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啥遮蔽了对弱者犯罪的道德判断

　　郭之纯

　　近日，一名叫周模英的31岁母亲，让社会的道德感及法律意识受到一次考验。这位随打工的丈夫从江西到广州的羸弱妇女，将自己不足9个月的亲生女儿扔进了河里，而这仅仅是因为那可怜的小生命感冒发烧，花了600多元还没有治好。日前，她被法院一审判处有期徒刑11年(1月21日《南方都市报》)。

　　该事件掀起的舆论之烈，真如滔天巨浪：有人对周模英杀女的理由表示不屑，对法院的轻判提出质疑，而更多的是诸如“杀死孩子的不是她的亲生母亲，是贫困！贫贱夫妻百事哀，这位母亲没有罪，可怜啊！”……此般同情可谓铺天盖地。据悉，周模英已经得到了丈夫的谅解，甚至公诉人和律师也被其自诉的生活艰难所感动，以至泪洒法庭为其求情，或许正因如此，她才会在“不具备减刑情节”的情况下被轻判。

　　虎毒不食子。作母亲的亲手将嗷嗷待哺的女儿抛入河中，定有非常原因。但反过来想，将仅有8个多月的小生命抛入河中，无论如何都是一种令人发指的罪恶行为。一个真正有母性的人，宁肯砸锅卖铁甚至卖血乞讨也断断不会如此，实在养不起还可以送人抱养啊。所以，用“贫穷”为杀女这种残暴行为辩护，无论如何也站不住脚。

　　有评论称：“我宁愿相信这个母亲本性是善良的，只是这个城市给了她太大的生存压力，当贫穷的她面对无助的孩子时，她选择了最愚昧的方式……”我也宁愿这样相信，因为“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私、最值得崇敬的角色。但是，意愿归意愿，现实是现实，弱者的罪恶仍然是罪恶，“贫穷”并不是能够降低罪恶程度的砝码。一个杀死亲生女儿的人，何以能够博得如此之多的同情？是什么遮蔽了人们的道德和法律判断能力？

　　如此判决，虽然很难说其是对了还是错了，但其确已对一些人的正义观和法律判断能力形成了某种诱导。这应该是一个非常值得注意的社会信号。类似信号其实早就有所显现，比如杀死了四名同学的马加爵，也曾经得到过许多人类似的同情。此类现象的屡屡发生是否证明了这样一个事实：严重的贫富悬殊、极端的保障匮乏，正在侵蚀破坏着社会的道德肌体？

　　当然可以理解的是，有许多人是在借此极端事件，来发泄心中的怨气。不过，历史经验已经证明，在极端贫困或不公正存在的情况下，道德的圣洁性和法律的尊严的确就会受到挑战。比如在古时候，“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剧就曾经发生过多次；如今，忍看亲人辗转病榻无力施救只好听任“等死”的事情也不鲜见；至于含泪拒绝孩子渴望求学的稚嫩目光者，更是天天都在发生。如此世态，除了让一些人的心肠变“硬”，更是逐渐遮蔽了人们基本的道德判断，影响到人们的道德行为。如此状况下，为杀人越货鸣不平者有之，为挑战法律者叫好者有之，将罪恶行径视作侠义之举者有之……这不免令人担忧：这般违背法律原则的观念能够大行其道，会不会模糊了我们的道德标准，淡化了我们的法律观念？这对社会秩序又会形成怎样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