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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爱,温暖我心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1月26日09:30 解放日报

  40年来第一次,刘大禹要在上海过新年了。

  叶落归根。这个云南返沪支边青年,原本只想“带亡妻残儿回来,找片儿地,全家葬在一起”。谁曾想,回来仅10个月,政府特事特办,户口尚未回沪的重残儿子,竟享受到了“重残无业”的户籍待遇,后顾无忧。

  走过守护重病妻儿的20年漫漫长路,2006年新年,对这个瘦弱的高级工程师来说,是一个舒心年。

  送菜,风雨无阻

  要过年了,年货是早早送了,还送上了慰问金。

  上周五,上午10点,寒风裹着大雨,泻在静安区南京西路街道升平街。

  三个义工甩干伞上的雨水,敲开了刘大禹家的门,递上一个大塑料袋:“老刘,今天的菜。”打开一看,新鲜蔬菜上还闪着晶亮的水珠。“这么大的雨,还来送菜,真是谢谢侬啊。”刘大禹感谢不迭,床上躺着的儿子,也努力抬头致谢。

  从今年1月开始,每逢周五,街道都会免费送来10元钱的蔬菜。

  “这是对刘大禹家‘重残帮困’的内容之一,菜不多,但可以省去老刘很多麻烦。菜场离这里太远,他要照顾儿子,走不开。”南京西路街道副主任曹燕说。

  儿子刘凯宁躺在床上,隔着厚厚的被子,仍能看到全身剧烈地颤抖。“遗传他妈妈,小脑萎缩,抖得厉害。”背过儿子,老刘小声告诉记者,“这个病治不好,现在晚期了,行走、说话、吞咽都很困难,最后会像他妈那样瘫痪、失明、离开人世。每天喂他流质食物、帮他擦身洗澡,我三天才能出去一回。”

  环顾四周,这个刚刚安顿10个月的家,干净整洁。20多平方米的老公房一隔为二,儿子躺里间,床边摆满了锻炼器材———哑铃、拉力器、骑马器、助行器。“有左邻右舍的帮忙,现在日子好了,我们自己也要努力,让生活更有质量。所以,每天他都锻炼,防止肌肉萎缩。”

  升平街的落脚地,是妹妹让出来的,隔壁住着弟弟一家,好有个照应。儿子的生活,从2006年元月起也有保障了。政府破例,让户口还在昆明的儿子,享受“重残无业”的上海户籍待遇:每月380元重残补助、45元的粮油帮困卡,一天一小时的钟点工服务,医药费用给予残疾人的医疗救助政策。三周前,静安区法院、南西派出所两个党支部,与儿子结对帮困。

  “离家一晃40年,去年3月离开昆明时,还犯愁。现在?眼前又亮堂了……”老刘感叹。

  1965年,17岁的他离开上海,去云南化肥厂支边,2005年3月底回来,退休前是厂里的高级工程师。妻子也是同一批支边的上海人,2004年过世,老刘的心也空了。

  老刘每月701元的退休金,是爷儿俩全部的生活来源,可这笔钱全砸在医药费上了:儿子什么保障都没有,每月医药费两三百;老刘自己糖尿病后期,一个月要400多块。“半年了,我们的用药量都减半了,可还是犯愁,这日子怎么过下去?一想,干脆回老家上海寻个地方,要是死的话,也算叶落归根了。”

  爱从这里启航

  故乡的援手,最初源自一次误会。

  叫喊,撕心裂肺般,从楼上传出,楼下经过的升平居委会书记顾启敏吓了一跳。

  “谁家打小孩?”叫声太凄厉,不敢独自上去,叫上两位男同志,一起敲开了那扇门。“眼前的情景,这辈子第一次见。”父亲正在给儿子喂药,浑身颤抖的儿子,嘴巴大张着,舌头费力地咀嚼着一颗胶囊,还有一颗卡在喉咙里了,喝着父亲用吸管往嘴里滴的水,努力吞咽……

  这是2005年5月初,回来刚一个月。

  一问情况,顾书记想起这就是4月居委上门发蟑螂药时遇到的那家。那次,老刘正上厕所,居委干部只看见一个人趴在床上抖,说话含混不清。他们还以为是临时租户发寒热,没钱治,便留下了200块看病钱。

  查政策,看有什么政策老刘能靠得上?不是知青,知青子女返沪上户口政策,没用;是支边青年,可是子女未满25周岁户口方可迁回,小刘都35岁了。没有户口,“重残无业”待遇怎么靠?

  下午,顾书记拿着一些钱来了,对老刘实话实说:“解决眼前这些问题,一时还有些困难,只能帮到这个份上。这是居委会募捐的帮困基金里的钱,临时补助你。不过你放心,有我们居委会在,有难处,尽管开口。”

  此后,逢年过节,居委会的慰问总少不了。

  一家人,就是一个三角形

  特事特办的启动,说来还源于那段“碰巧”揭开的悲泣坚贞的云南经历。

  去年底,江苏卫视来上海找老刘,2003年他们曾报道过这一家,于是,老刘近20年不离不弃、照顾重病妻儿的故事,大白于天下……

  两个上海人在异乡昆明相恋结婚,1987年妻子开始“摇头”,一病不起,那是不治之症———“遗传性共济失调小脑

  萎缩”。遍访名医10年,她还是瘫痪、失明、失语了。1996年,儿子也跟着“摇头”,几个月后,就不能走路了……

  灾难,竟连喘口气的间隙都不给!

