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入侵

犯罪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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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入侵

　　央视《法治在线》2月11日播出了节目《数字入侵》，以下是节目实录：

　　引子

　　2004年11月，对于柳州轶新软件公司董事长陈金龙来说是灰暗的。轶新公司是国内煤矿通风、输配电系统等专业软件开发的领先企业，不过，他们刚刚推出的两套升级软件在

市场上却反映冷淡，先后已经有四家老客户明确说不会购买他们的软件，原因很简单，有一家叫杰特威公司的软件跟他们的一样，但价格却便宜得很。

　　同期：我们卖十块的话，他一块都可以卖。我们做了这么多年，付出这么多心血他们这样一冲击的话，整个市场就很难再在产品的销售很难维持下去。可能会倒闭

　　陈金龙知道，他遇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同样的产品，但价格只及自己的十分之一，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让轶新公司失去整个市场。陈金龙设法找到了杰特威销售的软件，他要看看，两种软件到底哪里是一样的。

　　同期：产品的宣传数据也好，是直接拿过去，基本上改都没有改，就直接拿过去就使用了。然后他里面的功能模块、包括界面还有这些程序这一块跟我们都是一模一样的，只是把名称给改了

　　他意识到，花了十几年心血和数百万元开发的软件可能被人盗版了。

　　片头

　　片名：门外汉智斗数字窃贼

　　在遭遇了市场惨败之后，陈金龙开始寻找隐藏在公司里的泄密者。

　　同期：首先想到的就是赵虎，因为只有他可能性是最大的

　　陈金龙说的赵虎是他从高校里引进的人才。赵虎是武汉某高校电力专业的在读博士生，而且也是陈金龙的校友和同乡，一来公司，陈金龙就对他信任有加，让他全权负责公司两套软件系统的升级工作，陈金龙还把全套软件的源代码都给了他。

　　同期：因为我也是华工毕业的嘛，师弟，同一个母校来的，所以印象都还可以，都挺好的。

　　尽管不愿意相信，但陈金龙的确想不出第二个人来了，因为公司开发的所有软件的核心数据，也就是源代码，全都被刻成光盘锁在自己的保险柜里了，这些核心数据，他从没给过任何人，除了赵虎。

　　不过，陈金龙还不想把事情闹大。因为刚上市的两套软件还只是轶新公司升级产品中的一部分，另外还有两套软件的升级改版工作正在进行中，很多技术问题还要靠赵虎解决，何况，他们还是校友和同乡，陈金龙决定先找赵虎问问。

　　陈金龙在武汉找到了赵虎，不过，赵虎却一口否认认识杰特威公司，也从未把软件的核心数据——源代码给过任何人。

　　同期：他一口回绝，这个事情跟他没有关系

　　赵虎随后还反问陈金龙，是不是他自己无意中泄露给了谁。怎么可能？陈金龙越想越生气，看来，除了报案，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同期：靠我们自己跟他的话，已经解决不了了。相关资料准备好以后，我们就到了柳州公安支队就报案了

　　不过，让陈金龙没想到的是，接待他的警察告诉他，他说的事还不具备立案的条件。

　　同期：他(陈金龙)提供的材料，我们认为他第一次报案的时候，提供的材料还不足以能够给他所控告的人，可以定罪。

　　警察告诉陈金龙，他应该再尽量收集更多的证据，你说软件的核心数据除了赵虎，没给过别人，但是没人能证明啊，你说嫌疑人是赵虎，那你还得拿出别的证据来。

　　陈金龙觉得警察说得也有道理，看来，他还得从赵虎身上想办法，找证据。

　　陈金龙再次来到武汉，找到赵虎后先是一番解释，说是之前误会他了，希望他别介意，接着，他说，他发现软件里面有个技术问题想请赵虎帮给看看，不过，来得时候，一着急电脑和软件都没带，所以想用赵虎的电脑看一看。赵虎答应了。

