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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个月的噩梦生活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2月16日00:57 新晚报

  准备考研时,却被冤弑父身陷囹圄。19个月后重获自由。连日来,全国各地媒体对高宏亮冤案给予了高度关注,本报记者独家连线,听高宏亮讲述———

  2月13日晚,本报记者通过高宏亮的律师戈运龙、哥哥高晓波辗转联系上刚刚走出看守所的高宏亮。电话中高宏亮的声音低沉而忧郁。当记者提起他那被关押的19个月,他仍心有余悸地说:“这19个月像噩梦般的生活改变了我的一生,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父亲惨遭焚身儿子目睹悲惨一幕

  高宏亮1978年出生于安徽省巢湖市无为县太平乡革古行政村,父亲高先宝是村支书,他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上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高宏亮天资聪明,1999年考上了合肥工业大学,毕业后,他在合肥市半工半读准备考研究生。可就在他对未来充满憧憬时,一场灭顶之灾降临到他和他的家人身上。

  高宏亮说,2004年5月7日,因外公生病,父亲把他叫回家。出事那天是10日。当天晚上,高宏亮和父母以及小舅、表哥在家里一起吃了晚饭,坐在堂屋闲聊。21时左右,他看到父亲和母亲说了几句话走出家门,他以为父亲看外公去了。一会儿,高宏亮听到离他家不远的自家祖坟处传来父亲的说话声。他想,原来父亲没有去外公家,是去上坟了。可过了一会儿,声音没了,也没见父亲回来。高宏亮说,他当时感觉怪怪的,因他家与祖坟之间有一片灌木,他就站在高处向祖坟方向望去,发现那里有一股烟火。他越发奇怪,就跟母亲张求香说,可能是树着火了。母亲听后赶紧出门去看。“快来人救命啊!”几分钟后,高宏亮听到母亲凄惨的呼救声。他拼命跑过去,透过黑暗,眼前凄惨的一幕让他目瞪口呆:“我父亲躺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全被烧光了,有些地方已露出骨头。母亲瘫倒在地上,浑身发抖。我惊慌失措,看到父亲的嘴颤动了一下,才意识到得赶紧救父亲。于是,我一边照顾母亲,一边喊人叫救护车。这时村里来了好多人,村医生也来了。警察接到报警后也赶到了。”

  高宏亮的父亲被送到巢湖市第一人民医院,因伤势过重,一小时后去世了。高宏亮说,他当时觉得像在做梦,一小时前父亲还和自己推杯换盏,转眼就撒手人寰。他不愿意相信但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我头脑中不断重复着一个疑问,父亲是被谁害死的?”高宏亮听当时在父亲身旁的巢湖警察高某和村医高道宏说,父亲临死前曾断断续续地说:“暗害……两个人……棍子打……油烧……不认识……”高宏亮认定父亲是被人暗害的。当时他想到,58岁的父亲在村党支部书记,主管全村计划生育工作,会不会是报复呢?高宏亮一心想找出杀父的凶手,可他没想到,自己竟成了“真凶”。

  变成杀父凶手看守所度过19个月

  高宏亮说,他被抓走那天的情景至今记忆犹新,因为那天是他19个月噩梦的开始。

  2004年5月15日上午,高宏亮正在父亲灵堂守灵,突然进来两个人,要带他去做笔录。高宏亮当时很奇怪,因为此前警察已多次为他和家人做过笔录。但不容分辩,他被带到县里的一宾馆。当他进宾馆时,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正好是11时。

  让高宏亮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这次做笔录,竟把杀父的罪名安到了自己的头上,而父亲临终遗言被警方以证人高某与高先宝有亲戚关系为由否定了。当时询问的警察对他直言:“事情就是你干的,你必须认罪。”“我当时感觉是五雷轰顶,杀人犯对我来说只是电视、小说中的人物,与我有什么关系?”高宏亮极力辩解:“我不可能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那可是我的亲生父亲啊!”

