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裕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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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2月11日10:48 长沙晚报 | |||||||||||
从青山祠到书院路,光裕里是必经之道。那时候的粮店、肉店、蔬菜店、南食店和百货店均在书院路,随便你买什么东西都得经过光裕里。 光裕里在我的记忆里是条破旧的巷子。从书院路拐进光裕里,有一家翻砂厂,那家
这几间破房子的前面是N光裕里8号,那简直就是著名的8号!是个大院子,里面有些树木,郁郁葱葱,有栋两层的黑瓦青砖木板楼房,住着几位老干,其中有位听说是参加过长征的老红军。如果光裕里进了吉普车,或是更高级点的黑上海牌轿车,那必定是迎送光裕里8号的人物。那时候有车接送的人,在这个世界上还很少。我们都不敢进去玩,但常常偷觑着从车上下来的大人,咂着感慨的舌头,羡慕之外,还想这个人一定了不起。后来听说,那个院子是省冶金厅的,住的是冶金厅的几名老干部。 光裕里8号的对面,有/i几户烂房子,好像没长好的人似的,一色的营养不良相。其中一户住着我一小学同学,姓刘,名字记不全了,我们同过座,算玩得好的。那时我如果在光裕里,就是在他家玩。刘同学的父亲和大哥当年是拖板车的,屋门口常有两辆板车靠墙直立。刘母是个大个子女人,身坯很壮硕,在屋里喂了猪,常拎着潲水桶外出打潲水,衣着就有几分脏。我从没见过他们家杀猪,但听见过猪打鼾,少年的我瞪着鼾声滚滚的大黑猪,觉得特别好玩。刘同学家有五兄弟,在光裕里十分突出,个个身材高大,走路一阵风,让人想起水泊梁山的好汉们。没有人敢招惹他们家。刘同学小学的时候个子不高,人也挺老实。我少年时候成绩还行,就是有点调皮。记得有次我和刘同学在街上玩,他捡了两斤全国粮票,被我看见了,我就要了过来。但刘同学是惦记着那两斤全国粮票的,那天傍晚,他领着两个哥哥来了,不敢当着我父母的面向我讨要(粮票毕竟是捡的),便把我叫到巷子的背弯处,向我索要。面对他两个高大的哥哥,我一句多话也没说,把粮票掏出来给了他们。我和刘同学的友谊,恐怕就是因“粮票事件”终结的。读初中和高中我和他都不在一个学校,当我再跟他说话时,他已是个身材很高大的男人了,个子一米九几。后来他进了某家大厂,成了该厂的篮球运动员,就见他经常穿着运动员服,寄着单车飞奔。 刘同学家的隔壁,就是南区少年之家。我少年时候很爱上这里玩,这里有沙坑让我们跳远和摔跤,还有单、双杆让我们显臂力。而最让我们高兴的是紧贴围墙有几株槐树,一到阳历三月还是四月,槐树上就结满了一串串的槐花,槐花吃进嘴里有种淡淡的甜味,我们常常不顾大人反对爬到槐树上摘槐花吃。大人看见了,在树下冲我们叫嚷“爬啰爬啰,跌死你”。那大人有时是少年之家的老师,有时是我们中哪个的父母,声音带一点担心和恐吓,但更多的是捏一把汗的关切。 光裕里如今是戏剧一条巷,建得有点古色古香,满巷的红檐黑瓦花格子门窗。以前刘同学家的那几间破房子及另外几处“营养不良”的房子早变成了唱戏的剧院。一旁就是市湘剧院和花鼓戏团,于是整条巷子的墙上就镶着表情夸张的戏曲人物。有湘剧和花鼓戏从这家或那家的卡拉OK厅里飘出,在巷子里颤悠悠的,让人禁不住猛然回首。少年之家还在,那天关着门,我没进去,但也不是从前的那个样子了,花花哨哨的,满墙的演员蜡像,似乎有锣鼓欢声在这些蜡像后面凑趣。我走过时,左右张望,没有一块砖一片瓦能唤起我的回忆。伫立良久,仿佛看见一个少年从昔日的巷子跑过,背着书包,着一身那个年代的蓝衣服,戴顶假军帽,冲一张旧木门喊“刘家旺刘家旺”。我想起来了,那个刘同学就叫刘家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