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洒在“最后一班岗”上(图)

　　今日上午，厦门大桥浴火勇士叶江辉被省公安厅授予个人二等功

　　由于火势太大，在备用灭火器全部用完的情况下，叶江辉和现场的其他民警开始疏导车辆。红圈中的人影即为叶江辉，照片拍摄后不久，他就在这个位置上被肇事车辆撞倒。

资料图片

　　今日上午，厦门市公安局在集美区政府召开表彰大会，叶江辉被省公安厅授予个人二等功，同时还获得“特区青年卫士”荣誉称号。记者从警方获悉，小叶是继全国公安系统二级英模林松嵘烈士、武清文烈士之后，又一个把鲜血洒在集美交警大桥中队岗位上的勇士，也是全省极少的获得二等功的交警。

　　“对焦”不准的眼睛

　　坐在记者面前的叶江辉，把一粒糖果举在鼻尖前认真地剥着“糖衣”，专注的神情看上去就像一个孩子，还无法伸直的右手手指显得有些笨拙，剥一张糖纸花了两分钟。

　　由于伤情严重，目前仍未完全康复的小叶因右眼视力受损，看任何东西都得凑近了努力睁大眼睛。集美交警大桥中队副指导员陈恩全说，因为视力“对焦”不准，经常看见小叶提着茶壶找不准杯子，壶嘴对着杯子外边的桌面猛倒。

　　25岁的小叶是集美交警大桥中队一名普通的交警，去年12月4日一辆货车在大桥上发生货物自燃，第一个到达现场扑救并疏导交通的小叶，被一辆突然变更车道加速通过的微型农用车撞倒，双肺挫裂、颈椎移位、头皮开裂、颅内出血，右眼及颈部淤血，多处骨折。重伤的小叶昏迷了三天三夜之后，在医生全力抢救下脱离危险。

　　从警后首次与父母过年

　　今年春节，从医院暂时回到家中的小叶，还是从警之后第一次与父母一起过年。昨日下午，记者在同安五显镇后坝村小叶的家中见到了这个不善言语的年轻交警。

　　小叶右侧面部留下了明显的缝合后的伤疤，头上一道缝了8针的长长伤口愈合后头发还没有长出来。疼爱他的姐姐担心地说，他还没有找对象，不知道以后他怎么出去见人呢，你们可要多帮忙啊。

　　刚从地里赶回来的小叶的父亲还光着一双脚，他说，两个儿子一个当交警一个当特警，虽然现在看到了当警察的危险，但他并不后悔。

　　同事们目睹“残酷”急救

　　静脉注射时连针都插不进去，氧气管也没有用。最后，大家使劲按住了失去意识但还在挣扎的小叶

　　在大桥中队警官小苏手中，记者看到了他们在事发当天拍下的现场照片。拍摄的时间分别是去年12月4日上午的10时的57分、58分和59分，短短两三分钟之间，这辆满载纸皮的货车刚开始燃烧就立刻被火焰全部吞没。

　　照片上交警模糊的身影

　　在其中一张照片上，浓烟烈焰下有一个极为模糊的交警身影，据当时正在现场的小苏说，这就是正在疏导交通的叶江辉（见上图）。拍下这组照片10分钟后，肇事的农用车就在那里撞上了小叶。肇事司机说，当时烟雾浓重，他没有看清路面情况。而目睹了事故全过程的小苏推测，当时正处于下风口的肇事司机很可能是因为害怕，急于离开着火的货车，所以在冲过现场时突然提速了。

　　事发当时从桥头检查站拿来的两个灭火器和警车上配备的全都用完了，火势仍没有减弱，反而越烧越猛浓烟滚滚。因此，在这起货车自燃事故之后，集美交警在大桥上又增设了三十多个灭火器，每隔一段距离放置一个。

　　拼命拦着人群不让靠近

　　据这辆事故小货车的车主柯氏父子说，当时桥上不少车辆受阻后，一些大客车上的乘客都跑下车挤到前面来看，几名交警费了很大的劲才拦住他们。柯氏父子和靠近事发地点的几辆车上人员都被疏散到离现场几十米远的安全地带，后来才听说维持秩序的一名交警被闯关的农用车撞倒了。“当时的风太大了，因为担心车子会爆炸，交警拼命拦着人群不让靠近，当时的情景真的让我很感动。”听说受伤交警正在康复，老柯一再要求记者替他祝福小叶。