  经过一个下午的询问,到了晚上,疲惫的高宏亮被带到县刑警队,被铐在铁栏杆上。高宏亮还没有缓过劲儿来,一场车轮式的审讯就开始了。无论白天黑夜,高宏亮不停地被审讯。刚开始,高宏亮反复强调自己案发当时不在现场,可对方根本不听。没日没夜的审讯,高宏亮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为了记住时间,他每天太阳升起时就在纸上记上一笔,一共记了15次。高宏亮说,从5月5日至5月31日,连续不断的审讯使他出现了幻觉。恍惚中,他对询问内容不再否认。这期间他的意识虽有些模糊,但有个信念一直支撑着他:政府不会冤枉好人,我是清白的。这时他还没有意识到,他已成了“杀人犯”。2005年3月5日,巢湖市中级人民法院案一审判决,以故意杀人罪判处高宏亮有期徒刑15年,剥夺政治权利5年。听到宣判,高宏亮觉得自己整个人被推进无边的黑暗中。他挣扎着大声呼喊:“我要出去,我是清白的,我没有杀人……”他恍恍惚惚地在法警押送下回到看守所。他觉得自己快疯了,他咬破手指,写下两份血书,“还我清白”,“我本清白,却被冤枉,请求社会帮助”。他用颤抖的手,将这两份血书交给来看望他的律师。

  高宏亮上诉到安徽省高级人民法院。在二审期间,高院经过审理,于5月13日做出终审裁定,撤消巢湖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刑事判决,发回重审。然而,7月11日,巢湖市中级人民法院做出了几乎雷同的判决。这时的高宏亮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绝望,他想自杀,可又不甘心,“我是一个男人,我一定要挺住,我要活着,不能背负杀父的罪名,一定还自己一个清白。”

  这期间,身心受到沉重打击的高宏亮已经非常虚弱,为了不让自己的身体垮下去,他开始强迫自己吃饭,强迫自己不去想事情,否则会疯掉的。高宏亮说,他一个大学生突然与众多罪犯共同生活,那种心里落差是致命的,他很难适应,因此他只有沉默,把满腔的怨愤都用笔发泄到上诉书上。

  高院裁决“无罪”走出看守所噩梦并没结束

  高宏亮事后才知道,为了给他讨公道,姐姐丢了工作,卖了地皮。在哥哥姐姐的努力下,案件再次送到安徽省高级人民法院审理。高宏亮清楚地记得让他获得自由的那次审判。

  11月14日早晨,已变得敏感而多疑的高宏亮感到今天有些特别,8时还不到,高院工作人员就来到看守所。经历了几次开庭,高宏亮感觉到他的案子正朝好的方向发展。但当他的双手背在后面被带上手铐时,他的心不禁一沉,因为每次开庭,他的双手总是在前面被带上手铐,“难道这次事态有些严重了?”高宏亮忐忑不安地被带到法院的一个小法庭里。两位法院工作人员与他谈话,从对方的态度中,高宏亮觉得情况不那么糟。两位干部安慰他,让他为了家人一定要稳定情绪。从对方嘴里,他还隐约感到,高院这次下到地方开庭,证明案件受到了重视。高宏亮那颗悬着的心稍微放下。

  9时,安徽省高级人民法院在县人民法院公开审理了这起久拖未决的“儿子杀父”案。高宏亮感到这次开庭与以往稍有不同,法庭给律师的辩护机会和他的陈诉机会比较多。庭审一直延续了3个小时。在高宏亮紧张的注视中,法官终于宣布:因事实不清、证据不足,撤销巢湖市中级人民法院对高宏亮的有罪判决,宣判高宏亮无罪。高宏亮听到判决心都在颤动,嗓子像被东西堵住一样,呼吸急促。可为了家人,他紧咬嘴唇强做镇定。但当他回身向旁听席上的亲人张望时,他看到妈妈、哥哥、姐姐以及90多岁的外婆已哭作一团,他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倾泻而下,他真想扑上去抱住他的亲人们。

  12月16日,高宏亮走出看守所,与等候的亲友久久相拥。19个月里,1.72米的身体健壮的他已经是疾病缠身。在家人和村民的簇拥下,高宏亮回到家中……

  高宏亮说:“父亲被杀、外公去世、姐姐失业、母亲重病,这场悲剧,让我的家人受到的打击是无法估量的。”

  如今,在家里休养2个月的高宏亮身体恢复了许多,但经历了噩梦般的19个月后,他已患有严重的神经衰弱,脑供血不足。原本正在复习准备考研的他,根本无法看书,记忆力严重下降。听到记者的安慰,高宏亮说:“这次经历让我变得更坚强了,今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我都会从容面对。”

  对于今后的打算,高宏亮说,他要为19个月的冤狱讨个说法,抓住杀父的真凶。

  文/本报记者吴晓红

  --稿件来自《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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