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糖糕透出甜蜜的年味

　　本报记者叶恒珊

　　很多农村孩子到城里念书后，不愿意多提起自己的家乡。我虽然在小山城长大，却很乐意称自己为村姑。小时的生活，让我见识了很多城里孩子见不到的东西。比方说，过大年。

　　每次在城里过年，我就感觉特别没劲。丽水乡下有多热闹啊，家家户户都要包粽子、蒸糖糕、做豆腐、炸油豆腐、炖猪蹄、切糖等等，感觉小巷里都弥漫着香气。这些年货，是不分穷富每家都要置办的。

　　11个孩子的庞大家庭

　　我的老家，在云雾缭绕的大山里头。

　　连着城里和乡下的，只有一条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交通很不方便。

　　工作以后，每次都是大年三十才匆匆赶到家。一直没能回乡下过年。

　　去年妈妈的腿部长了内生性软骨瘤，动了手术，但还是不能走远路。年初三，姐姐璐留家里照顾老妈，我和老爸去乡下探亲。

　　小时候，我和姐姐放暑假最喜欢待在乡下。爷爷家有好多堂兄妹，抓螃蟹、捉蜻蜓、扮仙女，甭提有多热闹了。

　　奶奶叫爷爷“老骨头”。这一辈子，他们养育了10个儿子，一个女儿，组成了一个庞大的家庭。

　　爷爷已经97岁了。从我懂事起，爷爷奶奶就没有牙齿，全靠腮帮子咀嚼。

　　奶奶比爷爷小了近10岁，这几年身体有点差了，不过思维还是很清晰。

　　磨盘般的糖糕很甜蜜

　　爷爷奶奶还有许多“嗜好”，比如过年前总要蒸上一笼爸爸最爱吃的糖糕。

　　糖糕，用丽水土话讲就是炊糕，新年的气氛好像就是由此给“炊”出来的。不过蒸糕是一件烦琐费时的事，还必须有老式的烧柴镬灶才好加工。所以，现在丽水城里不可能再像过去那样以家为单位各蒸糖糕了，而是去买商家以工厂式生产方式加工出来的，犹如普通生日蛋糕大小的糖糕了。有点年纪或家在农村的丽水人都知道，标准的糖糕，形如磨盘，直径在六七十厘米，厚十几厘米，重二三十斤，蒸这样的糖糕需要直径二尺二的竹编蒸笼，口径二尺四的大铁锅。

　　97岁的爷爷照样种地

　　爷爷跑到老远的河滩边去摘菜了。我和爸爸去寻他老人家。果然，走到村尾，看到爷爷正在相隔20米左右的对岸田里。我的爷爷，97岁，还在田里种菜，真让人自豪!

　　路上爷爷向我感叹了好几遍：这快一年不见，个头好像高了许多嘛！

　　我直纳闷，穿的明明是平底球鞋。真是奇怪。

　　果然，爷爷居然把我当成了姐姐！（因为营养、水分、阳光等诸多因素，我比姐姐高几厘米呢）。再次吐血。

　　更让人气愤的是，之后，在长长的串门和拜年过程中，乡下的那些伯伯，居然都在盛传爸爸和我姐姐来了。看到我都先叫“小璐，回来啦，真乖啊！”

　　天晓得，我和姐姐虽然是双胞胎，其实一点也不像。大人们说，因为我们长大后一两年才回老家一趟，大家见得少，所以容易搞混。

　　两个红包的故事

　　今年我给爷爷奶奶各封了一个红包。

　　没想到离开的时候，老头老太嘀咕了一阵，又拼命给我塞压岁钱。我拼命地推：“我都工作了，怎么还能要你们的钱。”

　　爷爷喉咙立刻响了：“嫌我们老人家给的少啊，叫你拿去就拿去！”

　　我只能乖乖收下，出门前，借故跑回去，把红包偷偷塞回爷爷的枕头。

　　送我们出门时，爷爷还在骂骂咧咧：“谁让你们走的，多呆几天不行啊！”奶奶已经开始抹泪了。

　　车开动了。我回过头去，远远还可以看到两位老人并肩站着的身影。

　　村姑的鼻子很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