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揭秘票贩“倒爷”内幕

　　提要：春运，火车票将再次成为“灼手之物”，票贩子也活跃了起来。对于铁路公安来说，又是一场大战。那么，票贩子手中的车票从何而来？他们使用何种倒票手段？而倒票这种不法行为因何屡打不绝？楚天金报记者近日深入调查，揭秘“倒票”活动背后的那些深层次的、鲜为人知的新闻。

　　客流挑战运力，车票成为紧俏品——昔日票贩，月赚20万

　　1月15日，本是星期天，但武汉铁路公安处处长李冬生却忙得一塌糊涂：签批各种简报，部署各大队的票源调查，空暇间还要接听此起彼伏的电话。

　　“这么多年都这样，习惯了。”他说，“工作重点还是打击票贩子，切实维护旅客利益。”

　　票贩子这一社会“怪胎”却鲜明印记着时代的特征。

　　他告诉记者，改革开放后，人、财、物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大流通。对于当时尚在初步调整阶段的铁路客运来说，运力相对滞后，一时间难以承受突如其来的巨大压力。尤其是上世纪80年代中期，打工潮的出现，使得铁路部门即便使尽浑身解数，也难解“燃眉之急”。火车票成为紧俏商品，为了抢时间、争效益，人们便不惜花高价钱求取车票。从此，衍生出的“票贩子”这一行当便开始大规模地蔓延，一批“倒爷”也开始发大财。

　　“在倒票初期，一张车票加价不过10元、20元。本世纪初，票贩子格外猖獗，一张火车票甚至加价到两三百，前几年春运期间，一个票贩团伙每月进账20多万根本不是什么稀奇事！”

　　一位有着多年经验的民警告诉记者：“一些早期干这行的人，甚至住上了花园别墅，开上了名牌汽车。”

　　高额的回报，也让极个别铁路内部职工不惜以身试法、铤而走险，为票贩打掩护。“几年前，我们抓了票贩后，就有人来说情”。

　　票贩肆无忌惮高价卖票，个别职工的利欲熏心，百姓利益受损，引起了政府部门的高度重视。铁路部门随后出台了包括当班职工“不准带手机、不准带私款”的一系列硬性措施，“内鬼”基本得到遏制。

　　票贩愈发狡猾，频换倒票招数——五大手段，充实“票源”

　　1月3日下午4时许，武汉铁路警方接到举报称：武汉市江夏大花岭小区内有人正高价兜售火车票。武汉铁路公安处6名民警立即赶去，当场将票贩王某和范某抓获，搜出80张火车票和近5万余元订金。民警调查到，这两名票贩根据车票的紧张程度加收高额手续费，不少车票竟每张加价80元。

　　在不少人看来，这些能搞到大量紧俏车票的票贩似乎“神通广大”，但李冬生处长对记者说，事实上，其手段不外乎五种途径，绝非像他们在旅客面前吹嘘的那样“神奇”。

　　“最常用的手段就是站队购买，票贩以每张车票10元好处费招募闲散人员提前在售票窗口买票，疯狂地吃进几十、上百张票，再加收10至30元不等的‘辛苦费’倒卖出去；购买误点旅客手中的车票；将警惕性不高旅客手中的车票‘偷梁换柱’；或者干脆使用假票。今年，他们花样翻新，开始利用高校学生证倒学生票。”

　　这几年，倒票活动变得越来越隐蔽，抓捕票贩难度加大。

　　在打击中，警方就遇到过小孩、残疾人、妇女抱着孩子倒票等极为复杂的情况。不仅如此，今年最为突出的一个新现象就是票贩的行动由车站转向了周边，发展路边店铺老板为“代理商”。