　　当赵虎打开他的电脑，进入那套软件系统之后，陈金龙突然看到，原本是自己开发的软件系统的界面上，软件开发公司一栏里竟然写着“北京杰特威科技有限公司”。

　　片花

　　陈金龙再次来到柳州公安局，接待他的还是上次那个警察，他把他在赵虎电脑里发现的秘密告诉了警察，这次，柳州经济犯罪侦查支队决定立案了。不过，警察们心里面仍旧是顾虑重重。

　　同期：说实在话，当时大家都不愿意接这个案子

　　“侵犯商业秘密罪”是《刑法》1997年才规定的新罪名，这类案件一般面对的都是高智商的对手，本身取证就很难，而这个案子涉及的商业秘密又是计算机软件，要想掌握赵虎的犯罪证据更是难上加难。

　　同期：这类犯罪目前在全国能够成功办结的很少，我们更是第一次碰上，虽然我们立案了，也在积极准备，但心里真是没有什么底。

　　办没办过的案子，的确需要勇气，而且需要更多的智慧，首先，警察们开始给自己快速充电。

　　同期：首先请了已经有名的软件专家给我们上课，可以说是恶补了一堂电脑课，连续几天在这里通过各种渠道，上网查看资料，收集侵犯计算机商业秘密的一些案例，我们在总结和失败两种案件的基础上，我们制定了我们认为可以取胜或者最佳的方案。

　　不过，就在警方忙着积极应战的时候，立案后的第五天，陈金龙来到了公安局，他说了一句话，这句话让在场的每一位警察都大吃一惊。

　　同期：当时就是说给他一个机会

　　同期：就说能不能这事先不办了。

　　陈金龙解释说，他刚刚接到了赵虎的一个电话，他说愿意和解。

　　同期：他的态度是很积极的，他保证以后不再向杰特威提供任何这方面的，我们产品制作方面的信息和资料，保证就是说以后跟杰特威一点关系都没有

　　陈金龙告诉警察，他也觉得和解是最好的，因为公司还有两套软件正在升级开发中，还没上市，其中好多技术工作还得靠赵虎。而且，如果赵虎能停止给那家叫杰特威的公司提供数据和软件的话，等另外两套新的升级软件上市了，他们就能把那些之前被抢走的老客户争取回来。

　　同期：他当初如果要是从那个方面就此收手的话，我们公司的损失应该是最小的

　　看来，陈金龙的决心已定，警察也只好提醒陈金龙在以后的合作中还是要小心赵虎，注意他的行动。不过，警察们并没有真的放弃他们的调查，他们不知道，赵虎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出和陈金龙和解？他和杰特威公司到底又是什么关系呢？

　　警方暗中调查了那家叫做杰特威的公司，在公司的股东名录中，警察惊讶地发现了赵虎的名字，随后，他们发现公司的另外一个股东，竟然也是陈金龙的前员工，他叫王瑞礼，以前是轶新公司的销售员。警察明白了，杰特威公司之所以可以轻易抢走轶新公司的老客户，除了低价之外，这个王瑞礼手上掌握的客户资源也是原因之一。

　　赵虎是杰特威公司的股东，他怎么可能像他答应陈金龙的那样，断绝和杰特威公司的关系呢？赵虎为什么愿意和陈金龙继续合作？警方现在还无法解释这些疑问，不过，他们知道，在这合作的背后，一定隐藏着新的阴谋。

　　片头

　　片名

　　不过，此时的陈金龙并没有意识到什么阴谋。他已经决定和赵虎继续合作，让他继续负责另外两套软件的升级开发，赵虎也保证不再泄露有关软件的任何信息。他还给陈金龙签了一份律师函。

　　同期：我们当时就是说他就此收手我们不追究他，不再泄密，他看完以后他签的很痛快这一块，很快就把律师函签完了

　　陈金龙也记得警察的提醒，在以后的合作中要多加小心。不过，他也觉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还得指望赵虎帮他把剩下两套软件的升级工作做完呢。为了让赵虎更有干劲和信心，陈金龙还专门为赵虎拨了一笔款项用于招募人手和添置设备。

