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震慑对手 更要让对手信任

　　长宁区检察院反贪局副局长芮振伟。

　　长宁区检察院要搬迁了，52岁的反贪局副局长芮振伟却犯了难：办公室里一字排开的四把旧椅子，到底搬走不搬走呢？

　　四把旧椅子陪伴芮振伟多年。一天24小时中，他超过一半时间用于工作，研究案卷到深夜，累了，就把四把椅子拼成“床”睡一觉，起来后继续工作。

　　“它们是我与无数个对手较量的见证。”2002年至今，芮振伟组织指挥和参与办案65件，其中大部分为大案、要案，总案值5800余万元，挽回经济损失1.2亿余元，26件案件上了市检察院“重案榜”。

　　在昨天最高人民检察院举行的表彰会上，芮振伟被授予第六届“中国十大杰出检察官”荣誉称号。

　　破案，海绵“挤水”

　　同事说，芮振伟办案有个习惯，接触对象前，他会把手头的材料掰碎嚼烂、彻底消化。

　　去年，该院反贪局收到一份匿名举报信，反映某大型国有公司部门负责人张某在为单位购销土地过程中有受贿嫌疑。举报人强调：“要查这个案子很难。”

　　果然，检察官在外围调查中从该公司调取购销土地的全部资料，从中看不出任何破绽。芮振伟认定：找到举报人是此案关键。他几次走访与该公司有业务联系的单位，闲聊中，偶然获得一个重要信息：该公司促成供销项目的老总与部下秦某矛盾很深，而秦家住址和举报信上的邮戳地一致。芮振伟试探着打了个电话给秦某，没想到对方很激动：“你们竟然这么快能找到我，一定全力配合。”最终，凭借一条牢固的证据链，成功侦破了这起贪污10万元、挪用公款32万元的大案。

　　芮振伟常说，办反贪案子就像海绵挤水，就看有没有“挤”的意识和本领。这本来是一起普通案子，检察官查明一中央部属企业下属分公司经理季某挪用、贪污、受贿总案值30余万元，移送法院后，案子就算办结。但芮振伟从季某一句不经意的牢骚中“嗅”出异常：“跟举报我的杨某比起来，我只能算是‘小贪’而已。”杨某确实是此案举报人，也是该公司副总经理，芮振伟指示办案人员：就从季某身上“挤水”。这一挤，除了挤出杨某案值312万元的贪污受贿案，还挖出另外8起大要案线索，目前，法院已对这9起案件进行判决，案值达4800余万元。

　　从嫌疑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哪怕是抽支烟的神态，芮振伟就能判断案子的火候。

　　审案，攻心为上

　　“办案不仅要办得犯罪嫌疑人嘴上服，更要心里服。”芮振伟常这样对局里的办案人员说，反贪，不是比谁的嗓门大，是比谁的底气足。

　　犯罪嫌疑人刘某在业务往来中，利用职务便利收受私营企业老板的“好处费”，被检察机关传唤后，刘某居然对芮振伟振振有词：“我拿了他的钱，但我没有降低销售价格，也没有让国家蒙受损失，再说这是私人的钱。”症结正在这里，于是芮振伟深入浅出为他讲解法律。对方心服口服，如实交待了受贿100多万元的犯罪事实。

　　还有一名犯罪嫌疑人向芮振伟讨教：“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是不是唬人的话？芮振伟解释：“你坦白了，案情肯定重了，但这‘重’体现在犯罪金额上，而你不断坦白的同时，也不断为自己创造从宽的条件。”这番辩证的解释，让犯罪嫌疑人心服口服：“行，我就听您的。”

　　在芮振伟的笔记本上，记者看到这行小字：从办案实践来讲，犯罪嫌疑人之所以拒不交代犯罪事实，一个重要原因是过于自信并不信任对手，因此，我要做的，不仅是如何震慑他，更要想方设法让他信任我。

　　感化，以情动人

　　办案多年，怎样看待那些“落马”的贪官？芮振伟一句话：恨！从国家利益出发，可恨。但每个案子办结，他心里都不好受。那些政府官员或国企老总，历经奋斗获取成功，却因为贪念化为乌有，实在可惜；他们的家人还要承受外界很大的压力，实在可叹。

　　每当有犯罪嫌疑人被送往看守所，芮振伟都会与他们道别，“这个时候送送他们，好歹算是安慰。”

　　交代自己受贿的刘某在拘留证上签字时道出心事，第二天就是女儿18岁生日。“我们能为你做什么?”芮振伟一句关切的问话让他既意外又感激，他表示想送女儿一张生日卡。很快，一张精美的音乐贺卡放在刘某面前，他含泪写下对女儿的祝福，并特别叮嘱：“要做一个知法守法的人。”

　　“办案的效果如何，刑罚不是唯一标尺，以情感化才能真正改变一个人。”芮振伟这样理解反贪工作。

　　本报记者 栾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