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冠军的模特不归路

　　核心提示

　　幼年夺取多个冠军———18岁脱离运动员行列———应聘至模特公司———南下广州被迫卖淫———与老鸨抗争———街头遇袭致死。

　　从冠军领奖台走上模特台，18岁的大为（化名）义无反顾，在期待光荣与梦想的同

时，谁都不会料到，死亡正一寸一寸逼近着。

　　是谁把一个冠军引向了“歧途”？是否应该有人对大为的死负责、内疚？

　　2月14日，广州中级人民法院对3年前的一起故意杀人案件进行着审理，随着庭审的进行，一起发生在沈阳的“模特公司”骗局渐趋明朗。受害者大为（化名）是一个曾经夺得多个不同级别自行车比赛冠军的沈阳男孩，临死前，在这个骗局中，大为却由冠军沦落成了男妓……从赛道走上T型台“如果继续训练，将来是有可能参加奥运会的……”

　　广州中级人民法院的这次庭审，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这其中就包括辽宁省体育运动训练中心自行车队的教练和队员们。大为曾经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来自车队教练的回忆，1997年的时候，省级自行车队接收了一名特殊的小运动员：12岁，1.82米的个头儿……这名小队员就是大为，他曾经是我省上世纪70年代著名自行车运动员吕某的学生，经吕某推荐，大为得以顺利进入省级自行车队。提到大为，自行车队的一个教练仍旧记忆犹新，“这孩子身体条件很好，在队里也很听话，应该是个可造之材……”从1998年开始，大为开始在赛场发威：他先是在香港举行的“亚洲少年环城自行车赛”中获得冠军，之后又获得两项亚洲级别的青少年冠军，继而又获得国内和省内冠军十几次。“如果继续训练，将来是有可能参加奥运会的……”这名教练以此作结说。但发生在大为身边的三件事，却令男孩儿的训练没有进行下去。这名教练告诉记者，一直以来，自行车队就有不少队员改行从事模特工作，其中不乏成功的先例，尤其成功之后的荣誉与物质回报也远远多于运动员，因此很多队员把做模特当成自己的理想，大为就是其中之一。另外，当时自行车队里很多队员的家境都非常不好，这其中也包括大为家。虽然孩子不大，但家境原因对他的影响却是显而易见的，“这孩子很少说话，看上去也很内向，我私下里了解到，他与其他孩子聊天最多的就是怎么多赚些钱……”记者曾就此事询问目前远在广州的大为的父亲，对方不置可否，但他对自行车队周边的各种招聘广告却意见很大：自行车队周边的招聘广告特别多，而其中又以模特招聘居多。有教练曾经观察过类似广告，“广告上给出的薪金都很丰厚，因此极具诱惑力……”2003年5月10日，大为不顾反对，应聘至一家名为“诗路花雨”的模特演出培训公司，与此同时，脱离了自己与辽宁省体育运动训练中心自行车队的关系。被骗后客死他乡这是一家专供女人消费的大歌厅。一楼坐着一些化了妆的“男公关”，他们不时地被女客人挑走。

　　大为加入“诗路花雨”模特公司后，先接受了一个月的模特训练，然后准备外出走台、接活儿。2003年6月14日5时30分，大为与公司一行人到达了广州。一位自称姓胡的女人带着一个叫小彬的男人来接站，然后带他们来到了广州市天河区露景路附近的一个居民区。据《新快报》报道，此后几天，公司为其安排了几次模特表演，就在大为憧憬着新生活的同时，他又被领到海珠区一个叫“浪琴之吧”的酒吧里开始工作。这实际上是一家专供女人消费的大歌厅。一楼只有不大的一个场地，四周围坐着一些化了妆的“男公关”，他们不时地被前来消费的女客人挑走。在“诗路花雨”男妓的“坐台规矩”是：如坐台一次要向公司交100元，同时要向酒吧交50元，出台必须在次日中午12时前返回公司，并向公司交500元钱，而且，出台次数等都有人监视着，谁敢藏一分钱轻则罚款，重则要受体罚等等。被骗与屈辱引起了大为的不满，他游说公司的其他“男公关”集体“逃亡”，但最后却被胡某发现。这为他的死埋下了导火索。不久后，胡某准备教训大为，她从沈阳找来了旧情人刘某，刘某又找来朋友高某，在胡某的协助下，刘某二人先是在酒吧门前辨认了大为的外貌特征等，后又在胡某的陪同下在超市里买了一把水果刀。2003年6月22日，跟踪多时的刘某、高某在宝岗大道一大型超市门前，用拿着报纸包裹的水果刀，往大为的左腰部狠捅了两下后慌张逃离。一旁观望的高某也打摩托离开。大为经抢救无效身亡。追查“诗路花雨”公司“‘诗路花雨’公司就是个骗子公司，3年前我们就吊销了它的演出许可证！”

