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透法律精神的女法官

　　文/本报记者胡军通讯员张惠鹏王华兵陈笑尘图/欧伟平

　　黄学军说：要说与别人有啥不同，大概就是我比较用心去寻找“法律效果”与“社会效果”之间的平衡点吧

　　昨天，由最高人民法院、中央电视台、人民日报、法制日报联合举办的“2005中国

法官十杰”评选活动在京揭晓，佛山市中级人民法院民一庭副庭长黄学军等10位法官当选“中国法官十杰”。

　　据了解，本次“中国法官十杰”完全由群众通过投票选举产生。评选活动受到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共收到来自94个国家和地区的选票1250多万张，其中报纸选票近400万张，网络选票640余万张，短信选票210余万张。（胡军）

　　争创“三有一好” 争当时代先锋

　　数字是苍白的，但也是最直接的。翻阅黄学军的材料，有这样一组数字：

　　2000———十年法官生涯，审结2000余件案件；

　　5———连续5年，被评为佛山中院的“办案能手”；

　　0———所办案件无一发回重审、无一错案、无一超审限，息诉服判率高。

　　图：最高人民法院院长肖扬(右)给黄学军颁奖。

　　办铁案，也办精品！

　　违约案精神赔偿开先河

　　在佛山中院，黄学军常接“烫手山芋”。

　　民一庭的案件，多是离婚、工伤事故、道路交通、邻里纠纷等，琐碎而复杂。“能够办成‘铁案’已属不易，她还经常办出‘精品案’来，她确实吃透了法律的精神。”佛山中院院长朱和庆对这位“爱将”赞不绝口。

　　1998年2月，一起离奇的“盗婴案”在佛山闹得沸沸扬扬：婴儿出生仅10小时，就在南海区黄岐医院神秘失踪，婴儿父母一纸诉状将医院告上法庭。一审的判决结果是：婴儿在原告的监护下丢失，责任应由原告方承担。原告不服上诉。

　　此案在全国尚属首例，是非对错众说纷纭，案件能否得到妥善处理，已超越了个案纠纷解决的意义。

　　院领导想到了黄学军。她想也没多想就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反复几番思量，黄学军最终切中案件“要害”：父母作为监护人是第一责任人，可在住院期间，医患之间就是一种合同关系，院方有责任保证患者安全；况且婴儿的丢失对患者已造成了很大的精神打击，患者应该得到赔偿，于是，法院撤销了一审判决，判令医院支付原告精神损害赔偿金2万元。

　　此判决开了“违约案件精神赔偿金”的先河。判决的结果双方当事人都觉得“合情合理”，新闻媒体与社会各界也给予了高度评价。这起案件还被广东省高院选编为案例参考，供全省法院借鉴。

　　兼顾两个效果全因用心

　　有媒体曾称赞黄学军为“创新型法官”，对此她异常清醒：“法官无权修改法律，‘创新’之手不能伸得太长。要说与别人有啥不同，大概就是我比较用心去寻找‘法律效果’与‘社会效果’之间的平衡点吧！”

　　2005年9月的一天，一起交通事故赔偿案摆上了黄学军的案头。在佛山某区打工的广西藤县下黎村农民陈某，在一起车祸中不幸身亡，其父母陈氏夫妇将事故责任方告上法庭。由于死者是农村户口，一审法院按照“农村标准”判决死亡赔偿金8万多元———仅为佛山市城镇居民交通事故死亡赔偿标准的三分之一！无法接受这一判决的陈氏夫妇悲痛质问：“不是说人人平等吗？我儿一条命为什么还不如城里人半条命？”陈氏夫妇四处咨询，答复比较一致：“最高院有司法解释，二审改判几乎没有可能。”但老人咽不下这口气，提起上诉。

　　接下“烫手山芋”的黄学军在广东省高院的指导意见中找到了“平衡点”：“受害人户口在农村，但发生交通事故时已在城镇居住一年以上、且有固定收入，在计算赔偿数额时应按城镇居民标准对待。”陈某是地道的农民，这样的规定能适合他吗？黄学军边思考，边翻开案宗，她惊喜地发现卷宗记载：陈某在发生事故时已在佛山居住一年以上，有暂住证、就业证和工资收入等证明。鉴于佛山市已于2004年7月统一了户口性质，“所有的农民全部转为城市居民”的规定，黄学军大胆提出“改判”———陈某以“城里人”的身份出现在二审判决书中。