　　“我们都转过头不忍看”

　　一想起抢救小叶的经过，陈恩全就觉得有些难受，当他赶到急救室，看见心电图上的那条绿线几乎成了一条直线时，眼泪都掉下来了。“从小叶头部裂开的伤口可以看见里面白色的组织，缝合时不能打麻药，我和副大队长杨庆灯一起紧紧按住他的手脚。缝合后里面还在出血，一下子就鼓起一个大包，医生就用手压那个鼓包挤出血水，我们都转过头不忍看，看了心里太难受了。”

　　抢救中，医生剪开了小叶身上血染的警服，脱下他的袜子看到蜡黄的皮肤时，陈恩全的心都凉了：那种肤色按老人的说法，就是离死亡不远了。 由于失血过多，小叶体内的血液无法正常循环，医生给他进行静脉注射时连针都插不进去，插的氧气管也没有用。最后，大家使劲按住了失去意识但还在挣扎的小叶，含着泪协助医生在无麻醉状态中切开了他的气管。

　　脆弱的母亲其实最坚强

　　五显镇之外对母亲来说犹如迷宫，她不顾一切地独自出门坐车到医院，一上车就吐，一直吐到终点站

　　当小叶还在生死线上徘徊的时候，他的父亲正在地里忙着收四季豆，母亲则独自在家中照顾不满一岁的小孙子。当天下午2点，一辆警车停在后坝村小叶家门前，小叶的母亲见到了集美交警大队和大桥中队的三位相关负责人。

　　是不是儿子犯了错误？

　　看见儿子单位的领导上门，她顺口问了一句：江辉有没有跟你们回来？几个交警都摇头，母亲开始猜测是不是儿子工作中犯了什么错误，领导上门批评来了。但是，他们却告诉她：小叶工作很认真。

　　让她最感到奇怪的是，他们似乎并不想多说什么，只是问小叶的父亲是否在家中，他们有话要对他说。她马上给老叶打了个电话，说儿子单位的领导要见他，而且说话怪怪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老叶急忙跑回家，交警们这才告诉他小叶遇

　　憨厚的老叶对警察们的话深信不疑，既然儿子伤得不重，就让大儿子先跟着他们去医院照顾弟弟吧。一个多小时后，估计着大儿子到医院了，老叶拨通了他的电话。让他感到震惊的是，电话那头传来大儿子哭泣的声音：江辉昏迷不醒，伤得很重，不知道还有没有救。大儿子特别交代父亲，千万不能让母亲知道真相。他的担心其实和交警们的一样，就是怕女人家承受不住打击。

　　其实母亲早就看穿秘密

　　其实，小叶的母亲早就从交警们的表情中看穿了秘密。当下午5点那辆警车再次出现在门前，等着接小叶的父亲去医院的时候，她显得比所有人都冷静。当时老叶正在市场上卖豆子，她打电话叫他回来时只说了一句话：豆子不要了，人更重要。

　　小叶的母亲不识字，五显镇之外的道路对她来说犹如迷宫，但是，她还是不顾一切地独自出门坐车准备到医院去。小叶的姐姐第二天回娘家时，发现院子里冷冷清清，才知道弟弟出了事。她追上了正在同安准备换车去岛内的母亲，一起到医院去。小叶的姐姐说，母亲坐不惯汽车，一上车就开始吐，一直吐到终点站。

　　笔记本记载的无声交流

　　当小叶倒在大桥中队岗位上时早已不是大桥中队的人了，最后的一夜班之后他还不肯休息

　　小叶床头桌上有一本笔记本，这本崭新的本子看起来使用得很“浪费”，里面有一页没一页零乱地写着一句半句，字迹一团糟得难以辨认。不过，这本本子却被小叶当成宝贝，这可记录着他清醒之后能开口说话之前与亲人和战友的“交流”。虽然有的字连写字的人都认不出了，但记者还是发现，“谢谢”、“我什么时候能起来”这样的句子出现的频率最多。

