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体验那份回家过年的心情

　　羊城晚报记者与民工乘坐一辆到湖南的火车，亲历购票、进站、乘车的全过程，体验那份回家过年的心情

　　文/本报记者 孙朝方 黄辰星 图/本报记者阙道华

　　对于背井离乡的外来工，买票难、坐车难、过年回家难，似乎成了年复一年轮回式

的“梦魇”。对铁路部门来说，春运更像是场“全家总动员”的战斗，运力与运需唱着“对角戏”。

　　春运的酸甜苦辣，真实地流淌在买票的长队间、挤车的人流里、颠簸劳累的列车上。2006年1月20日至今的一周，记者一路跟随几位外来工，亲历购票、进站、乘车、回家的全过程，真切体验外来工回家的艰辛和期待。

　　车票难买

　　吴金满是位25岁的湘西山沟里的苗族姑娘，在深圳打工四年，两年春节没回家。“再苦再累今年一定回”，吴金满说，老家张罗着盖房子，她要回家看看。

　　1月13日开始，吴金满开始电话订23日去湖南怀化的票，未果，只好沮丧地告诉家人可能回不了家了。“我根本没时间去排队，公司规定很严，流水线工离开时间不能超过10分钟。其实，没人在乎那点加班费，大家都想着早点回家过年。”

　　第一次在异地他乡过年的心酸，吴金满至今记忆犹新：“眼睁睁看着别人回家团聚，我大年夜只能啃方便面，那滋味难受死人。”

　　买不到票，吴金满曾想过辞工，但“每个月165块的社保，79块从工资里扣，初六不返回上班，元月的工资和社保就全没了”，吴金满心疼这些来之不易的血汗钱。

　　22日晚，仍没有着落。

　　高价进站

　　回家的事有戏了！23日，吴金满兴奋地告诉记者：有个认识的株洲老乡，愿意收50块钱把她带进火车站。

　　上午，吴金满简单收拾了一个背包，带着两包大白兔奶糖———这是她回家唯一购置的年货，匆匆赶往深圳火车西站。到站时，深圳西到怀化的N702次列车还有25分钟发车，老乡无奈地告诉她：没办法了。小吴近乎绝望地在火车站“逡巡”，盼着有人退票。

　　这时，一个男子上来搭讪：100块，我送你进去。吴金满毫不犹豫地掏出了100元钱，这让我们有些吃惊：20个小时的路程，她没舍得买一瓶矿泉水、一盒方便面，为了一张回家的票……吴金满摇着头：我只想回家。

　　吴金满说，车站有不少做这种买卖的人，她的工友老乡几乎清一色买了高价票：每张硬座票收200％票价钱，卧铺则加收200－300块。

　　挤上火车

　　24日凌晨1时许，衡阳站。两个男子把蛇皮袋往车厢空档一扔，从怀里掏出烟卷，吞云吐雾起来。

　　记者凑上去，认识了怀化通道县的两兄弟程云杰、程云良。“挤上火车就等于到了家！”38岁的大哥程云杰笑得一脸皱纹。程家兄弟在广州做建筑工，兄弟俩都已成家生子，尽管长年在外打工，但每年都回家过年。

　　“买过假票、高价票，有时从广州到怀化要转好几次车，为了回家，每年都想尽办法。”程云良说，请他们

　　站了半路

　　吴金满顺利上车。站了差不多八个小时，一位好心的乘务员帮她补了票，161元加15％的手续费。小吴有些感慨，但能回家，她仍很开心，毕竟很多买站票的乘客，只能一站到底。

　　“就是一路站着也得回家啊！一年一次，挣到钱、挣不到钱，都要回家过年！”在长沙某公司驻深圳办事处打工的周梅告诉记者，他是花了200块的手续费买的高价卧铺票。

　　24日凌晨4时许，周梅遇到了“麻烦”———被“请”出卧铺车厢，因为他的票只买到益阳。他忙不迭地赶去补票，却没能补到位子，他只能站到中午了。

　　近乡情怯

　　24日上午，吴金满在吉首下车。

　　“我们管坐农夫车回家叫‘挂腊肉’，每年回家都要‘挂’一次。”吴金满拉着记者走向一辆农夫车，一路摇晃地“挂着腊肉”往禾库镇新湾村进发。从吉首坐农夫车到吴金满家，平日5元，春节期间15元。

　　半路上车“挂腊肉”的人越来越多，大都提着鸡笼和年货。十几人一起挤着，铁架冰冷，车摇晃得让手发疼。然而小吴嗅到了家的味道，一路上言语甚欢。

　　“我家在屯良山上，从山下要坐20分钟车才能到家，山路将近10公里呢。”车上山后，小吴活跃得快跳起来了。

　　家的温暖

　　小吴家的新屋还在建，小吴踏进旧屋里，妈妈正在熏肉。两人已有一年未见，身穿苗族衣服的老母亲笑着打量着女儿，简单地说了句：“到啦！”

　　烘着火炉，记者和小吴一家聊着她们家的家事。原来，小吴的大姐和三弟在浙江金华的一家羊毛衫厂里打工。两姐弟比小吴早三天到家。

　　大姐因为厂方不准请假回家过年，已经辞工。四弟还没找到工作。建新屋已经花了4万多元，要建好还需要将近10万元。烦恼这一家人的事情还不少，不过，总算聚在一起了。小吴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在火车上时的疲惫，用刚带回家的新脸盆打了盘热水，张罗着家务。

　　一家人坚持要把记者留下过年，记者婉言谢绝。

　　离别时，小吴对坐上拖拉机慢慢下山的记者喊：“我过了年会回广东的，祝你们都新年快乐！”

　　图：拥挤的车厢，2006年1月24日，春运。

　　图：吴金满在湘西首府吉首采购了一些年货。

　　图：终于到家了，母亲忙着做饭，吴金满帮忙生火。

　　（晓航／编制）

　　相关专题：2006年春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