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岁女孩找到了

　　好消息：离家出走的13岁小女孩，昨晚在龙坞镇葛衙庄一家理发店找到了！一天里有很多读者来电话提供线索，发生了很多事情，让我们从最重要的说起吧。

　　下午5点半孩子来电话了

　　经过整整48小时的寻找，徐家人从昨天下午开始已经撑不住了。中午开始，我和摄

影记者夏阳一直陪着孩子的爸爸，四处探听孩子的下落。

　　17：00左右，各路人马在秋涛路老徐的门市部会合，爸爸的眼泪流得眼睛已经睁不开了，“他爸爸已经没思路了，该怎么办啊？”舅妈不停摇头。旁边是一大拨亲戚、老乡、学校副校长和班主任张华。

　　门市部一台电话突然响起，店员接起电话就惊呼起来，“你在哪里，你爸爸妈妈都急死了！”所有的人都拥了过去。张老师一把拿下电话，对着话筒就喊学生名字。

　　“老师，我很好，你放心吧。”小姑娘说。

　　“老师找你都找疯了，两个晚上都没合过眼，你想让老师住院，是吗？”张老师虽然急，语气却温柔。

　　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快报记者啊，我姓陈，我就在小姑娘身边，我告诉你具体地址，龙坞镇葛衙庄，你们快过来，我们这里很多人，已经把她稳住了。”

　　谢天谢地，我挂下电话，冲向老徐。老徐慌乱地跑着找车，回头向我挥着手，叫我不要拉下。这一个电话，对他简直是救命稻草。

　　一路疾驰。“我一定不会说她，一定不会的。”老徐自言自语。张老师满脸是泪。快到目的地时，在路口接应我们的陈先生，转达了小女孩的意思，“她不想见父母，只想见见张老师。”老徐一百个配合。

　　我跟着张老师走进了小姑娘所在的理发店，怕她不愿见生人，我比张老师慢走了几步。小姑娘佝偻着背，坐在床边，张老师奔进去，小家伙扑上去号啕大哭，紧紧相拥。听说爸爸妈妈也要来，小姑娘突然全身发抖。

　　5分钟后，小姑娘被抱上姑父的车。爸爸远远看着这一切，不敢走近。

　　昨天的寻找从女孩的书包开始

　　文具包里有一张小纸条

　　改变永远不会太晚

　　昨天早上6：02，我的手机就响了，杭师院的一个保安打来电话，说在城西看到小姑娘了，之后又有很多热心读者给我来电，有的说在火车站，有的说在九莲新村……

　　上午10点，一个非常肯定的电话打进来，“我叫钱越雷，这个小朋友在我女朋友店里买过东西，在龙翔桥的明珠市场，她敢打包票，就是这个小姑娘。她有一个书包扔在垃圾箱里，被我们市场搞卫生的徐阿姨捡走了。书包很新，徐阿姨看着可惜。”

　　这个线索太重要了。书包是不是小姑娘的呢？我一边和老徐联系，一边和摄影记者夏阳火速出发。

　　徐阿姨的家在北站附近，书包就摆在她家的床上，簇簇新的一只，作业本上写着小姑娘的名字。一本笔记本的中间歪歪扭扭地写着很大的字：“我的人生”，文具包里有一张打印的小纸条，“改变永远不会太晚。”

　　录像中看到了孩子

　　爸爸哭了半个小时

　　疲惫不堪的老徐赶到，像突然注入了兴奋剂。

　　小钱的女朋友说：“她在我这里买了帽子，还在其他摊上买了背包、太阳镜，都没还价，小姑娘的造型已经变了，按报纸上的找，估计难了。她还想在这里打工，老板没同意。”“帽子，眼镜都是什么款式的！求求你，跟我说仔细点。”老徐恳求。

　　“我们去查查监控录像吧。”夏阳提醒老徐。

　　市场管理处很配合。录像中三次出现女孩。但现在她在哪里？

　　走出市场门口，老徐一手拿着女儿的书包，突然不知道往哪里走了。眼泪刷刷地往下掉，一直哭了半个小时。

　　40多辆搜寻车全杭州找

　　昨天早上8：58，金先生打进都市快报热线，“景芳一带有20多辆私家车自发组织停在这里，每个车上都贴着一张寻人启事，就是你们快报上要找的小女孩，还有她的照片，满壮观的。”半小时后，廖先生也来报料，车子已经40多辆了，侧面、背面全贴满了，都是找那女孩的。

　　后了解，昨天有70个温州人自发组织，“大家手上活都不干了，东南西北都布了点，过两个小时就跟领头的通报情况。”舅舅说。

　　昨晚小姑娘已被暂时接到亲戚家住，老徐打算等女儿情绪稳定后，再跟她见面。

　　“老徐，你一定要跟孩子好好谈。”我不放心，又说了几句。

　　“哦，我会的，我得花更多心思，不能再这么下去。我也会跟老婆好好谈谈，这是两个人要共同解决的事情。”

