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为花枝张罗一桌好菜

　　★花枝倔强地要自己下车，走出车门的一刹那，她稳立在车门旁，远眺着家乡的土地（这是记者第一次拍到文花枝伤后站立起来的照片）。记者 黎金龙 摄

　　1月27日，农历腊月二十八，再过一天就是除夕了，文花枝开始张罗着回家。

　　花枝的老家在离湘潭70多公里远的韶山大坪乡林家湾村，坐车要两个多小时。自去年8月28日出车祸被截肢以来，花枝还从没回过老家。除了家里的至亲外，家乡十里八村的父老乡亲都在传花枝先人后己、舍己救人的感人事迹，但谁都没见过花枝到底伤得怎样。

　　考虑到花枝回家不方便，本报专程派车送花枝回老家。

　　抱着新被子回老家

　　1月27日那天上午，红网的网友去看她，下午，湘潭大学的党委书记彭国甫去她住处慰问，但花枝最高兴的，还是和妹妹打点东西回家过年。

　　轮椅、拐杖、鲜花塞满了汽车的后备箱，但花枝还非要带那床因为国家旅游局局长邵琪伟来探望她，自己特意买的新被子。

　　“我好喜欢这床被子，又软又暖和。今后我走到哪里就把它带到哪里！”花枝在那床橘黄色的被子上翻滚儿，欢喜得像个孩子。

　　妹妹文俏道出了背后的原因：“我家都是盖了多年的老被子，盖在身上硬还不软和。花枝的腿受伤后怕冷、怕压，她怕到家盖老被子不舒服妈妈知道后难受，所以早就给我说要带这床200块钱的新被子。”

　　东西收拾好了，轮到花枝下楼了。她坐在床沿上，把空着的大半截左腿裤管折两折，叠放到大腿上，并拣去上面的每个小线头，然后架起双臂，等着妹妹的男友同时也是自己的同事张军来抱。

　　文俏力量有限，从受伤以来，花枝的“起落”都是由张军负责，别人她谁都不让抱。一米七多的张军有点儿胖，虽然动作很娴熟，虽然花枝现在也只有80斤，但抱着她从住的二楼下来，张军还是气喘不已。花枝轻拍着他肥厚的肩膀：“老胖，加油，快成功了！”

　　花枝被背对着车门放进后座上。“没事了，剩下的由我来乾坤大挪移。”花枝用两只手、一条腿着力调整着，花了两分钟才最终坐好。

　　小时候最怕去放牛

　　下午3点半，汽车启动了。“嘻嘻嘻……终于可以回家喽！”花枝开心地在车上唱起来，一袭白上衣的她显得清纯可人。

　　汽车在一个路口等绿灯，花枝突然指着前面三个身材高挑的女孩评点起来：“中间那个最漂亮，因为她的腿最修长。我现在看美女，觉得身材好是最重要的，因为身材可以把其他的缺点抹平，脸蛋儿并不是十分重要。”

　　车上了潭邵高速，在湘乡转入往娄底的省道。花枝提醒司机：“这条路上可要小心点儿，摩托车特别多，还经常突然蹿出。”

　　夕阳下，一头黑黑的水牛正悠闲地在农田里吃草，这幅美好的乡间图画勾起了花枝儿时的回忆：“我小时候最怕爸爸喊我去放牛，因为牛老跟在我身后跑。每次我都把绳子放得好长，哪晓得这样牛跑得更快，经常拽得我狼狈不堪。”说完花枝忍不住“咯咯”地笑了。

　　里妹子，你是我们的骄傲

　　5点半，车过了大坪，进了林家湾村口。“我家快到了。”家越来越近，花枝也越来越平静了。

　　“那个大阳摩托车招牌下面，就是我伯父家，我爸爸在那里卖肉。”花枝打开车窗指给记者看。

　　“那不是花枝吗？”汽车在慢行中，车窗里的花枝被乡亲们认出，大家呼啦一下围过来。

　　“里妹子（花枝的小名），你好样的！ 你是我们的骄傲啊！”乡亲们对着花枝纷纷竖起了大拇指。

　　“没有呢！没有呢！”花枝红着脸，陪着乡亲们笑。

　　围了十几分钟，乡亲们才让开路。车又前行了1公里，花枝兴奋起来，指着对面半山腰的一丛桔林说：“那就是我家，看，我弟弟已经跑下来接我了。”

