时，回答“还没吃饭呢。”再问话则不语。当医生说，“精神病不这么说话。”苗马上回答“我没病。”检查中，苗对问话不予回答，偶有自语说“我想飞，我想飞，找姐姐。”然后一直低头，目光凝视地面。欲努力推其直起身时，执拗不从。当突然有人推门进来时，其目光马上转向门的方向，医生暗示：“你看他眼神会动。”其马上又恢复原状，当再次有人进入时，其将目光转向另一侧，让其离开检查室时缓慢离开，口中哼歌，内容不清。

　　医生检查确认，苗的意识清楚，与检查不合作，表现自语、焦虑、失眠，疑病倾向。接受暗示，有自我保护意识。其对作案现场回忆清楚，逃离现场时幻听与杀人行为无关，非精神病态作案，有刑事责任能力。

　　案发前，当家人发现他有异常反应，并多次企图自杀时，打算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但遭到苗的强烈反对。他说：“我没病，我不去。”

　　临刑交谈

　　拒绝与外界一切交流

　　去年12月下旬，省法院经过依法审查，驳回了苗的上诉，维持原判。同年12月30日上午，记者与执行人员来到看守所，再次见到即将临刑的苗雨超。当他听到省法院维持了死刑结果后，什么也没说，脑袋无力地垂着。记者试图与其交谈，但苗拒绝了一切与外界的交流。执行人员问其是否有遗言遗书，苗沉默；执行人员问其还想见什么人，苗不语。14时，苗被押赴刑场，验明正身，执行枪决。

　　记者想起第一次与苗见面时，苗在最后说：“这件事（杀人）无论对被害者家属，还是自己的家人都是一种伤害，我不想再次伤害大家。”

　　团市委希望青少年心理救援中心主任、医学博士张大生认为，苗的疑病症与其自身成长经历、家庭结构及综合社会因素有密切的关系，由于他害怕丧失，缺乏安全感，缺乏危机干预、缺失必要的社会支持系统是其最终走上不归路的心理方面原因。如果他能及时得到家人、朋友正确有意识的引导，安全度过危机期，也许不会发生悲剧。

　　苗雨超，男，1977年11月26日出生于鹤岗市的普通家庭，大学文化，捕前住哈市动力区，是哈尔滨市某建筑公司技术员。2005年4月15日，因涉嫌故意杀人罪被刑事拘留，2005年9月8日被市法院一审以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行刑前一直羁押于哈尔滨第一看守所。2005年12月30日14时，苗雨超在验明正身后，被依法押赴刑场执行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