　　昨日下午，记者通过相关人士了解了“诗路花雨”的内情。据了解，大为当年应聘的“诗路花雨”公司坐落于沈阳市沈河区大北街的劳动大厦12层，记者昨日来到此大厦。“诗路花雨”公司早已没了踪迹，现在大厦12层已是某局会议室。大厦内一名工作人员还能想起当年的“诗路花雨”公司：这个公司当年宣传得非常厉害，对外宣传画册上面写的是，“本公司在佳木斯、杭州开设分公司，并在国内设有14个办事处，公司吸纳优秀学员参加全国各地的巡回演出。”该工作人员还记得，当时有不少年轻的男孩儿来这里应聘。大为的父亲告诉记者，大为当年与“诗路花雨”公司签订的演出合约上，所盖的章是“佳木斯诗路花雨演出培训公司”，对此，佳木斯市文化市场管理处的齐处长明确向记者表示，“‘诗路花雨’公司就是个骗子公司，3年前我们就吊销了它的演出许可证！”按照齐处长的介绍，2003年的时候，曾经有人向管理处反映“诗路花雨”公司存在问题，随后管理处与当地公安人员配合，一起对“诗路花雨”公司进行了调查，结果发现，这家公司是在当地一造纸厂的办公楼里租用的房间进行办公，公司的经营范围就是面向社会招聘男模，“但我们发现，该公司根本不具备演出的实力……”齐处长还告诉记者，就在吊销公司执照后不久，就陆续有全国各地的人打来电话咨询，反映了该公司的骗人行径，“其中反映最普遍的是公司把人招来后，强迫其卖淫……”齐处长随后又会同公安部门对“诗路花雨”公司重新调查，结果发现公司早就人去楼空。模特公司乱局“被骗出后多数就回不来了，一方面是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另一方面，是在那样一个场所中，无法自拔了……”

　　随后，记者采访了沈阳市一著名模特公司。按照该公司经理的介绍，模特公司一般有两种类型：商业演出公司和娱乐演出公司。这两种公司的明显区别在于演出场所的不同，前者一般是在商场、五星级酒店进行，演出的性质也多是展示每季度服装流行趋势；而后者则多在酒吧、低档次的酒店等娱乐场所进行，演出内容也无所不包。该经理告诉记者，像“诗路花雨”一类的骗人模特公司，多集中在娱乐演出公司中，由于演出许可证的办理门槛比较低，因此，一些公司在取得许可证后，就开始大肆招聘模特，转而从事一些不法的活动。“他们招人主要是以高薪诱惑，辅以大规模的宣传，并承诺免费培训等等，而实际上，一些正规的模特公司，其培训都是收费的，所以，这就给一些对模特行业不了解的人造成了错觉，于是上当受骗……”在这家模特公司中，不乏有受骗经历的模特，他们向记者提供的被骗经历是：“被高薪诱惑去以后———开始先参加几次表演———被公司带至其他城市———被限制人身自由———被迫出卖身体。”“被骗出后多数就回不来了，一方面是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另一方面，是在那样一个场所中，不知不觉就形成了赚钱容易的想法，因此无法自拔了……”公司一模特说。据介绍，沈阳市目前有模特公司近百家，其中正规公司不过10余家，“其他的多数是骗子，这些骗子对我们这些正规公司的冲击相当大。”这名经理说。本报记者萧暮宇

　　声音

　　法院并未当庭做出判决。庭审后记者连线了远在广州的大为的父亲，在大为遇害后的3年里，他与妻子一直在广州。

　　大为的父亲：“这些骗子公司实在是太可恨了，杀了他们也不多。都怨我家当时条件不好，不然不会害了孩子，孩子是好孩子，就是钱累了他……”

　　辽宁省体育运动训练中心自行车队的教练：骗子是可恨的，但其他因素呢？一个是孩子的父母，当时孩子那么小，怎么就放心他跟一群不熟悉的人去广州呢？第二是孩子自身，想不通过踏踏实实的努力就得到成功，结局不会圆满，大为就犯了这个错；第三是社会风气，家境贫困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缺少奋斗的精神，现在想不劳而获的人真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