　　发现小姑娘的读者陈吉富自述：

　　昨天下午2：30，我到龙坞派出所斜对面的理发店洗头，当时看到一个小姑娘坐在一边看电视，脸色不好，我问老板怎么回事，老板说这孩子是跟父母吵架跑出来的，到这里死活不肯走。我马上就说，你们不好用童工的，要立刻跟孩子家长联系。老板说，这两天一直在她做思想工作。

　　回到家，喝了点茶，我就开始看快报，哎呀，一看到头版照片，再快速看了一下文章，大吃一惊，这不就是刚才店里的那个小姑娘嘛！我抓起报纸就往店里跑。一进门，还好，还好，小姑娘还在。我当时压着自己的情绪，故作镇定，悄悄把老板拉到了角落。

　　“得快找她家人，快看报纸吧，差不多全城的人都在找了！”老板争了趁小姑娘不注意，翻出她行李中的电话本，这时候我开始做小家伙的思想工作，要她跟家人联系，至少跟家人报个平安，那边老板已经拨起电话。

　　收留小姑娘的理发店老板王金妹自述：

　　前天（22日）晚上7点多，一个瘦小的丫头进来了。一开口说是要洗头发，顺便吹干，我看她怯生生的样子，就问她是不是住在附近，没大人陪来吗？小孩没吭声。这笔生意做得很奇怪，我问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回。吹洗完，她起身往外走，站在门口停了一下。那里贴着张招工广告，“招洗头工”。

　　5分钟后，店里的电话响了：“老板，我是刚才理发的，你们收我当学徒，好吗？”

　　“你几岁了？”

　　“15岁”

　　“太小了。”

　　电话马上断了。没一会儿，小姑娘跑到店里来了，求助地看着我。“你爸爸妈妈呢？”我又问她，小姑娘就是不说，看得出她有点倔的。我不知所措，哥哥说天都黑了，还是先留下吧，我整了床被子，跟她一起睡下了。

　　这两天我一直在问她的家庭情况，头一天，她一句话都没有，昨天开始看着电视，也会笑起来，我一直等着她主动跟我说家里情况。后来老陈跟我说了快报的情况，我的天啊，谁还等得起啊，立刻就拨起了电话。

　　女孩，你为什么不回家？

　　昨天下午，同事邹滢君接到杭州吉人旅社老板娘提供的线索，说有个14岁女孩，从2月19日一直住到现在，很可能是离家出走的。时间不对，这应该不是要找的女孩。可是，这个女孩又是谁？她的背后又是一对怎样的焦急父母？领导让我找出答案。

　　1

　　杭州吉人旅社在竹竿巷浙江省儿童医院对面，是一幢旧式的二层小楼，投宿的大多是来省儿童医院看病的外地人。

　　老板娘徐莺见到我，像是放下了一桩很大的心事，她说：“下午你们记者可能是告诉了那位家长，马上就有几辆轿车开到我这里，车上都贴着寻找女孩的启事。开车的男人大概是她爸爸吧，我让他认人，他一看，说不是的。真当罪过，一个大男人哭得眼睛都肿了。你想想，这个女孩家里肯定也急死了。”

　　老板娘说的这个女孩住在阁楼改造的一间客房里，爬梯子才能上去。她正躺在床上看电视，瘦瘦的，眉清目秀。枕头边放着一大一小两个背包。小背包拉链没完全拉上，里面装着蛋糕、饼干等各种干粮。我装作住客的样子跟她搭讪，她不理我。我亮明身份，她非常警惕地看了我一眼。我把当天快报递给她，头版头条说的就是“13岁女孩离家出走爸妈急疯了”，女孩仔细地读完，面无表情地还给我。

　　“你看，别人爸爸妈妈多着急啊，你爸爸妈妈肯定也是。你说呢？”

　　沉默。

　　“你是不是杭州人？”

　　沉默很久，女孩做了一个“OK”的手势，一副很酷的样子。

　　“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啊，跟家里吵架啦？”

　　沉默更久，女孩说：“我过两天就回去了。”之后，不管问什么，她都不再吭声，只是把鼻子以下的大半个脸用被子捂住，不停地换着电视频道。

　　2

　　下楼，再向老板娘了解情况。

　　“2月19日傍晚，她来住店。我问她要身份证，她说只有14岁，没有身份证。这么小的年纪，一个人背了两个包，我毛估估就是离家出走。要是不让她住，不晓得走到哪里去。我想要么就先收下来，再想办法联系她家里。这两天我一直在看报纸、电视上的寻人启事，要是再没消息，我就要报110了。