　　在医院一天都呆不下了

　　其中一页上有这样几个歪歪扭扭的字：“队里还好吧”。在这句话下面紧接着是一段话：“放心，身体最重要。一定要好好地和医生配合，早日康复。”前面那句话是小叶清醒后写的第一句话，后面回答他的是集美交警大队大队长吴福建。小叶说，知道大桥中队4位同事被安排专门在病房照顾自己，全中队只留有3名交警负责每天的巡逻值勤后，他在医院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厦门大桥每天的车流量超过8万辆次，平时8个人的中队每天每人都得上路10个小时左右，现在一半人为了我都到医院来了，真不知道他们该怎么样加班呢。”不能说话，小叶就一次次地在笔记本上“询问”：“我今天应该可能坐起来了吧”、“什么时候可以起来”？从字迹看，当时小叶连抬手都很吃力，但是尽管字迹难看，他还是认真地在纸上向大家“说”“谢谢”。

　　两年加班超1000小时

　　刚刚从警两年的小叶是中队最年轻的交警，两个春节他都在队里加班，两年来他加班的时间算起来早已超过了一千个小时。小苏说，小叶平时话不多，但是只要队里哪个同事有事，他一声不吭就替人顶班，平时节假日也都不回家。事实上，当小叶倒在大桥中队岗位上时早已不是大桥中队的人了。12月1日，他就接到了调往灌口中队的调令，12月5日是他报到的日子，但是，12月3日他在值了最后的一夜班之后还不肯休息。12月4日上午，他看见院里停着一辆巡逻车，就带着协警上路了，说是再巡一次就走，结果在大桥上遇到了那辆纸皮突然自燃的小货车。

　　“心太软”交警小时候“太傻”

　　小叶的倔在小时候就表现出来了，姐姐说，弟弟还被人笑为“傻瓜”呢

　　经常在厦门大桥上进出的司机都知道，大桥中队有一个“心太软”但又有原则的交警。

　　“心太软”但又有原则

　　大桥中队的辖区除了大桥外，还包括同集路、海堤、集美火车站三角地段等。有一次一个外地司机在路口违章右拐，小叶了解到这名司机确实是第一次进岛，不熟悉厦门的道路，于是没有处罚，还认真地给司机画了张前往目的地的路线图，提醒司机沿路的道路情况。

　　对于有意违反

　　“只有弟弟最实在”

　　小叶的倔在小时候就表现出来了，姐姐说，弟弟小时候还被人笑为“傻瓜”呢。

　　村里像叶家这样供四个孩子都读书的不多，看到父母拼命干活，四个孩子都很懂事，每年农忙时，家里的农活都抢着干。村里种了很多龙眼树，在农村有不成文的规定：掉在地上的龙眼可以随你捡，但如果摘了树上的就算偷了。上小学的小叶和别的孩子一起去捡龙眼，别人总是很快就装满了袋子回家，而小叶捡了半天带回家的也只有半口袋。姐姐说，那时龙眼一斤可以卖6元钱，很多小孩子都是偷偷摘树上的龙眼，只有弟弟最实在。

　　目前仍未完全康复的小叶因右眼视力受损，看任何东西都得凑近了努力睁大眼睛。 刘海英 摄

　　事件回放

　　去年12月4日上午10时55分，集美交警大队大桥中队接110指令：厦门大桥出岛方向一辆满载回收纸皮的低速自卸货车起火。大桥中队值班民警叶江辉接到指令后，第一个赶到现场。事发现场，货车上的纸皮因大风助力火势猛烈，浓烟滚滚，路面能见度极低。

　　在消防车因道路堵塞无法及时赶到的情况下，为防止火焰燃及油箱引发货车爆炸，殃及过往车辆和乘客，叶江辉及现场民警先使用备用的灭火器扑火，随后及时疏导车辆离开现场。当一辆油罐车驶近事故货车时，叶江辉及时靠近，将油罐车拦截在现场之外。11时08分，一辆紧随油罐车的微型农用车，突然变更车道超越油罐车加速行驶，将正在前方疏导车辆的叶江辉撞出数米，叶江辉头部、颈部、胸部严重受伤，大量出血，生命垂危。正在现场协助执勤的集美派出所民警王光锋果断驾驶警车，迅速将叶江辉送到中山医院。 记者 蒋怡丹 通讯员 郭晓来(来源：厦门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