　　同时，陈金龙也时刻注意着市场的情况，两个月过去了，他发现那家杰特威公司果然没了动静，也没见什么新软件上市，看来，赵虎说话算话，收手了。

　　突然有一天，有个警察找到了陈金龙，他一看，这不就是办他案子的警察吗？陈金龙奇怪了，不是说不查了吗？警察解释说，他们刚刚获得一个线索，赵虎是杰特威公司的股东，他和你合作一定是有阴谋。

　　陈金龙马上给赵虎打电话，想听他的解释，谁知电话却一直打不通，于是他决定立刻去武汉看看赵虎在干些什么，一到武汉，他就直奔了赵虎的工作室。在那里，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赵虎，包括他招募的员工，当然，还有陈金龙。

　　同期：所有的员工全部都在做杰特威的工作，全部都在帮杰特威做工作

　　陈金龙在赵虎的工作室里惊讶地发现，他正带着招募来的员工为杰特威公司的软件系统进行升级研发，而这所有的经费都是花的陈金龙提供的拨款。

　　同期：一个是肺都要气炸了，再一个这种事情传出去怎么讲，当时傻死了，再说一个难听的，真的是有点欺人太甚了这一块，做人一点诚信都不讲了

　　又气又急的陈金龙冲到赵虎的面前，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赵虎却很坦然，他说，你真以为我要跟你和解，当时我要博士答辩，不过是不想被你这事干扰。现在好了，你随便。

　　同期：他也怕这个事情一闹给他论文通不过，然后博士的文凭拿不到。

　　原来之前提出和解是缓兵之计，愿意继续合作无非是想利用陈金龙的拨款做自己的软件。陈金龙想，现在被我抓了个现行，我去告你证据确凿，一告一个准。

　　不过，似乎赵虎看出了陈金龙的心思，他接着说，你去告吧，我不怕，我是合法的。

　　赵虎接下来的一席话说得陈金龙倒吸了一口冷气。

　　录音片断

　　原来，赵虎已经把轶新公司的软件系统的源代码进行了一些小的修改，然后以杰特威公司的名义注册了版权。

　　同期：他既然得了版权，再发生所有的纠纷都是民事，只要是民事我们就奈何不了他，因为是民事的话，就没法取证，所以就无法追究到他的责任。

　　陈金龙垂头丧气地回到了柳州，版权也注册了，杰特威公司的软件也合法了，既然是合法软件，又怎么能告他盗版呢？

　　陈金龙一回到柳州，就找到负责他案子的警察诉说了他在武汉的经历。看到一筹莫展的陈金龙，警察们反倒显得信心十足了。他们告诉陈金龙，事情没有他想得那么糟，赵虎是注册了，但法律只保护合法的东西，如果能证明他是盗版软件，那么，他注册的版权就是无效的，法律仍旧可以制裁他。

　　同期：他已经获得登记了，注册登记了，那商业版权就是他了，人家只能给他打官司，以为我们公安人员的思路也是跟他一样的，就要打官司，不能跟他进行刑事侦查，实际上他也是看小了，小看了我们公安机关。

　　现在，警察开始鼓励起陈金龙来了。他们曾经因为案件性质的特殊而充满顾虑，不过，当他们知道站在他们对面的是个聪明得显得有些狂妄的对手时，他们反倒不怕了。

　　片花

　　现在，警察准备开始迎接挑战，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找到杰特威公司软件的核心数据——源代码。源代码是软件开发人员编写的程序，软件系统就是依据源代码编成的可执行文件，而且，它具有唯一性，两个程序员编不出同一种源代码。如果警方能找到杰特威公司软件的源代码，他们就能鉴定出杰特威公司是否盗版了轶新公司的软件。

　　不过，从软件成品中是无法获取源代码的，获得它的唯一办法，就是找到源代码的程序原件。警察们相信，赵虎是杰特威公司的股东，那么，杰特威公司软件的源代码也一定就掌握在他的手里。只要找到他电脑里的硬盘，里面一定就有源代码。