　　“女孩整天都在屋里看电视，吃的不是方便面就是盒饭。有时候中午盒饭吃不完，晚上热一热再吃。她毛能干嘞，有一天我骗她说我给110打电话了，她马上到电话上来翻通话记录，一般伢儿真当做不出。

　　“我们不晓得劝过她多少回，她都不响，每天25块钱的住宿费倒是都按时给。前天问她，她说100块钱用光就回去。有一天，她叫了我一声阿姨，说把三个饮料罐卖给我，5毛钱，呵呵。”

　　3

　　住客登记资料上，女孩自己写的地址是“×××九组（编者注：隐去了具体地址）”。我联系了四季青派出所副所长徐俊，想查查有没有报案记录。

　　“没有×××九组这个地方。”徐俊说。我又把女孩自己登记的名字告诉他，也没有一模一样的名字。好在电脑同时显示了几个类似的名字，其中有一个跟女孩的名字很像。凭直觉，我想就是她！

　　根据派出所提供的电话，我联系上了报案人，约他们在新塘路和杭海路的路口碰面。晚上6点20分我赶到时，一辆“尼桑”轿车已经停在那里。一个魁梧的中年男人给我看了一张照片———是的，就是住在吉人旅社的那个女孩。

　　在车上，除了孩子父母，还有从绍兴赶来的姑妈、姑父，和一个热心的邻居。女孩一家是四季青一带的村民，父亲在做家具业务，家里条件不错。

　　父亲一边开着车，一边说：“她以前成绩很好，小学还是三好学生、优秀小公民。去年9月上初一以后，说胃不舒服，在家里休息了两三个月，不想读书了。这次开学我给她换了一个寄宿学校，7000块一个学期，刚刚去读了一个星期就出事情了。

　　2月19日下午她说去学校，她妈妈不放心跟在后面，看到她上了45路公交车，跟学校的方向完全相反，再追已经追不上了。晚上6点多，老师打电话来，说没去学校，我们开始到处找。汽车站、火车站附近的小旅社都找过了，她平常去的地方，还有45路沿线的地方也来来回回找了很多次，每天晚上都睡不着。

　　前天下午，广播里说有个长头发的女孩子站在解放路一幢高楼上，大概是想不通了。我连忙给电台打电话，一直忙音，打不通，再给米市巷派出所打，一边打一边眼泪就下来了。结果不是我女儿。”

　　4

　　赶到吉人旅社，天已经完全黑了，女孩还在看电视。父亲走进去，叫了一声她的小名。女孩转过头，有点吃惊，然后异常尖利地叫了一声：“干什么！”

　　“跟我回去吧，你妈为了你几个晚上没睡了。”父亲说。

　　女孩固执地沉默着。忽然她站起来，把爸爸往外推：“你们先出去，我自己收拾东西。”她态度非常坚决，父亲只好一步三回头地退出去。女孩把门掩上，妈妈放心不下，站在梯子上，从门缝里张望。父亲说：“她大概是有钱之类的东西藏在哪里，不想让我们看到。”他推测这次女儿带出来2000块钱左右，是今年的压岁钱。

　　房间里一阵“劈劈啪啪”的声音，女孩似乎正在赌气。大概过了10分钟，门开了，她已经穿好大衣，围上围巾，背上两个包，没有表情。敏捷地下了梯子，一阵风似的掠过我身边，不看任何人。下了楼，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没再出来。

　　5

　　我有一种猜测，这个女孩是不是有什么没有说出来的心事。为什么一个三好学生会一下子变得不想上学呢，真的只是胃病那么简单，还是有什么心病？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孩子父亲，他说：“心理问题可能也有一点。”我说如果需要找心理医生我可以帮忙，他点点头。

　　昨晚10点，我给女孩父亲打电话。他说女儿现在情况还可以，也跟他们聊聊天，读书的事情他会跟孩子好好谈。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

　　热心邻居是一位长相憨厚的中年人，他的一番话也耐人寻味，“家里条件也蛮好的，喏，车也有的，就是不想读书。我们村里人都有钱的，不干活也有几万块好拿。”

　　编后语

　　除了这两位女孩，这个城市里一定还有不少离家的孩子。昨天徐家的温州老乡在寻找的途中还碰见一位找孩子的家长，记者邹滢君的电话中不时有路人发现在外游荡的孩子，这不是周末，他们应该坐在课堂上。当我们努力赚钱改变物质生活的时候，房子变得气派了，豪华车也有了，孩子却出现了这样那样的问题，很值得我们探讨。

　　孩子偷偷拿家里的钱，是很普遍的事情。设想一下，如果你遇到这样的事，会怎样处理？

　　欢迎发短信到记者邹滢君的手机13857157306，看看有哪些好做法。

　　也可以发邮件到zyj606@21cn.com。(记者邹滢君 都市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