　　汽车在只能容纳一车前行的田间小路上摇晃，最终停在一个晒谷坪上，这是汽车能到的离花枝家最近的地方了。

　　这次不用张军，花枝自己戴好帽子、系好围巾，让一米八身高、还在湖南农大上学的弟弟文罗抱自己回家。

　　花枝家的房顶瓦片不全

　　花枝老家的房子是花枝家和她伯父家共有的，从中间一劈两半儿，西边的是花枝家，东边的是她伯父的老家。

　　这栋房子虽然大，但已经很旧了，是1980年盖的，那时还没有花枝。全是大而厚的土坯垒的墙，房顶的瓦片都不全，在屋里抬头可以见天。

　　考虑到花枝回家过年身子骨怕冷，文爸爸前几天才买了几十米围建筑工地的那种塑料布，把房顶钉起来，暂时隔隔风、挡挡雨。

　　女儿回家来了，文爸爸粗糙的双手不断地擦眼睛：“花枝从这个家离开时还好好的。她没回来时，我好盼望能看到她；她现在回来了，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心里又难过得过不得。”说着，这个50多岁的汉子哽咽了。

　　花枝一直做出一副开心的样子，坐在轮椅上在院子里到处转，四处看。她指着院子前面的20多棵桔子树给记者讲：“我们家的桔子树结的桔子又大又甜，可我们很少吃，爸妈不让，说要卖了给我们交学费。有一次我和弟弟、妹妹趁他们去田里干活，躲在树下偷摘着吃，结果被爸爸回家拿东西时逮着了。我带的头，吓死了，可爸爸竟然没打我。”

　　从花枝到家起，邻居、同学、老师听说花枝回来了，纷纷前来探望。花枝用家乡话热情地招呼一拨又一拨的来客，并微笑着和每个人合影。

　　妈妈给花枝做了11个菜

　　为了让女儿吃到最新鲜的鱼，文妈妈上午到自家承包的鱼塘里，捞了五条一米长的大草鱼，给花枝炖鱼头汤喝；花枝家里养了13头大猪和10头小猪，文妈妈让文爸爸挑了一头大的杀了，两扇猪肉摆在厨房里；花枝出事后，文妈妈还专门买了50只小鸡养着，长大了好给花枝补身子……

　　花枝的妈妈、伯父、伯母三人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文爸爸还骑着摩托一趟一趟地到集上去买吃的。晚上7时半，花枝回家后的第一顿晚餐开宴了。

　　偌大的餐桌上，摆着鸡鸭鱼肉11个菜。弟弟最先把花枝抱到餐桌前，让姐姐先吃。文爸爸则把一大碗冒着热气的炒鸡杂推到花枝面前，“你最爱吃这个，你妈专门给你做的。”

　　“开吃喽——”花枝开心地叫着，一边招呼大家坐，一边嘴里咽不赢地扒拉着碗里的鸡杂。

　　兴奋地在院子里放焰火

　　除夕，花枝去年孝敬父母的那台29吋的彩电可起了大作用，全家5口人围在电视机前开心地唠着嗑、看春晚，一直看到1点多晚会结束。

　　兴奋的花枝还是睡不着，又和文俏、文罗到院子里放烟花。妹妹、弟弟放，花枝坐在轮椅上看，三个人兴奋地拍手、兴奋地叫。

　　看着快乐的姐姐，文俏说：“这次回家姐姐是真正彻底地放松和开心，回到家，没了一切的羁绊，她可以自由地喜怒了！”

　　狗年的钟声敲响了，花枝说自己今年最大的心愿：第一是身体尽快好起来，第二就是选一所好大学，好好地读书去。本报记者 杨 过 邓 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