　　不过，就在他们即将开始最关键的取证行动的时候，一位计算机专家提醒他们说，赵虎精通计算机，他如果想毁灭证据，凭他的专业知识可以在几秒钟之内就让证据从硬盘上彻底消失。

　　同期：我们要获取的是电子证据，如果我们没有很好的控制他，可能会导致他在电脑上把这个证据删除。一个指令所有的证据有可能都会瞬间消失

　　这给警方出了个难题，证据可能就在电脑的硬盘中，但是怎么能拿到不被破坏的硬盘呢？他们决定先让陈金龙继续和赵虎保持联系，表现出想争取调解的态度，迷惑赵虎。在让他放松警惕的同时，再进行致命一击。

　　同期：这是一个内紧外松迷惑他的一个策略，给他防范心理没有那么强

　　于是，按照警察的计划，陈金龙不断地给赵虎打电话，请求和解，而赵虎则态度强硬，丝毫不肯让步。他已经从武汉搬到了北京，因为，另外两套杰特威公司推出的升级软件不久就要上市了，他要做些上市前的准备。在赵虎看来，这陈金龙已经是无计可施了才来求着讲和的，可是，他并不知道，这时候，已经有一组柳州警察悄悄来到了北京。

　　2005年7月9日，在北京的一家咖啡店里，春风得意的赵虎突然看到有两个陌生人出现在他面前，他们就是从柳州来的警察。

　　同期：他一下子突然之间蒙了，怎么警察突然找到我

　　警察当即带着赵虎赶往杰特威公司，同行的还有警方聘请的计算机专家。他们相信自己的行动足够迅速和突然，赵虎他们还来不及做什么反应，他们希望能在赵虎的公司里找到破案的关键证据——软件源代码。

　　一到杰特威公司，警察就立即切断了杰特威公司的外部网线，以免公司外部有人通过互联网远程操控电脑，接着，他们进入公司，命令所有的人立即离开座位，然后让赵虎坐到他的电脑前面，打开电脑并按照计算机专家的指令进行操作。

　　(这里有录象资料吗)

　　二十分钟后，计算机专家终于在电脑上找到了署名“北京杰特威科技有限公司”的软件的源代码。在场的所有办案人员都松了一口气。按照电子证据的取证要求，警方让赵虎自行将电脑中的硬签盘拆卸后进行了封存。

　　现场

　　此时的赵虎，心里一定是充满懊恼和后悔，他太轻敌了，他根本想不到，就是这些门外汉的警察让他这个专业人士在电脑里载了个大跟头。

　　在杰特威公司，警方一共扣押了三台笔计本电脑和八块计算机硬盘。并调取了公司销售软件的财务资料。

　　警方将封存的笔记本电脑和硬盘送到有关部门进行了鉴定，鉴定部门认定，从杰特威公司提取的笔记本电脑及电脑硬盘内署名“北京杰特威科技有限公司”的软件产品与 新公司的软件产品“实质性相似”。而另一份鉴定报告认定，杰特威公司给轶新公司造成经济损失四百多万元。

　　同期：全过程知道以后，对公安在侦破这个案件的每一个步骤，都感到非常的佩服，真的是佩服，每一步好像计划的恰到好处，每一步都是按照他们目标计划实施的

　　警察不可能成为每个行业的专家，但他们随时可能要面对来自艰深的专业领域的犯罪挑战，这是一个门外汉挑战专家的故事，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被置于败局之中。不过，当那个专家级的对手把他们看作可以忽略不计的时候，这个反败为胜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字幕：

　　2005年7月日，北京杰特威公司被依法冻结银行帐户金额36。7万元

　　2005年8月4日，赵某被依法执行逮捕。警方仍在对其他涉案人员进行调查。

　　采取不正当手段，获取、使用、披露或者允许他人使用权利人的商业秘密，给商业秘密的权利人造成重大损失的，处3年以上7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刑法》 条 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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