　　拿到按新标准计算的24万多元死亡赔偿金后，陈氏夫妇再度落泪：“谁说同命不同价？二审判决完全消除了对农民的歧视！”当听说黄学军入选“中国法官十杰”候选人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陈氏夫妇十分高兴，他特意找人上网，给黄学军投下了郑重的一票。

　　调或判，都是为民！

　　换位思考令人信服

　　“当法官办案要换位思考！”这是黄学军的一句口头禅。她常常和年轻法官说：要把自己看作当事人，设身处地为他们的艰难处境想一想。

　　“法官办案是否能达到止纷息争，法院信访室是个晴雨表。”佛山中院信访科科长陈秉全说，他接待过黄学军审理的一宗案件，败诉方曾这样向他反映情况：“黄法官是我见过的最有耐心、最认真的法官，我虽然败了官司，但是对她一点意见也没有，她的判决，我信服！”

　　对此，广东古今来律师事务所陈显敏律师也深有感触。在他代理的一次人身损害赔偿案件中，庭审时对方律师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辩论意见，最后甚至拿出了一本法律教科书，要求合议庭将其中的某些观点作为判案依据……

　　经过一下午漫长的庭审，已是晚上7点多了，大家都面露疲态，双方当事人和代理律师也有点支撑不住了，可是黄学军依然专注如初耐心倾听着他们的陈述……一位刚刚毕业的年轻法官也参加了庭审，闭庭后不禁问她：“你一年办案200多件，如果都像你这样开庭，还怎么提高办案效率呀？”

　　黄学军回答：“二审庭审对当事人来说就是救命的稻草，如果法官不让他们把话说完，他就会感到无处伸冤；当事人的疑惑解不开，让他们服判息诉就很难！”

　　长谈三晚晓之以义

　　众多棘手案件经过黄学军的手都能“化干戈为玉帛”，她的同事都知道，说到调解，黄学军很有几套。

　　去年10月中旬一个上午，佛山中院审判楼前骚动阵阵。高位瘫痪、面容憔悴的江西女子李某，被年过六旬的父亲连人带轮椅抬进了第七审判庭。原本健康漂亮的李某，曾是佛山一家酒吧的领班，一天深夜下班回家时被摩托车撞倒，性命保住了，却落下个终身残疾。事后酒吧老板承担了一些医疗费，但之后就再没拿出一分钱。单亲妈妈李某将在轮椅上度过下半辈子，谁来照顾12岁的孩子？一审法院以李某应当先到劳动部门申请仲裁为由，驳回了她要求酒吧老板承担赔偿责任的起诉。

　　二审庭审结束后，黄学军拿出了调解的看家本事。当天晚上，她和酒吧老板见了面，凭着女性特有的细腻，她从酒吧老板的言语中感受到这是一个通情达理的老板。黄学军就从法理讲到李某被伤害的事实，再讲到法律的缺憾并不等于“公民可以心安理得地规避道义上的责任”。经过连续三个晚上的长谈，酒吧老板被女法官的执著感动了，他表示愿意一次性支付三万元给李某。李父从黄学军手中接过赔偿款时老泪纵横地说：“老天派来的法官给了我女儿一条活路！”

　　五度调解化解仇怨

　　这是一件很普通的离婚上诉案：夫妻双方争夺孩子的抚养权，一审判决孩子归女方抚养。初次阅卷和开庭后，黄学军已意识到：一审判决并无不当，二审还是要维持原判。

　　但意想不到的是，男方在开庭前偷偷将孩子藏起来了，并在法庭上一再“发狠”：如果不把孩子判给我，就把孩子“藏在山洞里到他18岁为止”；女方则哭哭啼啼毫不让步：求求法官，没有孩子我就无法生存！

　　黄学军的心沉了一下：马上判决并不能解决问题，还会酿成新的矛盾和纠纷，双方争抢也会给孩子造成心灵创伤。黄学军心里明白：从有利于孩子身心成长来考虑，此案必须调解。

　　她先后五次主持调解，苦口婆心地摆矛盾，讲法理，论夫妻育儿之道，不厌其烦地充当说客，令男女双方在调解中几度落泪，但双方仍僵持不下。到最后，黄学军还是下了维持原判的裁决。

　　判决结果不变，费那么多口舌还有必要吗？黄学军有自己的见解：“法官的职责就是化解纠纷和矛盾。如果一个很小的民事案件处理不当，案结了事没了，还会引发新的矛盾，因此法官审案也要考虑是否能维护社会稳定；反复调解还是有作用的，通过调解，消除了激化的可能，那就达到目的了。”

　　（金陵／编制）