　　截至1月14日，武汉铁路警方在一个多月时间里，在城区旅社、宾馆、商店、商务中心和出租房等处就打掉10个倒卖车票的黑窝点。

　　纠集不法之徒，预测客流走势——制订流程，哄抬票价

　　票贩子始终给人以“神秘感”。然而，他们都是些何方“神仙”呢？

　　武铁公安处治安一大队的民警说，这些人中有相当一部分人以倒票来维持生计或作为第二职业。以前，票贩子几乎是清一色的盲流，如今五花八门，有进城务工的农民、城市无业人员，也有下岗职工，那些经常在火车站周围为旅馆揽客的、开公用电话亭和寄存处的、开饭馆的；甚至有公司的员工、高级管理人员也参与倒票。

　　这些人看似散兵游勇，实际上有一整套严密的“倒票流程”。

　　这位民警介绍：“票贩与订票户，票贩与票贩之间有着密切的关联，形成了一张信息网。当车票紧俏时期到来时，订票户和票贩每天都要对未来多天的客流走势进行调查，然后做出预测、分析、判断，互通信息，统一哄抬票价。

　　李冬生处长则补充说：“为防止民警‘卧底’，或假扮成旅客，逃避抓捕，一些团伙则采取了极其隐蔽的办法。比如，一个票贩与你搭讪，说手头有你需要的票，当你真掏钱准备买时，他马上表示票不在自己手里，于是带着你东转西晃。等你差不多转糊涂后，他才带你与‘上线’票贩见面。”

　　“利润”锐减，“票源调查”震慑犯罪——高压之下，票贩改行

　　李冬生处长承认，往年，铁警费了许多力，效果却很难令群众十分满意，“这主要与工作方法有关”。

　　他举例说，以前打击票贩，更多的是采取群众举报，我们根据线索去调查，等到票贩与旅客交易之时，才将嫌疑人抓获。“但往往抓获的不过是一个‘下线’，其躲在暗中观察的同伙会迅速将情况通报‘上线’，使我们无法将团伙头目绳之以法。”

　　今年，武汉铁路公安处经过慎重研究，拿出了一套“精确打击票贩”的周密方案：倾尽全力在旅客中进行票源调查；同时在旅客流量比较大的地段，安排大量民警明察暗访，打击“票托”；且在距春运前一个月提前采取行动。

　　“除了辖区派出所、公安段、大队外，坐机关的人几乎也是倾巢出动。”武汉铁路公安处的民警说，“平时，一个偌大的机关，现在有时甚至只有不到几个人在维持办公室的日常运转。”

　　一位参加调查的民警告诉记者：“这次不是我们等票贩，而是请旅客填写车票来源说明表，并承诺，只要买了高价票，我们尽全力帮他追回票款。买了高价票的旅客由此也非常乐意配合调查。他们提供的‘黑票点’准确率在90%以上，铁警一抓一个准。”

　　这样，票贩们现在要么已经偃旗息鼓，要么已经转往附近地、市、县。在湖北省公安厅、武汉铁路公安局的支持下，警方已彻底打破地域管辖限制，目前已组织多支精干力量，前往当地实施抓捕。

　　据记者统计，从去年12月7日至今年1月14日，武铁共出动警力1380余人次，发放旅客票源调查票104269份，查证线索246条，捣毁黑票点46家，抓获票贩子102人，行政拘留76人，涉案金额达到18万余元。

　　1月8日，一个刚刚被民警抓获的票贩对记者表示：随着铁路运能、售票点的逐步改善，和票贩遭受严厉打击，“我们所得利润已是一泻千里”。“我所认识的老票贩中，差不多有六成选择了改行。”

　　记者从50多份“打票简报”上看到，九成以上票贩每张票加价已从当年的两三百元，变成了10到30元之间，多数贩票团伙赢利不过2万元。

　　1月13日，铁道部副部长胡亚东表示，铁路新线、特别是客运专线的建设，对旅客运输能力的提高将会发生关键性的作用。因此，到2010年，“一票难求”的情况将会得到大大的缓解。

　　李冬生表示，“火车票一旦去掉稀缺二字，票贩问题才最终得以彻底根治。”（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