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籍改革的河南“假想”

　　编者按

　　城市放开了户口，对于农民意味着什么？

　　当农村的土地无法转变成资本，农民对土地无法主张产权的时候，那么土地流转过程中的很多固有的难题就将永远无 法彻底解决，那么建立在这个前提之下的“城镇化”就

成为了一个颇为可疑的问题。

　　进城不是，留在家乡不得，中国的农民问题正处在这么一个解决与否的当口儿。

　　那么，如果像河南的南街村、江苏的华西村一样搞集体经济怎么样？发展集体经济是解决中国三农问题的根本出路吗 ？如靠什么把农民留在土地上？

　　日前，信报记者来到河南郑州，采访这个农业大省的扩城冲动；同时，在离郑州有三四个小时车程的“红色亿元村” 南街村，寻找通往社会主义新农村的路径……

　　信报特派记者杨冰郑州报道

　　传说中的“破冰”

　　初春的河南下起了大雪，遍地铺银，春寒料峭。

　　然而大雪始终却抵挡不住春天的脚步，自农历初九开始，天气渐渐回暖，没有农事的农人，也纷纷背起行囊，走进城 市，想趁春忙之前，赚些钱补贴家用。

　　与此同时，一个消息在他们中间渐渐传开：河南省将进一步放开户籍制度，到时候没有什么农村、城市户口之分了， 农民进城打工再也不必为户口问题而烦恼，甚至有媒体报道说：“租房就可以申请郑州市户口。”这些消息，让一些急于成为 “城里人”的人为之兴奋。

　　事实证明，这些消息并非空穴来风。河南省委省政府在2005年12月发布的一个文件——《中共河南省委河南省 人民政府关于进一步促进城镇化快速健康发展的若干意见》(以下简称《意见》)，以相当肯定的措辞，表示出了河南省在户 籍制度改革中即将走出关键性一步的决心。

　　“改革户籍管理模式，逐步废除农业和非农业户口二元制管理模式，创造条件在全省推行按实际居住地进行登记的户 籍管理制度。”这是《意见》第四条中对河南省未来户籍制度改革的总述性语言。

　　该《意见》还以指令性语言特别要求：“进一步降低外来从业人员进城落户的限制条件。有稳定住所(包括购房和协 议租房)的外来从业人员申请迁入户口的，居住地公安派出所要为其办理入户手续，其配偶和子女也可一并迁入。”

　　“废除二元户籍制度”，一步到位的改革目标，让人们在钦佩这种改革力度的同时，依然怀疑改革的可能性——这一 改革目前进行到了什么地步？

　　记者在河南的采访中了解到，虽然河南省委省政府在《意见》一文中对户籍制度改革作出了明确的规定，但是全面取 消二元户籍制度，在目前仅仅只是一种设想，尚未进入实质性操作阶段。

　　河南省发改委城市发展处的工作人员对本报记者说：“目前发改委尚未看到任何关于户籍制度改革的配套文件出台， 以后可能会有，但具体的实施办法发改委尚不知情。”

　　河南省最早进行户籍制度改革的地方是郑州市，2003年郑州市推出的一系列关于户籍制度的改革措施在全国引起 了强烈反响，但是郑州市公安局新闻发言人张向荣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租房就可以办户口是误传，根本不存在这种 情况。”

　　记者在河南省政府的两个智囊机构——河南省社科院、河南省政府发展研究中心了解到，目前还没有任何政府部门委 托这两个智囊机构，对户籍制度改革进行学术调研及规划。

　　为什么是河南？

　　那么假如此次河南的户籍制度改革能像媒体所称的那样，能够实施中国户籍制度的“破冰之旅”，为什么是河南，而 不是其他地方呢？

　　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河南省社科院社会学所牛苏林所长说：“河南之所以率先决定实行户籍制度改革，其主要原 因就是，河南的城镇化率目前只有30%，而全国平均水平是37%，远远低于全国平均水平。为了在‘十一五’规划末能够 达到40%的城镇化率，是河南实行这一改革的直接原因。”

　　河南省社科院的另一位专家认为，打破城乡二元户籍制度后，对河南最大的影响主要体现在劳动力的自由转移上。河 南是人口大省，如果能发挥劳动力优势，让劳动力市场活跃起来，这股力量可以为河南经济的发展带来巨大的拉动效应。

　　关键一步如何走？

　　如果说彻底地废除二元户籍制度是中国户籍制度改革的关键，那么河南目前正在迈出这关键的一步。

　　河南这关键的一步该怎么迈出？如果迈出，河南将面临什么样的局面？

　　“城乡二元户籍制度”是中国计划经济的产物，1958年1月，全国人大常委会通过并以国家主席令形式颁布了《 中华人民共和国户口登记条例》，标志着全国城乡统一户籍制度的正式形成。

　　1964年8月，国务院批转了《公安部关于处理户口迁移的规定(草案)》，该文件对户口迁移明确了两个“严加 限制”：对从农村迁往城市、集镇的要严加限制；对从集镇迁往城市的要严加限制。此规定堵住了农村人口迁往城镇的大门。 1977年，国务院再次明令“严禁农转非”。

　　这种局面在1984年得以改变。据河南省社科院户籍研究专家刘俊哲介绍，在上世纪80年代初，河南省公安厅便 委托河南省社科院进行调研，试图将城乡户籍的迁移进行县、镇试点。这一举动的背景是，1984年，国务院出文规定，经 商、务工等人员准落城镇户口，自此，中国户籍制度逐步放开。

　　但是，河南省此次的改革，则是完全废除二元户籍制度。假设在若干年后，河南全省全部废除二元户籍制度，河南将 面临什么样的局面？

　　河南省政府副秘书长孔令晨在接受媒体采访时透露，根据2004年末的统计，河南人口总量为9717万，那么， 按照静态计算，完全废除二元户籍制度之后，河南省将有6800多万人由农民变为居民。

　　按照河南省的“十一五”规划目标，按照静态计算，在2010年，河南省有大约970万农民进城。五年内这样大 一批人口的转移，将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970万人口进城，对城市交通、教育等公共设施的挑战可想而知。按照城市的划分，相当于在未来五年内，河南将 要建成10座100万人以上的特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