  有消息传来,同得此病的岳母和小姨子,不堪折磨双双自杀……

  妻子怕拖累他,哭着要离婚,老刘抱紧妻子:“别犯傻了,不管什么时候,你还有我!”

  儿子割腕了,老刘边哭边救:“我们一家人就是一个最稳固的三角形,走了一个人,家就散了!”

  两个重病人,没保姆愿意来,老刘用他的肩膀、真情与坚韧,照顾妻儿。

  吃饭了,妻子在左,儿子在右,老刘左边喂一口,右边喂一口,最后自己吃一口,“看着他俩拼命往下吞的样子,心疼啊,可我还是要‘逼’他们吃,生命不要轻易放弃啊。”

  2003年1月,老刘晕倒在菜场,醒来在医院,查出糖尿病,胆囊结石必须马上手术!晚上10点,安顿好妻儿,拿个包、带个脸盆,去了医院,自己手术签字,晚上12点半做完手术。“第二天早上7点半,我溜回家看他们娘儿俩,5楼我爬了40分钟,虽然疼,可我还是要爬,就为了看他们一眼,鼓励他们勇敢坚强。”

  云南大姚地震,昆明震感强烈。“电灯在天花板上甩来甩去,我恶心得直吐。整栋楼的人都在逃命,我跑不了,家里有两个不能动的病人,我要跟他们在一起。站在窗前,任凭房屋晃荡,看着楼下避难离开的人,眼泪直流……”

  幸福的时光也有,给妻子读诗时。“她看不见、动不了、说不了话,只能听。恋爱那时,我们就常常到小河边念诗。那次,我念写给她的诗《守望》,她不哇哇乱叫了,泪珠从她无神的眼中滚出,肢体居然也有节奏地动了动……我好高兴,她跟我交流了。”

  “再难,我也不能丢下他们不管。”老刘说,“到云南时,我17她16,18岁我们就好上了。我们说好不分手,情义不能分,一诺就应该重千金!”

  都是重情的人

  面对眼前这个从未吱声诉苦的汉子,居委干部掉泪了。

  元月4日,曹燕副主任来家,正撞上老刘抱儿子上厕所,看见老刘一件鸡心领毛衣直接套在身上,里面是光的,没有穿衬衣。上完厕所,刘凯宁开始练习哑铃,不停地出汗,不停地抖。

  明知生命即逝,还在顽强争取,如此情景,让人动容。报告打给了残联、区政府……

  关爱,自三方涌来———

  升平街的片警赶来了。情况立即上报南西派出所,党支部拍板:与老刘帮困结对,除了经济补助,更要解决刘凯宁的户口问题。专用的户籍内勤调出来了,上门服务,奔忙于松江、虹口等地,替老刘准备材料、上报户口。

  与升平街结对的静安区法院党支部赶来了。结成帮困对子,对口支援,2006年新年“党员奉献月”的捐款760元送到了老刘家。

  12日,静安区主要领导赶来了。慰问结束,静安区副区长前往南西派出所,商议解决刘凯宁户口回沪一事。

  “两条线,齐头并进。”曹燕说,“户口没回上海之前,先将其作为南西社区居民对待,区民政部门帮困基金出钱,刘凯宁享受‘重残无业’待遇;同时,南西派出所的户口申报材料,也快准备齐全了,正准备上报市公安局审批。户口回来更好,即使回不来,‘重残无业’待遇也照样享受。刘大禹是个重情的人,这个社会也重情。”

  就是姓名不肯留

  故事传开了,申城暖流激荡。

  曹家渡那位黑龙江知青又来了。12月28日,她第一次是哭着来的,手里提着鱼肉蔬菜。她打114查号,查到街道,又查到居委会才找来,临走说,“我每月1000块退休金,就不留钱了,以后我会常来。”

  “我找了你三天!”江湾一个新疆知青,进门第一句话。先是按电视上恍惚闪过的地址,跑云南路派出所,查无此人。上网再查,原来是南京西路派出所,20路车一路坐下来,临走留下500块钱。

  元月4日下午快5点了,来了一个小伙子,气喘吁吁。他偶然从电视上看到地址,但没记清楚,从下午1点出发,一家一家问,直到下午4点多才问到居委会。“我们家有病人,我知道照顾病人的艰难。”临走留下200块钱。

  上周,来了一个汇款单,3000块钱!一看落款只有“刘大禹先生收南京西路1338号”。又来了一个汇款单,1000块钱,钱收到的当天,一个确认电话打来,问姓名,电话那端一阵笑声:“我是个北京女孩!”

  一个邮包寄到了居委会,打开一看,好几斤中药。

  ……

  素不相识的人们,钱能留下,东西能留下,就是姓名不肯留。

  “他们太让我感动了。”老刘泪眼婆娑,“从来没想到,大家还对我这么好。离开40年了,这个城市长高了,变得我不敢认了,可有一样东西没变,那就是人间真情,越来越暖。是爱,温暖我心。”

  本报记者 刘旻张家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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